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探子的详细汇报之后,藏元部落此时在大堂上的众人心里如坠冰窖。他们原本以为凭目前藏元部落自己军队的实力,即便是不全部出兵,征伐七鸟盟也是绰绰有余。如果再加上怒红族的从旁协助,这场战役定能速战速决。不伤及太多七鸟盟将士和族人性命的前提下,活捉南越天也算是易如反掌。到时候拿了南越天的尸首,祭拜那些被他残害了的生灵,也算是对这次陆上最大的浩劫有了个了断。
不知道怒红族是如何借此机会打算的,但是身为藏元部落主上的沈牧之从未想过趁此机会将七鸟盟灭族或者归化。因此在思索如何制定征伐战略时,都尽可能的保护七鸟盟族人的安全。可是万万没想到南越天为了自保,竟然使出种蛊这么卑劣的手段,不惜以全族人的性命作为人肉盾牌,也要完成自己长生不老,独霸陆上的美梦。
15岁的沈白炎坐在母后的旁边,看着眼前父亲高大挺拔的身姿,此刻正因为一个关乎全族命运的决策而踟蹰徘徊。此刻,没有任何一个族人敢站出来提出建议,毕竟谁人能够承担族群里上上下下几十万人口的性命。
“众人听令,现在通知全境妇幼童孺,含18岁以下青少年男女于今日起入各处悬洞之中,每个悬洞洞主需携带紫铜纹符令牌严防出入。各群落18岁以上青壮年男子,协同当地36人驻军负责把守洞口,日常巡护。其余剩余的将军将士,等候我的命令。”
沈牧之说完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身后的妻儿,又缓缓的说道:“我沈牧之,届时将携子沈白炎一起和将士们奔赴前线。主母沈白氏暂时掌管全境所有政事,还望届时大家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刚才还紧握着沈白炎的沈白氏便冲了出去,跪在了沈牧之的面前,悲泣道:“主上,沈氏一脉只剩下我儿沈白炎,我沈白氏请求主上准许我去前线,留下我儿掌管境中政事。无论如何,藏元部落沈氏一脉不能断!求主上...”
“不,母亲,我要随父亲一起征战沙场,护您和整个部族周全”,沈白炎在母亲尚未语毕之时,便打断她的请命,也跪在了沈牧之的面前,坚定的说出了上面那句话。
沈牧之看着眼前两个至亲至爱之人为了保护彼此,为了保护全族,争着要去前线厮杀,他作为主上,丈夫,父亲,既骄傲又辛酸。但是他心意已决,作为藏元部落未来的主上,此次前线之争,沈白炎责无旁贷。
殿廷之上,众人潸然。虽均有护未来主上之心,但都明白,沈氏一脉作为藏元部落的主上,值此部落生死存亡之际,势必要躬身士卒,一起去前线杀敌方能鼓舞士气,稳定人心。既然他们无法阻挡沈牧之将沈白炎带去前线的决心,那就只能在前线尽力护他们父子周全。
沈白氏也自知无力回天,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怎能做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尚未成年的儿子奔赴战场。但是,命运的齿轮在她生下这部落主上一脉的时候便以开启,沈白炎迟早要面对这一天的到来。
之后众人又一起商讨了各种作战计划和防护详情,沈白炎全程参与。虽然对很多事情尚有生疏,但是好在作为部落少主,一直被严苛的教育着行军布阵,统军治国之道,此刻倒也不至于如听天书。沈白氏也着手筹划部落女性力量安排,确保后方安稳,补给及时。
正当藏元部落有条不紊的做着大战之前的准备工作时,前线探子新带来的消息,不得不使得整个藏元部落的计划提前。
怒红族大举征伐七鸟盟,双方混战僵持不下;七鸟盟全员皆兵,怒红族有颓败之势,请求藏元主上增援!
其实沈白炎很少愿意主动回忆起这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和父亲是如何告别母亲,带领着藏元部落的十万大军开赴七鸟盟境地去增怒红族的;他们又是如何鏖战了十几个日日夜夜,也没有成功堵截已经嗜血成性,被蛊虫控制了心智的,从四面八方用来的七鸟盟族人流向藏元部落,怒红族等其它异族境地;
他的父亲沈牧之是如何突破南越天利用七鸟盟的万千族人组成的人肉围墙,一路杀向南越天的老巢。在与南越天混战了三天三夜之后,断了他的经脉,在怒红族女掌司们用尽毕生精血召唤出来的赤水链,成功的将南越天捆住,然后用竹离火将其封印在怒红族发源的深海冰洞中。
南越天被封印之后,刚才还如嗜血丧尸一般猎杀异族人的七鸟盟民众瞬间失了魂魄,口吐乌血,自燃而亡。不过是眨眼间,在这陆上存活了几百年的大型部落七鸟盟除了南越天,竟无一人存活,灭族了!
而怒红族和藏元部落也几近灭族。封印了南越天之后,怒红族的女掌司们也因赤水链消耗了全部的精血,消失在深海海水之中。而陆上的藏元部落和怒红族也因遭遇了七鸟盟族人的攻击,损伤惨重。尤其是怒红族,虽不至于灭族,但是全境化为焦土,难觅活着的踪迹。
当时藏元部落虽提前做了一些布防,但是还是难敌七鸟盟的全民皆兵。沈白炎仍记得他们十万大军出征,回来的不过数十人。而据留守的沈白氏后来叙述,被保护在悬洞里的族人,听到驻守洞口的亲人和将士被猎杀的声音之后,都不愿苟且偷生,纷纷打开洞口加入到抗敌的队伍中去。
十几天的厮杀下来,全境的数百个悬洞中,只有十几个还尚存声息,其余的则全部被夷为平地,满目焦土。
而自己的父亲沈牧之虽得以活着回来,却在一年之后才告诉众人自己的臧元丹在和南越天的争斗中,被震碎了。因为了稳定部族残余血脉,刚开始并未告知族人。如今恐自己时日无多,需完成主上传承,才不得以告知族人事实。
沈白炎至此还记得父亲苦心支撑到自己是十八岁生日后的第三天,感到自己大限将至,于是召集部族所剩数十人,将藏元部落的元血兽,竹离火咒以及紫铜纹符令牌交付给他,等他完成承袭程序,接受众人叩拜,成为藏元部落新一任主上之后,沈牧之才闭了眼。而当夜,悲伤过度的自己的母上沈白氏便随父亲去了。
至此往日人丁兴旺,繁荣昌盛的藏元部落便旁落了下来。后来世事变幻,为了保存这部族仅有的血脉,沈白炎便带着残余的数十人一路向南,迁徙至姑苏城,直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