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冰跟文彦的婚礼甚是豪华。 雪山天池,清澈的池水上木舟链锁平铺的露天礼堂,拔水而起的天柱上悬灯结彩,各派之人分位入座,号炮连声而鸣,只瞧远处小天池中盈盈转过一只画舫,珠帘绣幕,十几个粉衣少女簇拥着新娘俏立船头,风吹罗衣,飘飘仙舞。画舫后面还伴着两条华丽小船,左右陪衬。 两处天池之间的石阶上铺设了红色地毯,每隔一登都有鲜花相设,文昌一身大红锦袍迎立岸边,画舫靠岸,两个粉衣少女引着新娘来到文昌身边,一队新人执手而上,鲜花满天,旗风招展。 各门派之人起身而观,心中不觉赞叹,身后是云环雾绕清明澄澈的雪峰,身前是花团簇艳碧光淋淋的净潭,蔚然的天空中悠悠飘过几朵白云,柔美静谧却不失豪旷清辽,这雪山婚礼,恐怕史前第一遭。 礼堂上,丝竹之声响起,贺礼生朗声喝道:“拜天!” 文彦和雪冰正要在红毡毹上拜倒,忽听得有人呼喝道:“且慢!”人影一晃,堂上陡然多了一个人,文啸山一诧,柳逸飞!加派了那么多的人手巡哨,还是让他潜了进来。
乌行等瞧到逸飞,带了五六个下属围了上来,文啸山挥手:“来者是客,你们退下!柳公子,你有何事,行完礼后再说不迟!” 逸飞道:“行完礼后就迟了!我只跟新娘子说句话!”他和杨静霜躲在台下瞧了好长时间,这新娘如果真是雪冰,不可能安静的行到现在,除非她被人制了穴道或者这新娘本来就是假的! 文啸山听的脸色一变,文彦挥手阻拦:“你如果是来参加婚礼的,我文彦欢迎,你若是想闹婚,我文彦第一个先不饶你!” 逸飞道:“我只跟新娘子说句话,你如此阻拦,难道这新娘子是假的?”口中说着,右掌一拍,正欲运力将新娘的红盖头震开,但他还没出手,新娘却自己掀开了红盖头,娇目一转,柔声道:“柳公子想跟小女说什么话?” 逸飞一怔,呼道:“黛茜儿!怎么是你,你不是雪冰!” 黛茜儿母亲为中原汉人,她继承母亲容貌,五官长相也颇有汉人模样,此时浓妆艳抹,更瞧不出半点外族之姿,文昌向着逸飞喝道:“瞧清楚了吗?这儿没你要找的人,请你离开!” 逸飞暗暗片刻,呼道:“这不是真的新娘子,你把雪冰藏在哪儿了!” 他说出此话,台下群豪俱是奇怪,这不是真的新娘?黛茜儿微微一笑,道:“柳公子,天下名雪冰者不计其数,我不是你要找雪冰并不为奇!” 逸飞一怔,她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但雪冰确实在文彦手里,也不能就此而罢。 黛茜儿瞧众人心中都有疑虑,上前半步,手一挥,拿出了那武盟令旗,道:“大家可识得这枚旗帜?这是武林盟主的令旗,凡得旗者,只需要少林、武当、峨嵋、丐帮、昆仑五派掌门在这上面签印,便可号令江湖。这旗子本是爷爷托给我,但那时年幼,不幸被轩辕阁主冷纪夜夺了去,他还要挟除昆仑掌门以外的四派掌门在上面签了名印,意欲夺者盟主之位,颠覆武林。后来多亏文教主察觉,奋力夺了回来,还归小女。但小女恐其不能保,决定将此旗暂转交给文教主代管,他日选出了武林盟主,再行转交!” 台下群豪听的悄声议论,先前曾传轩辕阁主冷纪夜要挟少林、武当、峨嵋三派掌门去玉龙顶,事后又平安将他们放归,难道这一行就是为了在这盟主令旗上签印名符。听说那冷纪夜武功高强,文教主能从他手中夺回令旗,亦是不可小视。但这令旗,他只要一过手,便等于坐上了一半的武林盟主,用不着一年半载,说不定就真成盟主,号令江湖了。 台下圆德、玄空、静善三位掌门也是暗惊,圆德起身道:“刘姑娘,可否将这令旗由老衲一观?” 黛茜儿应着,走下台阶,来到圆德身边,双手捧旗道:“方丈请观!” 圆德拿起那令旗,瞧了片刻,又看向玄空和静善,二人共同点了点头,圆德道:“这令旗确实是轩辕阁主曾收去的武盟令旗,当日在轩辕台,冷纪夜阁主以一人之力战贫僧、玄空掌门和静善师太,条件便是在这令旗上签上自己的名印,贫僧等技不如人,落败而签!幸亏这旗又被文教主夺了回来,真乃大幸!” 少林、武当、峨嵋三派掌门竟然都落败冷纪夜,群豪一诧,丐帮四大长老中除了乔羽巩义服二人被关在轩辕阁摩天崖外,还有两人前来参加这婚礼,掌钵龙头越千山起身道:“我们谢帮主失踪两年,讯息全无,这令旗之上何以有我们丐帮的签印?” 圆德合十道:“丐帮谢遂谢帮主早已不在人世,这签印之人乃谢帮主遗孤,谢晓彬是也!” 越千山呼道:“你说什么,我们帮主不在人世了?” 圆德点头:“此事千真万确!”越千山道:“那我们帮主是怎么死的?” 圆德瞧了一眼文啸山,又望向昆仑派的玉青子,合十道:“此事关系重大,容老衲现在不能奉告!” 越千山听了大怒,手掌一劈,呼道:“那我们谢小帮主现在何处?” 圆德道:“谢小帮主现在正在轩辕阁疗伤!” 越千山道:“疗伤!在轩辕阁?” 圆德点头:“是!” 越千山道:“我们丐帮没处疗伤吗?为什么要去轩辕阁,是不是冷纪夜要挟他去的?” 圆德道:“是谢遂帮主临世时将他托付给冷阁主的!” 此言一出,群豪一震,当年谢遂也曾率领丐帮众豪围击过轩辕阁,而且被东方青云嗜杀无数,两帮仇恨极深,谢遂临死之际怎会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生死仇敌? 越千山呼道:“方丈所言是真?” 圆德点头:“越长老如果不信,可以问问在座的玄空掌门和静善师太!” 越千山目光转向二人,二人共同点了点头。 台上,文啸山忽然道:“大家且静一静,不管谢遂帮主临终前有没有托付之言,谢小帮主留在轩辕阁终究不是上上之策。鬼哭涧一役,冷纪夜辱走了数百武林豪杰,一个月前,他血洗薛家堡,杀害了包括薛堡主在乃的数百江湖之义,最近又传来消息,十几天前,他坑埋了上千天下名医,如此恶行,人神共愤,我们必须要尽早选出一位新的武林盟主,团结武林各派,嗜灭轩辕阁!” 台下群豪听的议论纷纷,文啸山接道:“大家安静,今天是前任武林盟主刘江遗孙刘雪冰成亲之日,大家且自喜乐,明日后日,我让出此台,大家难得一聚,趁此选出一位新的武林盟主如何?” 台下群豪点头承应,文啸山挥手:“那我们今日只喝喜酒,不谈江湖之事。众位且坐,婚礼接着进行!” 黛茜儿捧着那武盟令旗走上台子,来到文啸山身边,道:“明天要选新的武林盟主,冷纪夜知道了定然会来抢夺这令旗,小女子武功低微难以保全,还请文教主代为收藏,待明后日选出了盟主,再行转交!”说着屈膝一跪,手捧令旗高举过头,呼道:“请文教主暂行收下!” 文啸山顿了顿,一副迟疑不肯的模样。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冷笑,影子一闪,一人向那旗上抓了去,身子一掠,脚未着地,文啸山一掌拍了过来,那人啊的一声,摔倒在地!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逸飞瞧向那人,不觉一诧,脱口直呼:“雪冰!”忙抢了上去扶起她呼道:“真的是你?你怎样了?” 雪冰瞧到逸飞欣喜之极,唤了两声哥哥,道:“爷爷呢?爷爷没来?” 逸飞摇头,看了黛茜儿一眼:“爷爷被她刺伤了!” 雪冰一诧,转头瞧了黛茜儿一眼,又瞧向文啸山,冷冷道:“文教主,为了这武盟令旗,出手不留人啊!” 雪冰本是被他们灌了迷药藏在暗室中的,此时忽然出现,文啸山和文昌都是一诧,黛茜儿上前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抢我爷爷的令旗?” 雪冰冷笑:“你爷爷?武林盟主刘江吗?天下名雪冰者虽然不计其数,但他这孙女儿却只有一个,可惜你不是!呵,忘了告诉你,我还叫柳雪冰呢,怎样,难道我也是武林盟主刘江的孙女儿?” 她确实是刘江的孙女儿,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黛茜儿道:“除了武盟令旗外,我还有一项证明,但这项证明却被你们抢了去,就是他手中拿的我爷爷的龙渊宝剑!”他此话一出,群豪目光齐向逸飞瞧了去,刚才的心思都在武盟令旗上,却没发现他手中所持竟然是龙渊宝剑。 雪冰嘿嘿一笑:“真会恶人先告状,这宝剑分明是我爷爷送给逸飞哥哥的,你却说是我们抢你的,我还有一把青霜宝剑呢?是不是也是你的?” 黛茜儿道:“你爷爷,武林盟主刘江?”雪冰摇头:“我没这么大人物的爷爷,我爷爷叫柳东剑,济南府天际山庄庄主!” 黛茜儿一笑:“这就对了,柳东剑手中的龙渊宝剑就是夺自我爷爷刘江之手,后来便转交给他了!” 雪冰正欲反驳,台下忽然一人道:“龙渊宝剑确是拿自刘江之手,但他却不是你爷爷!” 众人转头,只瞧石阶上转过一人,身着深灰色长袍,头束墨簪,手中提着青霜宝剑,拂袖而上,雪冰瞧到他欣喜之极,大呼:“爷爷!”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