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悠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又躺在房间里了,关大娘还是坐在旁边拿着针线,见她睁眼便走了过去。
“丫头,你怎么就不听劝呢?那条路多危险啊!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命!”
关大娘说着替沈云悠拉了拉被子,她却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怎么了?你别吓大娘!”
关大娘的手刚碰到沈云悠的额头,就被她一把抓住。
“你要将我卖了?”沈云悠问。
她记得柏媱就是这样说的,她方才冷静下来想了一会儿,觉得并非没有可能。关大娘对她是好,可将自己困在这里有什么好处?除非她真的有利可图。
“什……什么”关大娘张大嘴愣了愣,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柏媱说你不让我走是因为要将我卖掉。”
沈云悠坐起来盯着关大娘,只见她的嘴缓缓合上,半晌后她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最后她抓起角落的棍子就往外走,一面大声吼道:“柏媱,你给我滚出来!”
门外一阵乒乒乓乓,柏媱边跑边大喊大叫,过了一会儿忽然跳进房间将门关上。
她喘着粗气,用尽全力抵着门,任凭关大娘怎么敲都不肯动。
“谁让你瞎说的?是不是皮痒了?”关大娘“砰砰”地砸门:“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这个胡说八道的毛病。”
“奶奶,您……您别喊了,姐姐睡着了,再吵她该醒了。”
柏媱说着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用力摇头示意沈云悠不要出声。
关大娘听她这样说果然住了手,只是在门外骂句:“给我等着,打不死你!”
她在外面骂了一会儿,很快没了声音。
“我胡说的,你信了?”柏媱走到床边蹲下,她用双手撑着头,眨着眼睛看沈云悠。
“不卖我,那将我留在这里做什么?”沈云悠问。
“我不知道……奶奶不说我哪敢问?”
柏媱答完,沈云悠骤然躺下用被子蒙住头。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她的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
“你真生气了?”
柏媱轻轻地推了推,见她没有反应,便扁嘴往外走,期间不停回头看,就希望沈云悠能搭理她。
她本以为沈云悠气消了也就好了,却没料到这只是开端。
接下来沈云悠不说话、也不肯吃东西,就坐在房间里,一动也不动。
就这样过了一日,关大娘实在怕她饿出毛病,便端了饭菜到房间去。她将饭菜放下,走过去拉着沈云悠。
“丫头啊,你想吃什么就同大娘说,大娘给你做,这么下去不是回事儿!”
关大娘急得直冒汗,沈云悠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她目光呆滞地盯着某一处,像傻了一样。
“柏媱,柏媱!”关大娘将柏媱叫过来问:“你给她吃了什么药?怎么脑子也伤到了吗?”
“没有啊!”柏媱跳进门走过去摸沈云悠的额头:“就是上次的……”
话到一半,她偷偷打量沈云悠,住了嘴。
“他们给的,不会有事。”
她说得含含糊糊,关大娘愈发着急,她不停地拍着大腿:“那她是怎么了?这么瘦弱的小姑娘,再这么下去人就没了!”
最后她往桌上看了一眼,吩咐柏媱:“将饭菜端过来。”
柏媱乖巧地照办,她又指着沈云悠道:“掰开她的嘴。”
柏媱瞠目结舌,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开口:“这……这不好吧?”
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太粗鲁了,沈云悠一定受不了。
“别废话!”关大娘铁了心要强迫沈云悠吃东西,她舀起一勺饭菜:“总不能看着她饿死。”
“姐姐……你,你张张嘴。”
柏媱虽知道关大娘说的有道理,可还是不敢伸手去掰沈云悠的嘴,只得好言相劝:“你得吃东西才能好起来。”
沈云悠不答。
“我求你了,你就吃吧!”柏媱已经带上哭腔。
沈云悠还是不答。
这下柏媱也没法子了,她颤颤地用小手托住沈云悠的下巴,另一只手捏住她的脸颊。
见她迟迟没有成功,关大娘便问:“你没吃饭么?用点力!”
沈云悠死死地咬着牙齿,关大娘不停催促。柏媱又慌又怕,没过多久,她终于受不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奶奶,我……我掰不开,呜呜……”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双小手将眼睛都擦红了,瞧上去很是可怜。
关大娘叹了口气将碗放下,终于缓和了语气:“好了好了,你来喂,我掰她的嘴。”
她说罢活动了一下手腕,沈云悠心中一沉,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关大娘的力气可就大多了,她又不像柏媱一样下不了手,没两下就将沈云悠的嘴掰开来。
“快,快往她嘴里塞!”她激动地吩咐柏媱。
柏媱也顾不上抽泣,赶紧舀起一勺往沈云悠嘴里喂。沈云悠挣扎个不停,柏媱便将头偏到一旁闭上了眼睛。
“你喂到她脸上了!”关大娘大喊一声,柏媱抖了抖快速将勺子收回来,又要哭了。
“姐姐,你就别为难我了,你吃吧!”
她一边哀求一边往沈云悠嘴里塞饭菜。
关大娘虽掰着沈云悠的嘴,可只要喂进去,她就吐出来。过了一会儿,三人都累了,关大娘撑着腰喘粗气,柏媱则将碗和勺子放在一旁。
满地都是沈云悠吐出来的饭菜,关大娘扫了一眼,终于妥协了。
“丫头,究竟怎么样你才肯吃饭?你说!”
沈云悠听了这话终于有了反应,她抬头平静地看着关大娘:“让我下山。”
“好!”关大娘也气了,她端起碗往外走去,一面说道:“我也管不了了,随你吧!”
柏媱小跑着跟了上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沈云悠起身将门关上,又翻出了些干粮,那是她逃走的时候带上的,关大娘和柏媱都没有注意,她便偷偷藏了起来。
她有些担心关大娘,也没吃下两口。她知道关大娘没有恶意,可若不这样,就没办法将关大娘背后的人逼出来。
既然对方想保住她的性命,她就以命相逼,这样才能顺利找小宛、回泉安,再将消息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