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天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生怕第桑迎秋又逼着自己去见别家的姑娘。
第二日一早刚推开门,桑迎秋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他了,躲是躲不过去了,沈逸天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没想到桑迎秋很平静。
“有一件事要你去做。”她甚至没有提昨日的事,而是从手边拿过一个篮子:“今日我本要送东西去静灵寺,但实在不舒服,差人去又没有诚意,你就替我跑一趟罢!”
沈逸天接过篮子却有些担心,他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先带您去看看大夫。”
虽说桑迎秋做的事他无法认同,但这到底是他亲娘,沈逸天当真担心她的身体。
“又不是小孩子,我心中有数。”桑迎秋答道:“都是老毛病了。”她说完便捂住自己的腰轻叹一声,似乎真的很痛苦。
“你将东西送过去我也放心,别磨蹭了。”她催促着,院中忽然起了一阵风,她忙伸出手挡在眼前,喃喃道:“若下起大雨,恐怕只能在山中待一晚了。”
近来天色确实有些奇怪,总也阴晴不定。
她似乎很在意篮子里的东西,沈逸天也知道桑迎秋常常烧香拜佛,若不帮着送过去,她定然不安心,便叮嘱:“您记得去看大夫,我就先走了。”
说罢拎着篮子走出去,心中竟还隐隐生出了一丝庆幸,因为此事,桑迎秋没有着急提他的亲事,只要出了沈府的大门,也就不用再想这些烦心事儿了。
另一边,白桃发现刮起了大风,便同屋里的沈云悠喊道:“小姐,咱们放在院子里晒的枣儿我收进来了?可别被风跟雨给糟蹋了。”
“净想着吃了。”沈云悠的声音从房中传了出来,虽说家中也有蜜枣,但白桃非要试着自己晒,三人捣鼓好久才将一盘枣儿去核,又加了些蜜,放在院子里晒着。
灵意这两日受了寒,这会儿正喝了药在房中睡觉,白桃也就没有叫她。
枣子并不多,白桃端起盘子就塞了一个在嘴里,她正打算给沈云悠尝尝,忽然听见了一阵哭声。
她护着那盘枣慢慢往墙边靠,果然有一个人蜷缩在那里哭泣,她定睛一看,是沈逸天院子里的丫鬟芷巧。
沈府中,别院儿的人她多少认识一些,这个芷巧有时会跟在沈逸天身边,而他又总往这边跑,一来二去,白桃便同她说上了话。
“芷巧妹妹,你怎么了?”白桃在芷巧身旁蹲下,双眼盯着手中的枣儿,目光中流露出不舍,挣扎了几下却还是将枣递过去:“我这儿有枣,你吃么?”
芷巧一只手捂着眼睛,眼泪却从指缝中溢出,她听见白桃的声音,慢慢将手放下来,那双眼睛已经哭得通红。
她这样子甚是可怜,白桃从盘中取出一个枣塞进她的嘴里哄着:“别哭了,给你吃枣。”
那颗枣子进入嘴里,酸甜的滋味充满了整个嘴巴,芷巧一边抽泣一边擦着眼泪,最后勉强问道:“白桃姐姐,我该怎么办?”
“出什么事儿了?”白桃人单纯,除了沈云悠和灵意,她几乎不过问别人,但芷巧看上去太惨了,她还是耐着性子安慰。
“我这辈子都毁了。”芷巧痛苦不堪,两行泪又自眼中流出,白桃取出手帕替她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
许久之后,她终于平静一些,说出了一句令白桃震惊的话:“白桃姐姐,我怀孕了。”
“怀——孕——”白桃有些呆滞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她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半晌后才不确定地说道:“可你还没有成亲啊!”
“若成亲了,我还担心这些做什么?”芷巧也知道白桃是个心思单纯的,便解释道:“我一个未成亲的姑娘,这种事若被旁人知道了,今后可怎么活?”
“再说老爷夫人一旦发现此事,定然会觉得是我让沈家脸上无光,我会被赶出去的!”
她细数自己的难处,白桃脑子却还没有转过来,她从未遇上这样的事,当然不知道如何解决,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安慰芷巧的话。
眼见着芷巧越来越难过,白桃情急之下说道:“你成亲不就好了,只要你成亲,谁也不能说你什么。”
“白桃姐姐,我不能成亲。”这话似乎勾起了芷巧的伤心事儿,她闭上双眼轻咬嘴唇,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去,而后缓缓开口:“这孩子,是……是少爷的。”
“什么?”白桃这下顾不了其它,她猛地站起来,那盘枣儿也滚落在地,可白桃没有心思心疼,她死死地盯着芷巧:“是谁的?你再说一遍?”
“是少爷的。”芷巧十分肯定,兴许是怕白桃不相信,便起身拉着她的手:“白桃姐姐,我总不至于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我也正后悔,怎么就有了身孕……难不成还痴心妄想要少爷将我娶进门?”
芷巧之后说了些什么白桃已经听不清了,她脑子里只有那几个字,孩子是少爷的。
先前她只觉得少爷对她和灵意很好,可慢慢发现了其中的不同,少爷每每过来,总是要缠着灵意,这她倒不在意,只要他记得捎上自己那一份儿吃的就行了。
但白桃总归是明白,在沈逸天心里,灵意同旁人不一样。可今日芷巧竟说她有了少爷的孩子……白桃心中的火一下就蹿了上来,沈逸天整日找灵意,对别人却也如此,将灵意当成什么了?
“我找他去!”白桃想不了那么多,一门心思要找沈逸天算账,芷巧却以为她是要替自己出气,忙将她拉住,急得几乎要跪下:“白桃姐姐,我求求你了,千万不要去闹,此事若闹大了,我只有死路一条。”
这话倒是惊醒了白桃,就算她有满腔怒火,也不应该让旁人知道此事,若府中的人都听说了,芷巧今后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放心,我不闹。”她安慰道,可终究没有再说别的话,她现在担心着灵意,顾不上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