白神医走到软塌边,冰凉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分别撑开双眼看了看情况,把完脉后,“普通的发热而已,受寒了,看起来是有两日未进食了。”
阿寻闻言立刻去取了药来给小语去煮。
这发热只需要退热便好了,可是这身上的伤,却很棘手了,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出她伤的不轻,寻常的伤药也不知管不管用,白神医微微敛眸,这屋内有三位男人,他自然是不能当着人的面脱云风情的衣衫,当然了,把人赶出去也不合适,白神医微微叹息,还是先退了热在说吧。
虽然他对于云风情颇有些犹豫,这开的药还是不负他神医之名的,刚刚服下没有多久,风情脸上的绯红就渐渐消失。这段时间里,白神医就坐在软榻旁,隔着衣衫,在小语防贼一般的目光下,试探着摸了摸她的四肢,看看有无伤到筋骨的状况。
“还好,外伤很重,内伤倒是也不算严重,有几处腿骨和腰部有微微的错位,正骨后多吃些药休养休养即可。”
白神医正和小语正嘱咐着更多休养方面的注意点时,风情悠悠醒来,看着面前这个顶着一张神仙般清冷无欲无求的脸的人絮絮叨叨像个大妈一样嘱托着小语,险些以为自己看岔了眼,“白为?”
低哑无力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人的沟通,小语扑了上去,一把将风情拥住,眼泪不要钱一般的涌出来,“姐姐,我险些以为......”
险些以为会真的回天乏术了,那一身的血色,想想都觉得双目刺痛。
风情好笑的揉了揉太阳穴,缓缓扶着小语坐起身,却听得小语低低的倒吸了口凉气,看着她眉间痛苦的神色,扫了扫小语全身一眼,这才注意到小语腰部缠上了层层纱布,不由蹙眉:“怎么了?”
脑海中蓦地就浮现出了自己昏过去前隐隐约约看见的画面,“你替我挡了棍子?”
小语笑了笑,“没事的姐姐,我伤的不重,你别担心。”
看见两人聊的火热,自己几乎完全被忽略,那看似仙气飘飘的男人不满地“哼”了一声,试图引起注意,风情闻声看了一眼,不解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白为冷哼,“我不来,你和你的这位妹妹,就等着病死在这云水阁,无人问津吧。”话落,又上上下下的扫视了风情一眼,“我看你,就是作死,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和那个罗刹扯上关系,简直活该!”
风情扬了扬眉,浅笑,“这不是有你在,就算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凭你的本事也拉的回来。”
小语蒙蒙的看着白神医和姐姐说话,“姐姐,你认得白神医?”
“不熟。”
风情浅笑,白为瞪了她一眼,却也没反驳,毕竟明面上两人的关系确实如此,这倒叫小语看不透了,她来到风情身边就不曾看见过这个人的出现。
也不怪小语疑惑,白为和风情相识还是在凌安国的时候。
风情看着许久不见的白为,这个日日跟在他师傅后面屁颠屁颠的鲁莽少年,现在也变成了像他师傅一样,日日穿着白衣不理俗世的神医了。
“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灾年。”
白为蓦地叹息。
风情挑眉,调侃道:“怎么说?我们白神医也会忧国忧民了?可真是难得呢。”
“年初洪灾,而后是凌安侯入京,这京城里暗潮涌动的,才刚刚开始。”白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等着吧,云风情,之后的好戏还多着呢。”
“你这一点,倒是没十足十的学了你师傅的模样。”
白为的师傅是难得的真人间仙人,什么事也不理,孤僻又潇洒,明明生在皇权中心,却视皇权为粪土,好像世间众人都是腌赞之物,不值得他多分一丝注意。只是可惜,那样洒潇不羁的人最后国破之际,却选择了殉国。
毕竟可是连傅棠,都选择了臣服呀。
听风情是这样的评价,白为笑了,“是你不够了解他。”
人人都说他师傅孤僻与世隔绝,只有他知道,他师父只是单纯的懒而已,懒得分辨那是非黑白,或许其实是因为他很爱自由,所以才懒得去与人交流,去与人争辩黑白,因为他心里早已有了他自己的衡量。
可是这样的人,这样本该潇洒一生的人,后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