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悠,这事儿是真的吗?”桑迎秋这下也大胆了,她跌到沈云悠面前,抓着她的肩膀道:“我再责备也于事无补,你还是好好儿认个错,你祖母心善,她总不会当真将你赶出家门。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糊涂,今后会改的对么?”
“你这就急着给云悠定罪了?”沈芙不耐地推开她的手,将沈云悠护在了身后。
桑迎秋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忍不住抽泣,半晌才开口:“小妹真以为我愿意这样么?可云悠不认错还能有什么出路?”
“行了!”老夫人猛地用拐杖敲了一下桌腿,抬头看池季远:“事已至此,你以为应当如何?”
池季远当然明白她为何要特意绕过言欢歌问自己,他果然猜得没错,若诊断结果是有孕,这孩子一定得姓池。
令他厌烦的目光又来了,池季远眉心直跳,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被按着头当爹的一天。
“我自然愿意娶云悠,可即便是要成亲,也不应让她背着污名嫁过来。”池季远说罢走到沈云悠身边,盯着她的双眼问:“你当真怀孕了么?”
这怎么可能?二人心中同时说出了答案,却谁也没有吱声。沈云悠微微张嘴,似乎是要回答,却忽然又开始咳嗽。
这一次比先前还要严重,她甚至整个人都蹲了下去,池季远皱着眉替她拍后背,满脑子都在想她这病究竟怎么回事,哪里还记得起什么孩子。
“对了,云悠着凉了总也不好,一直咳着吧?”言欢歌猛拍了一下桌子,朝着已经神情恍惚的大夫说道:“照我看,咱们可能是弄错了。”
“你看,虽说是滑脉,但是否有孕,还得结合病人自身的情况来看。”言欢歌起身踱了几步,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
“平日里,滑脉大多认定为有孕,那是因着病患诊脉之前一般会说明自己有月事推迟、呕吐、精神不济等症状;可云悠并没有那些症状,她脉象如此恐怕不是因为怀孕。”
大夫听完这话忽然就来了精神,方才的情绪一扫而空,他捋了几下胡须,微微点头:“你说得倒也有道理。”
桑迎秋听着这二人的对话心中起起落落、烦躁不已,分明是这么一件简单的事,为何一直到现在还没有结果,难不成诊断出怀孕是难事?
“若我没有记错,实热、痰食积滞……都可引起滑脉,只是诊出滑脉的病人,大多都是冲着怀孕这个结果来的,很少会出现别的情况。”
言欢歌说完,大夫凝神想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是我被自己困住了。”
他说完几步走到老夫人面前跪下说道:“老夫人,是我考虑不周。这有身孕的人脉象为滑脉不错,可诊出滑脉却未必有孕。很可能真是像言大夫说的那样,大小姐的脉象是因着她身上的病,还望您多思虑一番,不要毁了大小姐清白。”
他虽胆小、怕得罪人,可为医者,自然得为自己的病人考虑,不管怎么样都得将事情说清楚。
老夫人心中好受许多,她将拐杖放在一旁,又问:“可要如何才能知道她究竟有没有身孕。”
“这个不难,待大小姐病好了再来诊脉,那时便能轻易看出她是否有身孕。”大夫答道。老夫人心中却咯噔了一下,这事儿拖不得,若今日没得出个结果,沈云悠这名声就不好听了。
她皱着眉,心中还在想对策,言欢歌已经又将沈云悠拉了过去:“听说你方才肚子疼?今日都吃了些什么东西?”
“就桌上那些吃食,”沈云悠往桌上看了看,又道:“对了,还有那碗龙眼红枣莲子汤。”
“说起来,小姐就是喝了那碗汤,脸色才越来越不好看。”白桃插嘴说了一句,又问一旁的霍羽柔:“霍大小姐也看到了吧?方才小姐疼得腰都直不起来。”
霍羽柔回忆一番,最终点了头:“确实如此,我当时还问了云悠妹妹,是不是汤里掉了脏东西,吃坏了肚子。”
汤碗已经见底,言欢歌晃了晃里面不足一勺的汤,从怀中取出了些东西,想要弄清楚碗汤里有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用手里的银簪敲了敲碗边,随即抬头看老夫人,认真地说道:“老夫人,这碗汤被人动了手脚。”
“什么?”沈芙抬头紧张地问:“加了什么药?有危险么?”她又怒又担心,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对沈家嫡女动手?
言欢歌将银簪擦干净摇了摇头:“这药我见过,倒不是什么要命的,只是会令人腹痛,过不了多久便会不治而愈。兴许是谁在捉弄人?毕竟真要害人不会用这种东西。”
“这不正好?你不是说了么?她脉象有异,肚子一疼,再请个大夫过来,这不就有孕了么?”一旁的吴听玉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她刚刚被人谴责、议论,这会儿却像没事儿人一样。
言欢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最终却道:“这话乱说不得。”
话说到这份儿上,老夫人也不傻,她立刻猜到是有人要毁掉沈云悠的名声。抬头扫视一圈后,她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桑迎秋身上。
“听说大夫是你请的?”她问。
桑迎秋此时还没有清醒过来,就这一会儿功夫,老夫人不仅完全倒向沈云悠,甚至还盯上了自己,她心中一片混乱,只得勉强回答:“母亲,确实是我,方才见云悠实在难受,这才……”
“是么?”老夫人面色如常地打量她,并没有追问。桑迎秋却吓得几乎瘫软,她很清楚,老夫人会这样问,便已经在怀疑,这会儿不过是没有证据。
“沈府的汤是谁送的?”一直在看戏的邱老夫人终于出声了。其实她听到动静便过来了,可无论是吴家的事,还是沈家的事,她都不愿掺和。
她不是个规矩多的人,便看个热闹。可眼下沈家大小姐是吃了邱府的东西才出的事,她便不能置之事外,一定要查个清楚。若没有个交代,邱家便说不清了。
“老夫人,方才是奴婢和花荔一起送的汤,沈老夫人那一碗由奴婢奉上,剩下的皆是花荔端来的。”邱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