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娇做的这些事你分明也知道,为何不阻止?”许久之后,老夫人忽然问,语气毫无波澜。
桑迎秋推开沈云娇走上前去:“母亲,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吓坏了。云娇毕竟是我的女儿,我怕她出事,便费尽心思替她隐瞒。谁知道事情越闹越大,我也开始害怕,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纵着她,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我怕她今后总是做噩梦……”
老夫人骤然冷笑一声,而后缓缓起身,一面说道:“你倒明理,我从前竟也没有发现。”
“母亲,我平日里虽娇惯着云娇,可事关人命,我不可能……”
“啪!”
桑迎秋话还没说完,老夫人便一巴掌狠狠抽在她脸上骂道:“孽障!”
桑迎秋顿了顿,伸手捂着自己的脸颊,低声说道:“是,都是儿媳的错,怪我没有教好云娇,才会让她变成这样,以至于犯下了如此大错!”
“可母亲,她到底只是个孩子,我只求您看在她年纪尚小,给她一个机会。”她哀求着老夫人,想为沈云娇求情。
“这会儿想起她年纪小了?陷害她的时候怎么记不起那是你的亲闺女!”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将手高高扬起,又给了桑迎秋一巴掌。
桑迎秋几乎站不住,好半晌才抬头茫然地看着她:“母亲,您在说什么?”
“说什么?”老夫人咳嗽起来,顾嬷嬷便扶她坐下。好半晌,老夫人才问:“你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我以为你只是不够良善,没想到狠心至此!为了保全自己,竟连亲女儿都要害。”
老夫人此话一出,就连沈云悠也愣住了。在她看来,不管何时,桑迎秋总是护着沈云娇的,更不可能害她,祖母这话又是从何时说起?
“你房里那个觅荷做了些什么,你不清楚?”老夫人问。
桑迎秋的脸色终于变了,可她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开口回答:“我被母亲关在房中,您也知道我根本见不着她,又怎么知道她做了什么?”
“虽说她是我的丫鬟,可我自身难保,哪有精力去管她?母亲,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我看不住的!”
老夫人没有回答她,而是将那两颗珠子放在桌上,用手摆弄了几下。
“这里面有一颗是我在云娇手里拿的,另一颗是我在房间找到的,知道我为何轻而易举就将珠子找到了么?”
老夫人拿起一颗珠子狠狠地砸到桑迎秋头上:“因为顾嬷嬷亲眼看到,是觅荷偷偷过来放了几颗珠子在房间里。”
“觅荷故意扔下珠子,又将云娇引过来,最后让我撞见,不是栽赃是什么?”老夫人不觉间拔高的声音,即便是桑迎秋,也忍不住战栗。
“母亲,咱们,咱们还是好好查查这个觅荷。她竟趁我不在,做了这么多见不得光的事。”她咬着牙回答,极力要同觅荷撇清干系。
老夫人不住摇头,她拿到步摇之后,立刻怀疑到了沈云娇头上,这才派人盯着她,自然也知道她去见了桑迎秋,又将她们母女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觅荷从沈云娇房里出来后,在林氏房外遇上了顾嬷嬷。顾嬷嬷察觉到她不对,便给她机会,想看一看她要做什么,而后发现觅荷将沈云娇发簪上的珠子放进了林氏的房间。
顾嬷嬷将事情告诉老夫人的时候,她本也想不通,毕竟一旦这珠子被发现,沈云娇便会卷进去。
即便桑迎秋做事狠心,老夫人也不信她会害自己的女儿。
直到方才觅荷将沈云娇引到了林氏房中,又弄出了动静,老夫人赶过去的时候刚好看见沈云娇手里握着珠子。
她终于不得不承认,桑迎秋确实连沈云娇也舍弃了。
“你为了自己,竟不惜将云娇推上绝路!”老夫人颤抖着手指着桑迎秋:“若不是我发现了这一切,她就当真替你顶罪了。”
桑迎秋平日里对沈云娇的爱护不假,她能将女儿推出去,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她要保全自己。
也就是说,害死林氏的并非沈云娇,而是桑迎秋。
“母亲,这凡事都要讲道理,您怎么就能说,觅荷做这样的事一定是我指使的?要真说起来,云娇、云悠,哪个不是她的主子?您是不是应该将她们也抓起来盘问一番?”
桑迎秋脸色惨白,却没有慌了阵脚,说起话来依旧有条有理,似乎先前就想过如何为自己开脱。
“看来你是不会亲口认罪了!”老夫人也不愿再同桑迎秋纠缠,便吩咐道:“带上来!”
桑迎秋转头一看,觅荷已经被押了上来。她的头发乱七八糟,脸上是鞭打过的痕迹,满手都是鲜血。
桑迎秋看着她,心中忐忑不已,忍不住同老夫人道:“母亲,您这是严刑逼供,您是要逼着觅荷承认这一切都是我指使,您是要我死啊!”
“从我进沈家,您便没有将我当成自家人。别的事也就算了,可事关人命,您怎么就忍心栽到我头上?”
“我究竟哪儿对不住您,对不住沈家,您说啊……”桑迎秋忽然崩溃了,她诉说着自己这些年的委屈,哭得悲怆。
“夫人,我……我已经什么都说了。”
觅荷“扑通”一声跪在桑迎秋面前,死死抱住她的双腿求饶:“我实在是受不住,您是怎么交代的,又是如何打算,我已经同老夫人说清楚了。您不要怪我,二小姐,她,她到底是您的亲女儿……”
“贱婢!”没等她将话说完,桑迎秋已经怒喝一声将她踢开,而后弯下腰掐住她的脖子。
“亏我平日里对你那么好,还答应你,只要这件事成了便给你母亲治病!你竟敢出卖我?那就跟你母亲一起死吧!”
桑迎秋凶相毕露,与觅荷扭打在一起,顾嬷嬷赶紧吩咐:“快拉开她!”
丫鬟们涌了上来,林氏的房间乱成了一团,沈云悠皱着眉头听着门外的狗叫声,心说这局可真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