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云悠房中出来,桑迎秋手心已经满是汗水,她用手帕胡乱地擦着,企图冷静一些。眼下最大的问题,便是无法分辨沈云悠究竟是无意间说出了这话还是已经发现端倪故意试探自己。
若是前者倒还好办,今后不再提起,沈云悠也能慢慢忘记;可若是后者,她会不会想办法将此事再翻出来?桑迎秋思虑良久,还是决定看一看沈云悠下一步怎么做再打算。
“你又同你那个母亲说了什么,她脸色也太难看了。”池季远走进房间问道,方才桑迎秋脸色惨白,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他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也没什么,就是随口提了提,她去了静灵寺后山便开始滚落石头,着实有些巧。”沈云悠将桑迎秋带来的汤碗递给他:“若她情急之下,又派人去后山动手脚便再好不过,这样我也能找一些破绽出来。”
“她可不傻,此事大约翻不起什么水花了。”池季远提醒了一句,桑迎秋能用那么久的时间谋划、实施,便说明她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只要她现在毫无动作,沈云悠就没有任何办法,毕竟唯一的证人巧娘已经丧命,沈云悠想通过此事扳倒桑迎秋,几乎没有可能。
沈云悠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她也是试一试。若桑迎秋中计了,自己也算白捡了一个便宜;就算她当真谨慎,吓一吓她也是好的,总归没有坏处。
“今日外面有什么好玩儿的事么?”沈云悠抬头看池季远,腿受伤之后,她连房门都不能出,着实闷坏了,就指望着池季远和白桃能带来些新鲜事。
“你这么关心别人做什么?”池季远指了指她的腿:“将它养好了,你想做什么都没人拦着。”她也着实不安分,总想着往外跑。
“若成天让我待在房里,还没等这腿好起来,我就活活闷死了。”丧气话一出,沈云悠又不满地拍了拍自己的腿,骂了一句:“真是不争气。”
池季远站在一旁笑起来,双眼都眯在一起,她还怪到腿上了,这会儿也不停地往外望。
“为了让你活下去,我就同你讲一件事吧,沈云蕊和魏泊来看你了,在院外遇上了沈云娇,这会儿正吵着呢,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快动手了。”他想了半天,可算是想起了一件还算新鲜的事。
沈云蕊和魏泊?沈云悠忽然坐得笔直,这可是一出好戏,她拉过池季远的衣袖央求:“你再去看看,看他们说了些什么!”
池季远本不想答应,奈何她一直在念叨,最后索性说道:“走吧,我背你过去看。”
沈云悠求之不得,她连客气话都没有一句便在池季远的帮助下爬上了他的背,二人一起往院外去了。
“停!就在这儿,咱们偷偷地看。”离那几人还有些距离的时候,沈云悠忽然开口,池季远便退到树后,二人鬼鬼祟祟地往前看。
“我说的难道有错?你除了会抢我的东西还会什么?我不愿理他,你不就立刻贴上去了么?”沈云娇说道。这话沈云悠都听腻了,沈云娇一看见沈云蕊和魏泊在一起必然要这样讽刺,像是想不出什么新鲜的词儿了。
偏偏沈云蕊每一次都会被中计,听了这话气得不打一处来,她将魏泊往前推了推:“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看清楚了,他可是个人,不是你的东西。”
她同别人吵架一向直截了当,说完还是觉得不解气,又来了一句:“再说了,我们过来同你有什么关系,嘴上说着不想理他,还不是巴巴儿地拦着我们。”
“你说魏泊会帮谁?”沈云悠双手搭在池季远的脖子上,双眼还盯着前方。池季远似乎认真想了一下,这才回答:“我看他谁也不会帮。”
他这话也不无道理,虽说魏泊同沈云蕊走得近,可对面毕竟是沈云娇。即便二人有些日子没有来往,他也很难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拖拖拉拉的,像不像个男人啊!”沈云悠都有些烦了,这沈云娇侮辱魏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同自己过不去。
“你可是沈府大小姐,说话注意着点儿。”池季远将她往上提了提,说道:“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能说?”过去沈云悠哪里会在他面前说这些,可自从上次醉酒,她倒像是什么都敢说了。
“动手了,动手了!”沈云悠用力抓了抓他的手臂,池季远抬头看去,沈云蕊果然率先出手,她性子急,又不像沈云娇那样有心眼儿,三两句就被激怒了。
沈云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迅速往后一退。本来沈云蕊此时停下便不会有事,偏偏她又往前走了两步,不小心踩进水洼,一下就滑倒了。
这下可好,她坐在地上,衣裳上沾了黑色的雨水,看起来狼狈不堪。沈云娇像只胜利的公鸡,指着她笑起来:“明白了吧?这就叫自作孽,你活该!”
魏泊赶紧上前去扶沈云蕊,却被她一把拍开了手。
“都是你!”沈云蕊开始抽咽,她一面理着自己的衣裳一面指着魏泊骂:“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摔倒?”她今日可真丢脸,同沈云娇吵输了不说,竟还摔得这样难看。她又急又气,根本顾不上沈云娇。
魏泊被她这一推反而愣了愣,他方才碰都没碰到沈云蕊,分明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了,怎么成了自己的错?他想帮沈云蕊却又不敢上前,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池季远摇着头感叹一句:“这下好了,魏泊什么都没做就掉坑里了。”他说罢又觉得有些庆幸,补充道:“幸而你还没有这么不讲道理,若你同云蕊一样,这腿伤恐怕就是我的错了。”
“若我是云蕊也一定气疯了,她气的可不止是摔倒,还有魏泊不肯帮她说话。”沈云悠说道,沈云蕊本就是为了魏泊同沈云娇吵,偏偏他在旁边一声不吭,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会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