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殿
晶晶斜靠在壁炉前,手捧着杯清香花茶有一口没一口地轻抿着,现在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室内不再寒冷,所以壁炉内也不需要点燃,只是堆满了一块块新劈的柴火,当作装饰。
玉媚刚刚走,晶晶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未变,只是眉头却不察觉地微微皱着,玉媚的话让她不得不多想了些,只是她现在正思忖着,等一下看到君奕该如何开口才好。
殿外脚步声轻响,一身绣金盘龙黑色锦袍的君奕缓步从殿外走了进来,看见晶晶正一人惬意地品着茗,笑道:“喝什么茶喝得这么有味道?朕也来一杯。”说着,已走到她的身边,学着她,席地而坐在壁炉前的毛毯上,从背后张开双臂拥着晶晶。
晶晶笑了笑,伸手放下自己的杯子,拿起放在地上托盘里空闲的杯子,倒了一杯,举到这个懒得连茶水都不倒的某君面前,恩赐般地道:“喝吧,当赏你的。”
“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头抵颈间,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俏脸一片绯红。
晶晶连忙头一侧,保持一些距离,只是人在他怀中,再如何也是徒劳。只得低垂着头,脑中又开始纠结玉媚的问题了。
君奕见她如此,也不为难她,探手取过晶晶手中的茶杯置于地上,却拿起刚刚她喝过还剩半杯的茶,一饮而尽,只是放下杯子的时候,手顿了顿,对面多了一只茶杯,莫不是有人又来陪晶晶了?不会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吧。
“晶晶,婚后,你想不想去渡蜜月?朕知道你喜欢名胜古迹,有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到时,朕带你去,可好?”君奕轻笑着问道,原本握杯喝茶的手已空,又重新环上了她的腰际。
“西临朝有渡蜜月的风俗吗?”晶晶倒是头一次听到,虽然,君奕为了她很多事情接近了现代生活,可是,这次婚礼是帝后大婚的仪式,很讲究。若是再增加一项渡蜜月,会不会能让大家接受?
“何必管风俗,只要你喜欢就行。”君奕笑道。凤目中有一丝光芒闪了闪。
“可是……”这怎么行,虽然自己也想去看看西临朝的名胜古迹,以后如果回去了,也好有个纪念。只是,万一群臣又反对怎么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君奕还不会烦死,还是不要了,“算了,名胜古迹有什么好看的,总比不上西临皇宫吧,我看完婚后呆宫里比较好。”
“晶晶,若是朕想去,你应该会陪朕去吧。”
“君奕……哪里有皇帝大婚后就出去玩的,你以为在现代,当作中央领导下乡视察啊。”晶晶淡淡地一笑,原来他比她还小孩子,还有这份玩心。
君奕的手却拥着她更紧了,将她紧紧地圈在自己的胸前,“这主意不错,公私两不误。”
“你来真的?”
“朕做事从来都是来真的。现在的西临王朝是为你而建,一切制度朕都将效仿现代。你去过北庭,你不觉得朕现在的西临国与北庭大径不同吗?”
晶晶回首望着他,凤目中的温柔让她的心不自觉地溺在其中,确实,西临国君奕治理的很好,不说别的,就单单‘官民平等’就不是别的国家可以做到的,只有,有些事情可以改变,但可些事情却改变不了,就如玉媚说得‘撤妃’之事,一些关于到一国之君身份有影响的事情,都是改变不了的。
“可是……”晶晶清眸一暗,跟他讨论着‘撤妃’之事吗?面对着他真的开不了口,果然是说说容易做着难,她后悔如此快就答应玉媚了。
“怎么了?对朕治理的国家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这可是要你喜欢才行。”君奕轻柔地将她身子扳了过来,清笑地看着她。
“我……”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想说的,说不出口。
“朕还有一个提议,朕想趁我们大婚之前,为西临朝颁一道新的政策,也算是国策吧。”君奕悠幽地说道,绝世的面上依旧挂着笑意,只是那笑容中多了一分任谁也看不出的……奸滑。
“什么?”晶晶想不通,大婚和国策有什么联系。
“如今西临朝为是一夫多妻制,朕准备近日拟下‘一夫一妻制’的诏令颁布全国,如此,也能小化贫富的差距。晶晶觉得如何?”君奕从容地笑道。
“一夫一妻制?”晶晶不是质问,只觉得好笑。
“是,一夫一妻制。所以,作为一国之君的朕首当其冲,要以身作则了。”君奕说得风轻云淡,只是凤目中的闪光点更亮了。一人废妾不行,拉着众人一起,那又是怎样的效果呢?
“你的意思……”晶晶漂亮的清眸慢慢睁大,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他该不会是为了解决妃子之事才想出这样一条策吧,虽然这计非常之好,只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君奕将那颗看着自己一动不动的怔愣小头颅轻轻地压在自己的胸前,似有若无地叹一句:“朕的意思很简单,就希望晶晶别胡思乱想,快乐些,你开心了,朕做什么事情都值得。”柳钰曾经说过,晶晶开心,他开心,他亦如此。
“君奕,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知道玉媚来找她,知道玉媚告诉了她一切事情,知道了她左右为难开不了口。
“这句话是不是应该朕问你?”君奕好笑地抬起埋在他胸前越发低的小脑袋,目光温柔一片。
“你果然是知道的,讲了半天,也看足了我半天笑话吧。看我在意你选了这么多的妃子,又没胆跟你讨论这件事情,心里一定得意死了吧。”晶晶嘴一撇,伸手抵着他的胸前,打算从他怀中脱离。
只是某君岂会让她得逞?一个反手,将她搂得更紧,看着怒气余绕的小脸,叹道:“你这点小心思朕怎么会不了解?再说了,都不懂得‘毁尸灭迹’,朕想不知道都难。”说着,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指地上的另一个杯子,“定是玉媚来了,她在这个时辰进宫,怕是陆景这小子回家让她进宫向你求救的。”
“她没向我求救,只是让我劝你……”
“是吗?她只是没开口说而已,不过意思传达到了还不是一样?她就看准了你了解她心思。”玉媚跟他这么久,他岂会不了解?
阴、奸、狡猾。晶晶不得不承认,他的城府深似海,自己就如同海面上的一叶小孤舟,随时一个浪就能将她打沉到海底。这不,这次又彻底的沉了。
“君奕,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我会很自卑的。”晶晶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君奕嘴角一弯,低低笑开了,良久,才停止微微抖动的双肩,抬起泛着红光的俊脸,揉揉她的头道:“好,朕以后在夫人面前,一定会‘迁就’某人。”
好吧,当她没说,又自讨没趣了。
“既然你对我们了如指掌,那我接下去要说的事情,应该不用浪费我的口水,你应该清楚了吧。”晶晶别的本事没有,扯开话题的本事倒是无师自通的。
君奕松开紧抱着晶晶的双臂,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斜靠在壁炉前的罗马柱上,嘴角含笑:“是要朕饶了陆景,是吗?”
“果然聪明不是白夸的。”晶晶似贬似褒地夸着,“既然猜到了,是否能卖小女子这个面子?”斗心机斗不过他,嘴上跟他痞痞总是可以的。
君奕淡淡一笑,眼中却是浓浓的宠溺,强势的晶晶又回来了。他道:“即然夫人都开口了,朕岂能不听从?”
“听话就好!”看看,多强势的口气?
君奕却是心情大好,“只不过,这选妃之事毕竟是他搞出来的,不罚他点什么,怕是下次还不长记性了呢。”
“那如何处罚?”晶晶问道。
君奕故作沉思半响,才道:“不如这样,这次颁令的事情就由他去做,若是办好了,不仅过失全免,还有奖励,若是办不好,两罪并罚。”
晶晶想了想,点点头,“也好,有奖有罚,也算公平。只是,为何这事不是交给礼部去办?一个堂堂丞相去办这事,多少会损些面子。”
“这不是给陆景戴罪立功的机会嘛。”君奕凑上前,轻笑道。熟不知,他心中另有一番打算,若是让宋青去办,不一定能办好,这人思想还有些迂腐,有待改造。要是让陆景去办,就不同了,为了赎罪,必定是赴汤倒火,再所不辞。
“好吧,听你的。”她想玉媚应该不会介意陆景面子这个事情的,比起小命来,划算得很了。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似乎还没有得到解决,“若是这些……妃子不愿意被遣回郡呢?”
“这个你不用担,朕早就有所打算。”君奕闲闲地一笑,他的决定定会为自己解决麻烦,也会为自己赚得声誉。
于是,第二天,君奕便下旨到相府。陆景接到君奕下达的圣旨,如同久旱逢甘露,那个积极狗腿的劲,别提做得有多到位了。让天宇宫的其它人都怀疑,这是不是他们以前认识的沉稳、凌利的护法。
自然,办事积极了,效率也就高了,此诏一出,立即在全国引出了一热烈的反响,甚至连临近的一些小国为了讨好西临也纷纷效仿。
百姓自然是乐意叫好的,平日看着达官显贵三妻四妾,如今搞平等,每个人都一样,心里自然平衡。所以,君奕的这项政策一出台,即立引来了百姓们的一片叫好,再看到连一国之君也是如此,为了与民一样,重金遣了新选的妃的,而且还给个别不同意回原籍的妃子依特长封了官级。
女子当官,这可是史无前列的。如此,西临国的百姓高兴了,西临国的女子欢呼了,从此,她们也跟男子们一样,可以读书习字,进都科考,甚至入朝为官。
废除祖制的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将‘叛逆’变成了‘仁德’。如此,百官还有谁会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