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桑迎秋重重地叹一口气,她没费什么功夫就发现了此事,说明成清艺和沈云娇做得并不隐秘,可沈云娇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如此得意洋洋,实在令桑迎秋头疼,最后却也只叮嘱了一句:“做事小心一些,一旦有人怀疑,一定要同我说。”
“知道了。”沈云娇随口一答,她早就想脱离桑迎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当然不可能同她商量。
母女二人各怀心思回了府。
而成清艺刚走到王家园子里就听见了争吵声,赵氏的声音隐隐传来,她往争吵的方向看了一眼,房门紧紧关闭着,她便没有停留。
回房之后,她像是失去的所有的力气,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她只要一静下来,满脑子都是汲薇的尸体,最后只得勉强走到镜子前。
她打开装首饰的盒子,手碰到了到盒子里的信,目光却落在一旁的簪子上。这簪子同汲薇头上那支很像,那日她心情好,买下两支簪子后顺手给了汲薇一支。
她到现在还记得汲薇收到簪子时的表情,那样的欣喜若狂她这么多年只见过一两次。
汲薇比成清艺年长一些,性子也温和,从不会对她生气。成清艺平日里虽并不十分在意她,却早已习惯她的照顾。
成清艺缓缓地将簪子拿起来攥在手中,一双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片刻之后她忽然狠狠将簪子扔在地上骂道:“沈云悠,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她像疯了一样将汲薇亲手为她绣的手帕、送她的那些不值钱的东西统统扔掉,似乎看不见这些东西,就不会回忆起汲薇是怎么死的。
最后她拿起一块玉佩,年纪尚小的时候,她偷偷带汲薇出府玩耍,不小心掉进了水里,是汲薇冒着危险将她救了上来。
由于受寒,二人都病了,她母亲便去佛寺里求了两块玉佩。一块给她,另一块则给了汲薇,以感谢她救成清艺的恩情。
多年来,汲薇一直将玉佩带在身边,成清艺却觉得有些麻烦。这次出门的时候,她母亲苦口婆心地劝说,她终于勉强将玉佩塞进了行李。
这玉佩是平安之意,成清艺看到它却忍不住想起汲薇,她看了玉佩许久,最终冷哼一声自言自语:“人都死了,还说什么平安不平安。”
她狠下心用力将玉佩扔在地上,像要将她和汲薇多年的情分也扔掉。一声巨响之后,玉佩碎了,她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清理掉与汲薇有关的一切后,成清艺终于拿出了盒子里的信。先前沈云娇便偷偷找了她,想要一起对付沈云悠,她始终犹豫着。王文宸亲自过来说要退婚之后,她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偏偏这个时候沈云娇拿了这封信过来,说是王文宸写给沈云悠的。那确实是王文宸的字迹,成清艺看到最后已是怒火中烧,她认定王文宸是为了沈云悠才非要退婚。
这才不惜让汲薇冒险也一定要给沈云悠使绊子。现在汲薇死了,她更是不可能停手,她要将成家也牵扯进来,置沈云悠于死地。
王家书房中,王老爷和赵氏也因为她起了争执。
“总是要嫁进来的,也不能怠慢了人家。”赵氏答应成清艺要请王老爷出面,这会儿正极力劝说。
王老爷手里还拿着笔,听了这话将笔扔下便骂:“我是不是让你尽早退婚?你总不肯听。现在可好,闹出了人命,若是处理不好,王家也会被牵扯进去。”
“定亲的时候老爷也同意了,怎么能出尔反尔?”赵氏话里有些埋怨的意思:“再说人是在沈府死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沈家的错,同咱们有关系又怎么样?总不会有人指责王家不仁义。若你就这样不闻不问,天下人定会笑话王家欺负清艺一个女孩子。”
“妇人之见!”王老爷被她气得“砰”一下狠狠拍了桌子,横眉怒目地回答:“只要与人命扯上关系了,哪里会有什么好事?京城之中的事传来传去就变了,王家的名声难道不会受影响?”这样的事别人都避之不及,赵氏却偏偏要主动凑上去,简直愚蠢至极。
“沈家都不怕,老爷你究竟担心什么?”赵氏根本理解不了他的意思,一心只觉得不能亏待了成清艺,便又道:“我也明白最好不要同沈家起冲突,可那个汲薇不是普通的丫头,她对清艺来说很重要,咱们一定得给她一个交代!”
“交代?要什么交代?方才沈家已经差人过来,说愿意厚葬这丫头,你还想怎么样?”在王老爷看来,汲薇只是个丫鬟。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一年死几个丫鬟再正常不过。沈家肯给这个台阶已经不错了,他不知道赵氏和成清艺究竟还要闹什么。
赵氏见他生气,只得将声音降下来:“这件事分明就同沈家大小姐有关系,若不将事情弄清楚,谁知道她会不会做更过火的事?”
“你闭嘴!”王老爷气得全声发抖,他指着赵氏质问:“枉你读了不少书,凡事都要将证据你不懂吗?口口声声说是沈家大小姐所为,这么大的事难道闹一闹就能做成?若是没有道理,就算闹到圣上面前,那也没用!”
多年以来,赵氏做事拖泥带水、分不了轻重,给王家惹了不少麻烦。王老爷早已受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发泄了一番。
提到证据,赵氏确实无话可说,她倒也清楚单凭着那个落在沈云悠院子里的银环,没办法证明汲薇的死同她有关。
“总之咱们不能对不起清艺、对不起成家,成家夫人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沉默了半晌还是不甘心,她素来同成清艺的慕元霜要好,之所以这么照顾成清艺,也与她有关。
“别怪我没告诫你,若执迷不悟,你将自己搭进去了也不知道。”王老爷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他真是烦透了这个稀里糊涂的赵氏。
“老爷你这是什么话?你难道连我也不愿管了?”赵氏听不进他的话,却偏偏抓住这一点不放,眼泪也立刻落了下来。
房间里都是她哭泣的声音,王老爷心烦意乱,忽然抓起手边的花瓶,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这又是怎么了?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儿说?”钱姨娘闻声推门进来,看着这场景大约也明白了一些,她走到赵氏面前劝道:“姐姐,别难过了,老爷气头上说的话不能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