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琛也没有绕圈子,直接问:“你爱过我母亲吗?”
季锋立刻蹙起眉头,没想到他竟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季云琛盯着他的眼眸,再次道:“说实话,你爱过她吗?”
“爱过。”季锋真实的回答。
“现在呢?还爱着吗?”季云琛再问。
“……”季锋沉默,并不想再回答。
“已经不爱了吗?”季云琛围着这个话题不停的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季锋一点都不想跟他谈论这件事,这是他跟林舒薇的私事,跟他没有关系,更没有必要细细的跟他说。
季云琛却是不放过他。
“我就是想知道,我母亲在你心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为什么你能残忍的背叛她,残忍的抛弃她,更残忍的杀害了她。”
季锋怒目瞪着他。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了吗?我刚刚有哪个字说错了?”
“如果你今天就是来诬陷我的,那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你赶紧给我滚出去。”季锋非常的沉稳,脸上没有一丝的破绽。这一天他已经预想了二十年,他也已经做了二十年的准备,但他绝对不会承认,他要是承认了,那季家就真的完了,他也完了。
“呵呵……”季云琛对着他讽刺的笑出声。
诬陷?
他怎么有脸说出这两个字的呢?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杀了人,没有人愿意去坐牢,而且二十年都过去了,证据都已经化作了尘土,追诉期也已经过了,他当然要死不承认。
这一刻,他真的有点控制不住了。
季锋感受到他眼中的杀气。
这个逆子上次拿着枪对着他,虽然犹豫的没有开枪,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死了,还认定他就是凶手,假如现在他的手中又拿着一把枪,又一次对着他,他一定会像对待季梦芸一样,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上次喝茶的时候还想着他们父子也许可以变成正常的父子关系,可是现在看来,是绝不可能了。
“你要是没其他的事就走吧,我还有工作要做。”季锋拿起桌上的文件。
季云琛暗暗攥紧拳头,压制着自己的仇恨。
“好,那就说说正事。虽然你们欺骗了我,但我还是可以帮你治好季文灏,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季云琛嘴角邪恶。
季锋已经听说了这件事。
季梦芸很是浮夸的说着季云琛给她的那颗药,说的好像是仙丹一样,吃了之后阿灏就能开口说话了,虽然阿灏的嗓子的确是好了很多,但他还是不相信他的病能够完全康复。在他卧床的这十年里,他找遍了整个世界的医生,没有一个人能够治,他怎么就能这么有自信可以完全恢复呢?
不过……也不能完全不信,至少他治好了阿灏的喉咙。
“你有什么要求?”
“我要你跟季梦芸离婚,我要你离开季氏,净身出户。”季云琛就是要毁了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季锋的眉头深蹙。
“怎么?舍不得?”季云琛比刚刚还要讽刺。
季锋怒目瞪着他。
季云琛不停的讽刺:“金钱事业跟你的宝贝儿子比,到底哪一个更重要?你愿意为了你的宝贝儿子放弃一些吗?你愿意为他去睡大街去要饭乞讨吗?”
季锋怒的脖颈上的青筋都已经爆出。
“怎么考虑这么久?原来季文灏对你而言也不过如此。”这一点季云琛倒是很佩服季梦芸,换做是她,她一定想都不想就答应,因为在她的心里没有什么比她的儿子更重要,包括她的命。
季锋一直沉默的瞪着他,白眼球上都已经爆出了红色的血丝。
季云琛看着他的愤怒。
杀了他真的是太便宜他了,他要让他痛苦的活着,他要让他每一天都要为他的母亲忏悔。
“我凭什么相信你能治好阿灏。”季锋终于开口。
“就凭我能让他开口说话。”
“这也不代表你能让他完全康复。”
“那你想怎么样?要不要我治好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高位截瘫患者,让你相信我可以做到?可是这就不好办了,药只有一份,给了别人,你儿子就没有了。”季云琛就是故意胡说八道,危言耸听。
“我不会相信你。”季锋最后吐出这几个字。
“哈哈哈……”季云琛大笑着:“看来你还是舍不得你事业,舍不得你手中的权利和金钱,宁可让自己的儿子痛苦的趟在床上等死,你也不舍得拿出这些东西,其实你从来都没爱过季文灏,也没爱过季梦芸,更没有爱过我的母亲,你爱的只有这个季氏,然而它却又不属于你。多么可笑啊。”
“你给我滚出去。”季锋不想再听他嘲讽下去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走。你不惜抛弃我母亲,一心想要得到的这个公司,我真是半点都不稀罕,多留在这一分钟我都觉得恶心。我倒要看看,你最后能守着这个公司多久,我倒要看看在你临死的时候,这个公司能给你什么?季锋,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要让你痛不欲生。”季云琛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他最后对着他笑,笑的好似预知未来的魔鬼。
他转身离开。
房门被关上。
季锋怒瞪着门壁,脑中回荡着他刚刚的笑容,耳边也是他刚刚的声音。
其实他说的没错,他就是舍不得自己得到手的这个公司,然而这个公司却一直都不属于自己。
他辛苦了半辈子,就是想要得到权力,想要成为人上之人,想要所有人都仰望他,羡慕他。他年轻时的梦想是创建自己的公司创建自己的品牌,跟自己最爱的女人过上人人都羡慕的好日子,然而他却错手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又让他们的儿子如此的憎恨他。他已经没有办法实现当初的愿望了,他唯有紧紧的抓着手中权利,不然他会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悲。
有的时候,一旦坐上王位,不管这个王位是如何得来的,都不会愿意离开。
季锋双手放在书桌上,头深深的低着。
他还记林舒薇最后的话。
“阿锋,你要是真的爱我,就跟我一起走,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离开这里。”
要是他答应的话,现在会是什么样呢?
他们会不会非常幸福的生活着?
突然。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季锋抬起头看着上面的名字,看到季梦芸这三个字,他就更是一阵心烦,更不想接,然而电话却一遍又一遍不停的打过来。
他没有办法,只好接通了电话。
“我听说那个野种去公司找你了?”季梦芸心急的询问。
“已经走了。”季锋沉声回答。
“我知道他走了,我就是听说他走了才打给你的。”季氏集团总归是她的,虽然季锋是董事长,但季氏里面大大小小的事都会第一时间传给她,当然,季氏里面多的是她的人。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季梦芸非常好奇这一点。
“没什么。”季锋轻描淡写的回答。
“怎么可能没什么呢?那个野种他亲自去找你,肯定是有什么阴谋。他该不会是知道那个贱人是你杀的了?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
“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快点告诉我。”
季锋蹙眉闭目。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快点说啊。你快点说啊,说啊。”
“他让我跟你离婚。”季锋终于开口了,说的极其烦躁,但却是自己的心声。
“……”季梦芸瞬间安静了。
季锋的耳根子也终于清静了。
两人沉默了好久,季梦芸才再一次开口,不安的问:“你答应了吗?”
“你想让我答应吗?”季锋反问。
“我不知道。我不想跟你离婚,从嫁给你开始我就没想过要跟你离婚,因为我是真的爱你,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深深的爱上了你,但是……如果只有这种办法才能让阿灏恢复健康,如果真的只能这样的话,我……我……我……”季梦芸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跟她结婚三十多年,季锋可以凭耳朵就听出来,她这次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在哽咽,在难过,在纠结。
“我没有答应他。”季锋无奈的回答。
“什么?”季梦芸既高兴却又不安:“那阿灏怎么办?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一直躺在床上吗?”
“我当然不想他一直躺在床上。”
季文灏这个孩子从小就是特别聪明,而且在调香上非常的天赋,十八岁进入公司的时候所有人都称赞他,而他这个做父亲也非常的欣慰,可是一年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实验室的意外让他变成了一个残疾人,一个不能说话的残疾人,更没有办法结婚生子。所以,他才会在这十年让季云琛进入季氏,想要培养他成为季家的继承人。
“阿锋,我没事的,只要能治好阿灏,我愿意付出一样,就算跟你离婚,我也……我也……”季梦芸已经难过的哭出了声。
季锋的心烦又上来了。
三十多年了,每天都要看她的脸色,每天都要哄她开心,他真的觉得好累。
“这件事回头再说,我现在还有工作要忙。”
“那我等你回来。”
“嗯。”
“你也不要太累着自己,早点回来。”
“知道了。”
终于挂断了电话,季锋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深深的叹气。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有冲动,干脆离婚算了,因为这样的日子他没有一天能过得好……
……
下班。
清晨跟季云琛一同坐上车。
清晨转头看着他,笑着道:“我今天的在调香的时候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如果顺利的话,我觉得在明年一定能够拿到销量第一。”
“这么有信心?”季云琛也转头看着她。
“当然了。”清晨自信的仰起头。
“很好,你的能力这么足我就安心了,以后我就可以悠闲自在的在家带孩子了。”
“什、什么孩子,你真是够了,能不能正经点?”清晨只要被他逗就会慌张起来。
“我很正经,你想想,这两天我们都在做……”
“啊————”
清晨突然惊叫,打断他要说的词语,毕竟前面还坐着两个人呢,然而阿晋和苏曼并没有被季云琛的话怎么样,反而被清晨的叫声吓了一跳,阿晋握着方向盘的手都一震,车子稍微扭动了一下。
只有季云琛特别的愉快。
“我们在做……的时候可是一点防御措施都没有,没准你肚子里现在就有我的孩子了。”他不但特别愉快,还特别愉快的吓唬人。
清晨的手赶紧捂着肚子。
不是吧?
真的假的?
她肚子里面已经有他的孩子了?
虽然她是很喜欢很喜欢他,喜欢到了想要跟他一辈子都在一起,但是他们才刚刚成为这种关系,马上就要生孩子?会不会有点太快了?她还没做好准备呢。当然,这种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很清楚他就是在捉弄她,不过……也的确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季云琛一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但是……
“铃铃铃……铃铃铃……”
季云琛西裤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拿出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号码,微笑的嘴角突然落下,表情也僵住了。
清晨见他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怎么了?谁打来的?”她担心的问。
“啊,是工作上的人。阿晋。”季云琛突然命令:“停车。”
“是。”阿晋立刻靠边踩下刹车。
车子停下,季云琛匆忙将车门打开。
清晨见他下车,赶紧问:“你要去哪?”
“我去处理一下,可能会很晚回来,你不用等我了,早点睡。”季云琛匆匆说道。
“这么着急吗?是很重要的事吗?”
“很重要。”
“那你一个人不要紧吗?让阿晋跟你一起吧。”
“没事,我一个人可以。阿晋。”季云琛再次命令:“把她安全送回家。”
“是。”
清晨都没来得及说再见,季云琛就将车门关上了。
阿晋立刻启动引擎,继续将开车回家。
清晨有些好奇,是什么事这么重要?中途就下车了?话说,他只是看了一下手机,并没有接通电话。总觉得怪怪的。
清晨回到家,吃了晚饭,泡了下澡,然后就无聊的躺在床上。
季云琛已经给她买了新的手机。
她拿着手机,看了看上面的视频和段子,并没有被里面的情节所吸引,心里还是想着突然下车的季云琛,手指也不自觉的找到了他的号码,最后还是按耐不住拨了下去,但是手机里传出来的却是关机的提示。
怎么关机了?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还是觉得不太对,她下床打开房门,叫着:“苏曼……苏曼……”
“夫人,您找我?”苏曼快步来到她的面前。
“季云琛的电话关机了,他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先生在处理公事,因为不想被人打扰,所以才会关机。”
“处理公事需要关机吗?”
“因为是很重要的客户。”
“是这样吗?”
“夫人您不用担心,阿晋已经赶过去了,如果有什么事,阿晋会第一时间联系我,我也会马上告诉您。”
“哦,那好吧。”
“您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清晨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手中拿着手机,却还是不安的拨打着季云琛的手机,可是手机里一直都是关机的提示音,一直都是……
……
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清晨在睡梦中倒是见到了季云琛,依旧是那么帅气,那么高大,嘴角也依旧挂着邪恶的笑容,就算是在睡梦中他也还是在不停的欺负她,捉弄她。气死人了。
“嗯……”清晨郁闷的撅着嘴。
忽然。
有痒痒的感觉在自己的唇上。
清晨蹙着眉头。
“小懒猫,要迟到了。”
熟悉的声音,低沉的声音,是季云琛的声音。
还在做梦吗?
“小懒猫,再不起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
什么不客气?
清晨还在懒懒的睡着,但是,她的呼吸突然越来越困难,不对,她已经完全不能呼吸了。
怎么回事?
她猛的睁眼双目,两个瞳孔里面满满的都是季云琛脸,而她现在不但吻着她,还捏着她的鼻子。
原来这就是窒息的原因。
一把推开他。
清晨大喘着气道:“你干什么?”
“我叫你好几次了你都不起来,只能用这个办法了。”季云琛说着又靠了过来。
“你就是故意的。”明明只要大声一点叫她她就会醒了。
“对,就是故意的,就是想吻你,不行吗?”季云琛直白的问。
清晨红着脸,嘴巴动了动,匆忙的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你怎么一晚上都关机?”
“因为是很重要的客户,不想被人打扰。”
“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好多电话给你,我一直都在担心你。”
“我知道。”
季云琛在开机的时候手机立刻提示有106通未接电话,全部都是清晨打过来的,最后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多,在看到这些电话的时候他就只有一件事想要做,那就是快点赶回去,快点见到她,快点拥抱她,亲吻她,跟她黏在一起。
唇再次落下……
清晨没有闪躲……
早上的阳光特别的灿烂,刺目又温暖,不过……
“别闹了,真得要迟到了。”清晨在差不多快二十分钟之后终于还是忍耐不住了,双手用力的推着他。
“再一下。”季云琛不依不饶。
“不行,真的迟到了。”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八点半了,上班时间是九点,她就只剩下十几分钟了,她衣服都没穿,脸也没有洗,饭还没有吃呢。
“我允许你迟到。”季云琛拿出了老板的特权。
“我不要。”清晨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还真将季云琛给推开了。
季云琛一个翻身躺在床上。
清晨匆忙下床,逃亡一般跑进浴室洗漱。
季云琛躺在床上嘴角甜蜜的笑着,但是笑着笑着,他的嘴角又慢慢的垂落下来,神情也变得暗淡了。
像她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呢?
像她这么好的女人,竟然会跟他在一起,在同一张床上。
像她这么好的女人,应该……
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但这次并不是来点铃声,而是短信的声音。
季云琛拿出手机,打开短信,看着上面的子,神情变的更加暗淡。
……
季家。
季梦芸匆匆忙忙来到季文灏的房间。
季文灏正在吃东西,因为他的截瘫位置特别高,几乎就要伤到脑干成为植物人了,所以他不但身体动不了,连咬合的力度也非常的小,只能吃一些粘稠的流食和一些容化的东西。
喂食的佣人将手中的勺子放回,然后擦了擦季文灏的嘴。
季梦芸拿过佣人手中的碗,道:“出去吧。”
“是。”佣人退下。
季梦云接着喂季文灏,季文灏却摇了摇头。
“怎么……了?”季文灏问。
季梦芸拿回勺子,开心道:“那个野种的账户终于都查清楚了。”
季文灏的双目放大,有些兴奋的看着她。
季梦芸故意卖关子,重新拿起勺子道:“你先吃饭,吃完这碗,我再告诉你。”
季文灏可不是小孩子,不但不吃她这套,还将自己的双唇闭合的更紧,一副我一定不会吃的样子。
季梦芸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碗放在床头柜上。
“算了,还是先告诉你吧,没准你听了以后还能多吃一碗。”
季文灏习惯性的眨了下眼,催促她快点。
季梦芸嘴角诡异的笑了一下,然后道:“那个野种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
季文灏的双目立刻瞪大。
季梦芸接着道:“这些年他每三个月都会给转一笔钱给这个女人,从16岁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11年了。这个野种还真是厉害,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最近来找他,我现在依旧什么都查不出来。”
“来……找他?”季文灏道。
“对。这个女人一直被养在外地,给她的钱也是转了好几手,所以我们才没有发现。”
“他……为什么……要给她……钱?”季文灏很好奇这一点。
“因为这个女人她有病,是癌症,肝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