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帝景湾苏家别墅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二点,外头花园里的灯光到得这个时候就不太亮了,整栋别墅里,只有苏温婉的房间还亮着灯。
肖觅蜜的房间倒不和她一层,她也不担心会碰上苏温婉。
反正大家都不在,也懒得开灯——肖觅蜜推门进去,刚上二楼,便看见自己房间门口隐约站这个人。
肖觅蜜下意识的想要开灯,结果开关离得还远。
她正考虑着是直接走上去还是去开灯,那人影便朝她走来。
走得速度不慢,不是个男人,身材也很一般。
是覃婶?
肖觅蜜刚要喊出口,覃婶已经走到她身边来:“嘘——”
肖觅蜜点点头,覃婶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小声点,别吵着他们了。”
肖觅蜜又点点头。
原本以为覃婶要对她说点什么,结果覃婶让她小声点,然后直接就打算下楼。
肖觅蜜拉住覃婶:“你在我门口干什么啊?”
“我什么都没干,我就是路过!”
“路过?”
还不开灯?
肖觅蜜疑虑了一下,还想再问问,覃婶已经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这一晚肖觅蜜没怎么睡踏实,她总想着那张写着麓山疗养院的纸条和覃婶,总感觉覃婶出现在她门口绝对不是她所说的路过。
她甚至觉得,那张纸条就是覃婶放的。
翌日,苏家别墅里便只有覃婶自己,她正像往常一样整理上下。
中午时分,门铃响了,跑去开门见是自己儿子,原本挂着笑意的脸便垮了下去。
覃婶的儿子三十多岁,名叫白沙,自己住在外面,大多数时候也都是在公司里帮苏景业做一些事情。
“妈,你没和她提起那件事吧?”
覃婶不理他,自顾自的去干自己的活,白沙就跟在她后面:“那件事不能告诉她,你答应我别告诉她!”
为了那件事,白沙已经来找过他母亲三次了,上次还在门口碰见了她。
覃婶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她斗不过苏总的,你把那件事告诉她,会害死我们自己的!”
“我为什么不能告诉她?这房子,这公司,这一切本来就应该是她的,况且……”覃婶顿了顿红了眼眶:“你忘记你爸是被谁害成那个样子的吗?”
“那天我爸本来是休息的,要不是她非吵着要我爸去送他们,爸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怎么还这么糊涂啊!苏景业才是那件事的始作俑者啊!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小姑娘,你爸喜欢她疼她有什么问题?啊!?你不怪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你怪在她头上做什么啊?”
三十多岁还没结婚的白沙总是不修边幅,此时冷了神色,面上便显了几分阴翳的颜色,他道:“那件事不能怪苏总,再说,这么些年,要不是苏总帮忙,我爸能在麓山疗养院一住这么多年吗?”
说完便转了身,临出门前,白沙回头对覃婶道:“即便你告诉她我爸在麓山疗养院,我也不会让她见到我爸的。”
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覃婶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二十多年前,她的丈夫白向春给苏英年当司机,太太肖怡月知道他们家全家老小都是白向春的一份工资供着,做主让她进了苏家做保姆。
事情不多,给的钱多。
她以为自己一家遇到了贵人,也许将来自己的儿子可以在城里安家,然后读书上大学,娶个过得去的城里媳妇……谁知好景不长。
白沙十岁那年,除夕那天,按惯例他们一家人准备回乡下,苏英年和肖怡月也带着那时候才四岁半的肖觅蜜,准备去苏景业家里去吃年夜饭。
临行前,肖觅蜜抓着白向春不放,白向春便说,送他们先去了苏景业家,之后再来接覃婶和白沙娘俩出发回乡也不迟。
这一去,苏家和覃家的整个世界都偏了轨。
他们的车穿过澧水大桥的时候,冲出了路面,撞断了桥栏,一车四冲进了冬天冰寒的江水里面。
这一场车祸被定性为路面打滑加制动故障,也带走了苏英年和肖怡月的生命。
之后,听说苏景业很快赶到了现场,最先被救起的人是肖觅蜜,最后被救起的是他们家的白向春。
传说苏英年和肖怡月在车子冲出路面的时候就已经昏迷了,所以即便他们比白向春先被救起来,也还是没能留住生命。
而白向春,因缺氧过久,导致了小脑受损,脖子以下没了知觉,这辈子都只能用睁眼和闭眼来表达他还活着的信息了。
这件事之后,她虽还留住这里,可苏家已经不在是那个苏家,她的儿子白沙渐渐长大,没能按照她想要的那样,好好娶妻生子安家。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一点一点潜移默化变成了杀人犯的帮凶……
可她希望有一天,她的儿子能回归正途,如她所想的那样,安家,生子……这些年她天天盼着先生和太太的女儿能回来,现在她回来了。
她想直接告诉肖觅蜜,自己曾经和她的父母亲生活在一起过,她的丈夫就是那场车祸的当事人……她害怕苏景业的丧心病狂,也害怕苏景业不会放过他们一家三人。
思前想后,便往肖觅蜜门里塞了纸条……事实证明,覃婶的努力没有白费。
肖觅蜜和常邺约好了周三去麓山疗养院。
周二,肖觅蜜坐在办公室里查麓山疗养院的资料,除了知道这是一家国内康复水平顶级的疗养院之外,再也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因为没能坐到自己心仪的位置上,苏温婉找苏景业发了好几次脾气,结果发现苏景业根本就没打算再做调整的时候,便也只好认了业务部第六小组主管的位置。
业务部主管两人一间办公室,苏温婉到底还是得了苏总千金的红利,得了个独立的办公室。
为此好几个主管都对她有意见,反映到代理总监左青青那里去了,左青青也只好兜着。
苏温婉放在那个位置上,最为难的实际是左青青。
一方面手底下的人各个不是省油的灯,另一方面苏温婉也不能得罪,思前想后,她找了苏温婉谈话,决定亲自带苏温婉。
苏温婉倒是大方的受着了,之后便又去找了肖觅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