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征兆,龙晏突然转身如飞遁走,眨眼无影无踪。
这一下大出对方意外,再想追赶已然不及。
阔剑青年气得暴跳如雷,一脚把账房先生踹倒在地,这才带着手下悻然离去。
龙晏真走了吗?当然没有!他不过是利用灵戒藏身,就躲在两百米之外。
阔剑青年如此跋扈,而且账房先生一直称呼大公子,说明这小子很可能属于什么大世家。
在李奴手中栽跟头之后,龙晏对崑玄大陆的认识更近一层,也小心了许多。
“对方果真是修真世家,说不定就有厉害的老怪物坐镇。我如果在这里杀人,只怕很难脱身。此情此景之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阔剑青年似乎对他恨之入骨,龙晏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没错,龙晏说的是“在这里杀人”不合时宜,并没说他不想杀人。
阔剑青年带人离开之后,龙晏再次现出身形,来到账房先生身前:“老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账房先生大惊失色:“龙公子,你怎么回来了?快走!快走!”
“我为什么要走?”龙晏冷笑道:“我虽然命如草芥,也不是谁想杀就能杀的!那小子张狂跋扈,必欲杀我而后快,他就要有被杀的觉悟!倒是你,居然连人格都不要了,究竟想干什么?”
“老朽,无话可说!”
账房先生从地上爬起来,仿佛瞬间老了二十岁,颤颤巍巍往山谷中走去,一路上再也没回头。
其实,龙晏用神识探查过,账房先生才五十岁出头,四级巅峰武者,仅比石三郎稍逊半筹,根本不是什么“老朽”!
龙晏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缘故,让账房先生变得如此模样?
还有,龙晏刚刚从山谷出来,半根人毛都没看见,也没看见一砖一瓦,那些黑衣青年从哪里冒出来的?账房先生又准备往何处去?
“阔剑青年一再说擅闯禁地,难道这条山谷中,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看着账房先生的背影慢慢消失,龙晏有些拿不定主意:“老子是不是进去看看?”
恰在此时,细微的声音传入耳际:“命轮之年,生死瞬间。公子最好置身事外,免遭不测之祸!”
席钩?振武客栈的老板,席月的父亲!
龙晏心头一震,身体已经一个倒纵,直扑西北方向的一片密林。
慢了一步!
密林中灰影一晃,已经消失不见。
龙晏呆立树下,眼睛又眯了起来。
席钩惊鸿一瞥,留下“命轮之年,生死瞬间”八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怎么就有“不测之祸”了?
足足在密林中站了一个小时,龙晏终于明白了。
这片密林、前面的山谷,被人布置了阵法,眼中所见的景物都是幻觉!
“八卦乾坤阵,是拘灵阵里面的一个变化,没想到还有这种效果。此前被李奴的阵法伏击,今天又被阵法迷惑,如此看来,我有必要深入钻研一番阵法,绝不能被一块石头绊倒三次!”
能够在整条山谷、整片密林中布置阵法,绝对是大手笔,普通人办不到!
“难怪那个阔剑小子张狂跋扈,他身后果然有高人!”
龙晏虽然心有不甘,但他势单力薄,一意孤行就是做死。
“破阵不急,杀人也不急,老子今后多的是时间!”
心中冷哼一声,龙晏从生门逸出,朝迎夏的墓地方向飞奔而去。
少顷,席钩、账房先生同时现身。
看着龙晏离去的方向,账房先生长出了口气:“谢天谢地,他总算走了!”
席钩一脸阴鸷:“走了又如何?他为何来到此处,才是问题的关键!”
账房先生有些诧异:“你怀疑他是故意来此闹事?”
席钩脸上寒气更甚:“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难道还有另外的解释?”
账房先生似乎有些惋惜:“他能在这个时间点赶来,其实吧——”
“住嘴!”席钩低喝一声,转身就走:“回去!”
龙晏并不知道身后的事情,他是真的离开了,而且直奔迎夏的墓地。
离开密林被冷风一吹,龙晏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他身上绝密的事情,只有他本人和迎夏知道。
可是,李奴此前设伏抓住他,却如数家珍一般,把龙晏的底细掀了个底儿掉,并且多次提到迎夏!
“迎夏是李馨兰的侍女,难道我炼丹的时候,迎夏偷偷见过李馨兰,而且把我的一切全盘托出,被内奸李奴听见了?可是我抽出雪雕的记忆,并没有发现迎夏私会李馨兰的记忆。”
龙晏越想心头疑云越浓:“除非,迎夏见到雪雕之前,就偷偷见过李馨兰,把老子的底细和盘托出,并且被李奴听见了!否则的话,泄密事件就说不通!”
果真如此,迎夏压根儿就是奸细,早就把龙晏彻底出卖了!
龙晏不愿承认这个残酷现实,只能拼命赶往墓地。
途中利用灵戒偷袭,龙晏抓了两只雪鸡烧烤果腹,终于在两天后来到墓地。
龙晏用神识一扫,迎夏的尸体此前已经被冰冻,目前完好无损,左手无名指的一号灵戒依然在,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迎夏的一号灵戒中,龙晏放了一百万金币、数十套衣服、一把下品灵器长剑、两百多粒辟谷丹、三粒玲珑玄元丹、三粒紫纹凝云丹。
“丫头,不管你生前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记恨你。一号灵戒有特殊作用,给你殉葬的丹药,我现在也要拿出来,只能对不起了!”
龙晏暗暗祈祷一番,挖开墓穴取出一号灵戒,仅仅留下衣服殉葬。
接下来干掉李奴,夺回灵戒洞天,是目前第一任务。
“李奴,胡汉山又回来了,你就等死吧!”
龙晏服下一粒辟谷丹,把一号灵戒戴在右手无名指上,然后加速赶往古格城。一路上利用两枚灵戒感应,希望能提前发现灵戒洞天的气息。
可是六天六夜过去,古格城已然在望,龙晏却没有丝毫发现,也没有发现石三郎和他的第一马队。
第七天,龙晏进入古格城转了一圈,没有。
第八天,龙晏围绕古格城转了一圈,还是没有!
第九天晚上,龙晏盘膝坐在一棵大树上,神识沟通两枚灵戒,希望有所感应,可是依然失望。
“李奴、石三郎不翼而飞,只能今后慢慢寻找。我在此地耗着也没用处,明天去一趟玉龙山脉,把赤精藤全部砍回来,免得被别人弄走。然后返回玉龙城,看看李馨兰究竟是死是活,说不定还能把中毒的饭碗捡起来啊!”
对未来有了决断,龙晏开始打坐调息。
突然,一阵阴风袭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公子,听说你喜欢迷死人的妖精?”
声音很细、很柔、很糯,但龙晏听到耳中,简直是晴天霹雳!
有关“妖精迷死人”的话题,龙晏只和灵妖雪嚣讨论过一次,难道雪嚣把对话内容泄露出去了?
龙晏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分出一缕神识扫描四周,结果一无所获,心里顿时大感怪异:难道这个声音是梦境幻觉?
“别费心了,雪嚣还没资格见我!”
声音依然幽幽的,却震得龙晏识海晃动。
一咬舌尖疼得要命,龙晏顿时惊骇不已:我此刻很清醒,绝对没有做梦!这个女人居然能察觉我的思维活动,她究竟是谁?
幽幽的声音有些戏谑:“按照公子的说法,我大概属于正版妖精,不是雪嚣、烈焰豹、雪雕那些蠢货能比的。”
经过几句话缓冲,龙晏镇定不少:“芳驾如此高明,何必故弄玄虚?”
幽幽的声音轻笑道:“如果不是我暗中协助,公子当日坠下悬崖能完好无损么?能活着走出玉龙山脉么?能恰到好处得到凝魄血玉么?”
龙晏脑海中灵光一闪:“芳驾是——白色短袖旗袍的那位?”
“什么芳驾不芳驾的,酸得人家牙疼,叫我妖精得了,嘻嘻嘻!”
果然是妖精,两句话顾左右而言他,避开了龙晏的问题。
看不见对方在哪里,龙晏只能干生气:“芳驾此来,有何见教?”
“白色短袖旗袍好不好看?”
神秘女子继续笑问,依然回避问题。
龙晏心中疑云大起。
旗袍,乃是地球上华胥国的女性服饰,崑玄大陆上根本没有!
难道,这个神秘女子,也是从地球穿越过来的?
“旗袍固然好看,在此地却不合时宜。”
龙晏这句话用了心思,是为了试探对方,可惜依然失败。
神秘女子长嘘了口气:“听公子一言,我总算放心了,真是谢天谢地!”
东一句西一句,完全不知所云。
龙晏心里升起一种无力感:“芳驾言辞云山雾罩,小子汗颜,难明奇妙!”
神秘女子突然一本正经:“不到四个月就筑基成功,又突破到筑基中期,公子堪称第一人,不用妄自菲薄。返回玉龙城谋求安定,不失为好办法。砍光赤精藤,此事万万不可!先不谈公子能否找到,一旦砍光赤精藤,必然造成大乱!”
龙晏大吃一惊:“听芳驾此意,我找不到赤精藤?”
神秘女子轻笑道:“赤精藤刀剑难伤,岂是说见就能见到的?公子得到一截,乃是莫大机缘。若无人接引,公子不可能看见赤精藤,又遑论砍光?与其空跑一趟,不如现在改弦易辙。”
龙晏有所明悟:“芳驾不厌其烦,就是要说明此事吧?”
神秘女子嗯了一声:“我有禁令在身,不能多说什么,但要提醒公子一句,崑玄大陆并不存在!”
龙晏差点儿崩溃:“崑玄大陆并不存在?那么,我现在置身何地?又或者说,我一直在做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