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嫣根本不想搭理沈云娴,认她一个人说了好半晌,最后沈云娴有些累了,终于放弃教训人。
老夫人还在骂着沈诚,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望着门外。过了一会儿,沈云娴忽然双眼一亮,对着不远处开口了。
“娘,您可算来了!”她冲上前亲昵地挽住武曼春的手臂,欣喜溢于言表:“您想明白了?”她劝过武曼春之后,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哭了许久,最后她一个人回了客栈,让武曼春好好考虑。
“你说得对,那老婆子总是会走的。”武曼春轻拍她的手,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就算不顾自己,总也得为你想想,这一折腾,家中几乎什么都不剩,你成亲的时候可怎么办?也怪我,当时在气头上什么也想不起来,苦了你了。”
“我不苦,只要母亲肯向祖母低头,以后的日子也就不愁了。”沈云娴宽慰着她,武曼春立刻露出欣慰的表情。
母女二人坐下后,武曼春终于注意到了房中的吵闹声,她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是父亲回来了,祖母这会儿正发火呢!”沈云娴毫不在意,老夫人这会儿虽生气,但总会冷静下来。实际上,沈云娴巴不得她将气都撒在沈诚身上,这样一来,武曼春认错的时候就容易多了。
“什么?他回来了?”没想到武曼春一听到沈诚的消息便什么也顾不上了,她从手边拿起一把凳子便往老夫人的房间走。
“母亲!”沈云娴大叫一声,但已经晚了,武曼春用凳子砸开了房门。
“老不死的,你还回来干什么?是想祸害我还是祸害孩子?”她高高举起凳子要往沈诚身上砸,沈诚往旁边躲着,一面骂道:“你这个泼妇,发疯了吗?”
二人互相咒骂,在老夫人房中厮打起来。
“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只要有你在,家中必然不安宁,你自己说说这么多年败了多少东西?”武曼春一脸凶恶,似乎当真想将沈诚置于死地。
“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说我败家?你呢?只知道往外面拿银子,什么时候考虑过家里?”沈诚立刻回击,言语恶毒:“我当初也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个祸害。”
武曼春听了这话忽然一怔,片刻后用更大的声音嘶吼着:“我杀了你!”
“住手!”老夫人将手边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骂道:“还嫌不够丢人?要闹出人命才肯罢休吗?”
茶杯碎掉的声音太过刺耳,那两人皆是一愣,武曼春率先反应过来,她将手里的凳子一扔,坐在地上开始哭:“我的命苦啊!这些年我和孩子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她在地上哭了半晌,偷偷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老夫人,她忽然想起先前沈云娴说过的话,现在要想和从前一样过日子,不求老夫人是不可能了。既然躲不过,不如……
她一咬牙,猛地老夫人面前,抱着她的腿哭诉:“母亲,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您也不要怪我不懂事儿,我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平日他乱来也就算了,您知道这个畜生做了什么吗?”
“他在外面怎么胡闹我不管,可云嫣成亲那日,他竟将狐狸精带了回来,还要将家产分给她,那可是我特意留下来给云娴做嫁妆的。若是真被他们拿了去,我女儿出嫁后在婆家被轻视怎么办?”她将那日同沈诚大打出手的原因说了出来,因着嘶吼得太厉害,她的嗓子已经哑了,这会儿又在老夫人脚边哭得满脸是泪,有几分可怜。
“她说的都是真的?”老夫人抬眼看沈诚,如此看来,武曼春虽然不讲道理、好吃懒做,但对孩子还算不错。相反,沈诚就是从头到脚只顾自己的混蛋。
“母亲,您别听她胡说,哪有那么严重?家里多少还有些积蓄,即便是要给云娴做嫁妆,也根本用不了那么多!我虽犯了糊涂,可云娴的嫁妆,我是一点也没有动!”
他当初的确想讨好那女子,可将家里的宅院毁掉之后,他也慢慢察觉出自己是被冲昏了头脑,正巧手里的银钱所剩不多,二人便一拍两散,他也就回来了。
过去他憎恨、忤逆老夫人,可自从分了家,他的日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他早已意识到,没有了老夫人,自己寸步难行。一听说老夫人过来了,他便已经想好,不管被怎么责骂、为难,他都要求饶。
他已经不像从前,气了老夫人也没关系,总归他是沈家的庶子,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可如今有这么一大家人盯着,他必须低头,幸好,低头求饶对现在的他来说早已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没有动?你又不是不知道水安这地方,女子嫁人若是嫁妆太少,少不了被婆家为难,这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想起沈云娴,武曼春立刻反驳。
“你胡言乱语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云嫣的嫁妆有多少,我已经将属于云娴的那部分拿出来了,你别想往我头上乱扣帽子!”
“那怎么能一样呢?云嫣的嫁妆……”武曼春脱口而出,却及时打住,老夫人先前才因为留沈云嫣在宅院的事儿骂了她,这会儿可不能火上浇油。
奈何沈诚太过了解她,立刻听出这话不对,便揪着不放:“难不成你给两个女儿准备的嫁妆不一样?”
“少胡扯!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怎么可能有差别?”武曼春虽有些心虚,气势却丝毫不减。
“既然一样,便说明我没有动云娴的嫁妆,你说呢?”沈诚得意洋洋,觉得武曼春始终不是自己的对手。
老夫人目光扫过这二人,最后问武曼春:“说罢,你为何如此偏心?”她早就察觉武曼春对两个女儿不一样。
担心一个在婆家受委屈,却将另一个扔到废弃宅院,连生死都不过问。老夫人实在不明白,都是亲闺女,甚至那二人相貌也相差无几,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