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伴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所有人都整装出发了,屹然和画骨一起坐着马车轻碾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倒是有点颠簸,来古代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长途跋涉,摇来晃去的还真是不适应。
“司将军有命,大家原地休息”时林的话从前边一直传到后边,屹然听罢不作言语,可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一个轻跃立刻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屹然姐,你慢点,等等我呀”画骨看着屹然毫无形象的就这么跳了下来,她和屹然一起长大,虽然知道她不拘小节吧,可通常都是扮作男儿装束,所以也不曾在意,眼下看着她穿着女子衣裙还这么不顾形象她真的觉得自己还是不了解她家小姐。
“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不等屹然说完画骨踮起脚尖轻轻地就落在了地上。
“屹然姐,看见没,就算不用人扶也得像我这样,你那是男人下车的姿势,下次可得记住了,是不是男人扮习惯了你就忘了自己是个女人了!”画骨“好心”提醒着屹然。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么美的衣裙是该注意点才是,都怪这群男人太多了,害的我都以为自己真是个男人了”屹然将错误全部推倒别人身上,噘着嘴吧嗔怪的样子倒是让少有的女儿姿态也附上了脸颊“嗯,从今往后我就要做回我自己了”若不是这里女人行事不方便她又何苦扮成男人,在现代的时候没有女人不爱美的,她也是其中一个。
“屹然姐,想不到你也有这么……呃,娇羞的一面,不过很好看”画骨看到这样的屹然忍不住夸了两句。
“别贫嘴了,走,我要去找司无,有事跟他谈”画骨的话将沉浸在自己是个女人的事实里的屹然拉了回来,她不得不快点转移画骨的注意力。
“你们不休息来这干什么”司无看着不远处那抹浅青色身影问道。
“那个,那个你能不能找两个人骑马的时候带着我们,这路边景色如此别致,我们两个没见过什么世面,想见识见识”。屹然试探问道,这个时代的女子主动要求和男子共乘一骑不免与世俗相悖,她也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她,可她不在意。
不等司无回话,画骨倒是先说话了“屹然姐,你自己骑吧,我才不要和男子同骑呢”画骨虽然这些年耳濡目染了不少屹然的现代思维,可终究跨不过男女授受不亲这一关,她选择性的忽视了屹然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时林,给他找个人”司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女人真是一再刷新他的认知,但他还是给屹然安排了,他倒要看看,她还能带给自己多少惊喜又或是只有惊没有喜。
“冷姑娘,跟我来”屹然跟在时林身后,来到一个正给马儿喂草的将士身前,“他叫李传,等下你和他一起共骑一骑,屹然仔细瞧了两眼,只见面前男子说不上有多么英俊,长相却也很普通,可是由内而外的英气还是让人忍不住喜欢,“有劳啦”屹然有礼貌的拱手道。
“冷姑娘快别客气,我们全军这么多人,哪个没受过您的恩惠,多亏您妙手回春才保我们能够安然回京,我替大家谢您”李传情真意切,颇让屹然有几分感动,救人是她的天职,可却是别人的希望,人生大抵就是如此,浮沉悲世,谁才是谁的救赎。
片刻之后,出发的号角吹响,屹然如愿骑上了骏马,画骨依然坐在她的马车里沉沉睡去,司无看着坐在李传怀中的屹然,听着他们说说笑笑的声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个飞身竟将屹然就这么提坐在了自己的马儿上面,留下面面相觑的将士们,他则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赶路,可屹然就不舒坦了。
“你没吃错药吧,冷不丁的将人掳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刺客呢,也不怕人家揍你”。屹然碎碎念道,“我坐哪儿都行,反正都一样,可你看看大家瞅你的眼神,誒…太可怕了”屹然说着还作势打了一个寒颤。
“废话再多我就把你扔下去”司无对屹然不客气的说道。
“当我没说,快赶路吧!”屹然为了避免被扔下去的悲剧选择暂时不跟渣滓一般见识。
一路上屹然又是问这个又是问那个,叽叽喳喳的,和司无这个冷面小白脸相处的还算不错。
七日后,澶渊国朝堂之上。
“父皇,此次平乱,将士们多有受伤,幸有冷将军之女相助,其医术精湛,有悲天悯人之情,军中将士无不感怀,还望父皇能准其归京,以敬双亲”。
“皇儿啊,你说冷将军之女?我没听错吧!她不是还待字闺中吗?又怎么会在水州边境,而且还会医术”。皇帝像所有个慈爱的老父亲一般问着自己的儿子。只有在这站着的朝中大员才知道,这个皇帝有多么的深不可测。
“父皇,这您就要问冷将军了”司无将矛头对向冷军从,这个冷军从是太子党的人。
听到皇帝和二皇子你来我往,最后竟将球踢给了自己,冷军从一时有些头大,这个女儿已经十多年没见了,因为她娘的事,他从未关心过她,没想到以这种方式相知了,倒是预料之外。
“回皇上,臣娶王氏之前曾收过一名妾室,她给臣生了一个女儿,名屹然,屹然十岁时,她母亲便病逝了,这孩子就精神不太好,为此微臣特意将她送至水州别苑修养身息,没想到如今也能为陛下分忧了,微臣心中甚是欣慰”,冷军从年轻的时候驰骋沙场,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一枚,自从娶了王氏倒越发的像个老狐狸一般,说的话滴水不漏,找不到一处错处。
“原来是这样啊,司无,那她如今身在何处”?
“回父皇,如今她应该身在冷府,就是不知道冷夫人还认不认得她,此次平乱冷屹然功不可没,还请父皇依律降旨封赏”,司无不卑不亢地替屹然求着皇上的恩典,任谁看着都觉得他俩关系不一般。
“呵呵呵……,司无啊,朕还从未见过你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关心过,不如朕就下旨将这个冷屹然许配给你如何?”皇帝眼见着司无也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他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那儿臣就先谢过父皇了”司无顺水推舟,这婚事就这么订下了。
冷军从一时心里不是滋味,刚下朝和太子还没聊两句便碰上了去他家的传旨太监,只能一起回去了。
而这边,冷屹然和画骨就那么站在冷府大门口,从来到这会儿已经两个时辰了,这个王氏还真是嚣张,推说他们冷府没有冷屹然这号人,便带着陪嫁嬷嬷扬长而去,屹然只得和画骨站在冷府大门口,时不时的向府内张望,虽然他们可以坐进马车里,可这个时候就得装可怜,她可等着司无安排的好戏呢,屹然忽然觉得自己骨子里也是有着坏女孩的基因,不过是在现代更善于伪装罢了。
“圣旨到,冷屹然接旨”,屹然忽闻传旨太监的声音,没有丝毫吃惊的表情,仿佛预料中一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冷军从庶长女冷屹然医术精湛,宅心仁厚,救国于危难之中,特赏赐绫罗锦缎十匹,白银千两,并赐婚于瑾王,择吉日完婚,钦此”传旨太监高亢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响,屹然脑袋则懵的一声“赐婚,怎么回事,她连瑾王面都没见过,就要嫁给这个男人,她有点懵”,双手木讷地接过圣旨,瞬间感觉沉甸甸的,但她还是不忘和传旨太监寒暄两声,“公公,有劳了,不妨进去喝杯茶再走”。
“不了,咱家还得回宫复命呢,先在这恭喜大小姐了”,太监有礼貌的回绝了屹然,转身就走,冷军从也客气地将其送了出去。
而冷夫人则侧首和旁边的嬷嬷低语了几声,嬷嬷远看了屹然一眼转身便走了,冷夫人则上演了一场秒变脸的剧情,“还真是屹然啊,有十年了吧,都长成大姑娘了,出落得这么美,母亲一时间倒没认出来,你也是,要回家了怎么不找个人提前通禀一声,母亲好早日把你的院子打扫出来,不过你放心,母亲刚刚已经差人去打扫了,你先去前院休息,很快就能住了”
“有老夫人了”许是拥有着原主的前世记忆,看着这个女人巧言令色的样子她不自觉的打从心底讨厌这个毒妇。
“老爷”王氏嗲嗲的唤着自家相公,轻移着小碎步挪到冷军从跟前“屹然刚回来,可能还不太适应呢,不如,明日我让李嬷嬷去给她教教京城的规矩,免得哪天冲撞了贵人,给咱们冷府惹了麻烦就不好了”王氏三言两语就将屹然架在了刀刃上,不过就是没叫她母亲便迫不及待的给自己下绊子了,可想而知原主母亲当时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了。
“还是你想的周到,那这件事情就辛苦你了”冷军从一贯的严肃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屹然看着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要搁在现代还真是难得的好演员,“爹爹,女儿回来了,您不高兴吗?”
冷军从看着屹然有些咄咄逼人的样子,她跟她娘还真是像,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傲气,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也遗传了那个女人的不检点,想到这里,冷军从脸立刻变了颜色,“哼”了一声便转身进了府门。
饭桌上,冷军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什么时候竟修习了医术,还入了瑾王的军队当了军医?”
听到冷军从说到瑾王,屹然立马明白他说的大概就是司无那个小白脸了,难怪皇帝会无缘无故给自己赐婚,这样就解释的通了。
“回父亲,女儿初至水州便遭马儿发狂,亦因此受了重伤,幸得一神医相救,他觉得与女儿颇有些缘分,便收了女儿为徒,这才有了这一身医术,不过女儿修行尚浅,上不得大台面的,至于入伍做军医更是机缘巧合了,待哪天有空女儿再细细讲予爹爹听”。屹然不卑不亢娓娓道来,一点儿也不像在乡野之间长大的丫头,倒是让冷军从和那王氏有些吃惊,本来想养成废物,不曾想不仅一身医术还结识了瑾王,忽而有种食不知味的感觉。
“也好,那吃完饭你就早点休息吧,如今陛下将你赐婚于瑾王,这段日子你就跟着李嬷嬷多学学京城名门之间规矩,以后嫁入王府可不能丢了咱们将军府的脸”冷军从对这个女儿谈不上爱,倒是把对温禾的厌恶全部转嫁到了她的身上,对着屹然自然没有什么好话。
“爹爹做主就好了”屹然无所谓地说道,“我吃饱了,爹爹和夫人慢用,女儿先去休息了”屹然不等那二人回话便已放了碗筷转身退出去了。
“屹然姐,你怎么回来以后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都有点不适应了”画骨嘟囔着。
“是吗?那你说说哪儿变了?”屹然月眉轻挑反问着画骨。
“就是说话有点咄咄逼人的劲儿,不过变得更美了,更像个女人了,有些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感觉”。画骨一边数落着屹然的缺点一边也不忘夸赞屹然两句。
“那不是更好,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过,你以后得改口叫我小姐了,这深宅大院不比咱们乡间别庄,人多嘴杂,免得被人揪了错处”。屹然眉头紧锁,谨慎的嘱咐着画骨。
翌日,一大清早,屹然便装了一些散碎银子在画骨的袖袋里,“画骨,你照着这个单子去把这些药帮我配齐,我有大用,还有顺便找人打听一下十八年前的那个好凤楼,有没有人听说过九姬这个名字的”。屹然想报仇就得先查清楚所有事情,依照原主的记忆她只记得当年王氏替代了自己的母亲做了正宫夫人,而母亲与爹爹的事情她则都记不清楚了。
“画骨明白,小姐你就放心在家等我消息吧”。画骨一直都知道屹然想要报仇的心,可里面的事情着实太复杂了,她实在不清楚,但只要屹然吩咐的,她都当成头等大事。
“你就是大姐吧!我是冷双儿,你的亲妹妹”画骨前脚刚走,冷霜儿就不请自来,屹然最讨厌这些个不速之客,明明打扰了别人还一点自觉都没有。
“妹妹啊,你找我什么事情?”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冷双儿可没少欺负她。屹然淡淡地问道,没有一点好奇和假装热情,倒是让冷霜儿有些措手不及。
“姐姐,我们可十年都没见了,昨日我和哥哥去月老庙求姻缘,一时间贪玩没赶得上回家,今日一进门母亲便说你回来了,我特意吩咐厨房做了几个小菜,咱们姐妹两得好好叙叙旧”。这个冷双儿倒是很会说话嘛,看来是得她娘真传了。
“好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屹然便坐在了小桌上,端起米饭就着菜全然不顾形象的开吃了。
冷霜儿看着屹然这个样子,心里不免鄙夷了起来,又不是没见过饭,怎得比男人吃饭还要粗鲁,果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不过面上她倒是装的可以“姐姐喜欢这些菜吗?那就多吃点,赶明儿我让小厨房再多做几样小菜送予姐姐”。温柔可人,善解人意,一时间屹然觉得所有美好的词都可以放在这个女人身上,不过,她倒要看看这只伪白兔能装到什么时候。
“那就多谢妹妹了,妹妹还有别的事情吗?”屹然看着拿筷子夹了两颗米粒还想吃不想吃的冷霜儿瞬间觉得胃口都变差了。
“听说陛下降旨将姐姐赐婚于瑾王,真是恭喜姐姐了,瑾王仪表堂堂,军功赫赫,前程似锦,将来姐姐可有福气了,只是听说瑾王有那方面的毛病,这么多年了连个通房妾室都没的,陛下以前也赏过两个侍妾,可晚上侍寝的时候莫名其妙就被瑾王给杀掉了,听说是因为知道了瑾王的隐疾,才被处死的,因为这个事情陛下和瑾王还不愉快了好一阵呢,要不是瑾王骁勇善战,陛下打仗还需要他,他就彻底失宠了”。这个冷双儿还真是会说话,三言两语就将好的说成是不幸,幸亏屹然全不在意,要是搁别人身上这会儿怕是难过的要撞墙了,谁愿意嫁给一个与太监无二的男人。
“有劳妹妹挂心了,妹妹要是没事的话先请回吧!我乏了,想休息一会儿”屹然只得借口将这个冷双儿劝走,免得影响完胃口又影响自己的心情。
“那妹妹就不多叨扰了,改日再请姐姐一起喝茶”冷双儿只当依然是听了自己的话伤心了,哪曾想人家是觉得她烦了。
屹然刚觉得送走了一个瘟神,她的世界终于要清净的时候,又来了一个李嬷嬷。
“大小姐,奴婢是来教您学规矩的,还请大小姐配合”李嬷嬷公事公办的口吻,屹然也不好太为难她。
“还请嬷嬷赐教”屹然在现代是学过形体的,舞台剧更是演了不少,这些走路姿态什么的对她来说都不在话下。
屹然搬了一把椅子,拿了果盘坐在院子的凉亭里,好不自在,李嬷嬷在下面一遍遍的示范着这些礼仪规矩。
“大小姐,您下来做一遍,哪里有不合适的奴婢再给您纠正”。李嬷嬷这会儿看起来还是个慈祥的教养嬷嬷。
屹然悠悠的伸了个懒腰,“李嬷嬷你可看好了,我合格了,你就回去给夫人复命吧!这么热的天,你一大把年纪了,站外面不合适,别人还以为我冷家虐待老仆呢”。屹然望着站在阳光底下的李嬷嬷故意酸酸地说道。
“大小姐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奴婢就是一条贱命,晒晒太阳不打紧的”。李嬷嬷是铁了心要“好好”教教屹然规矩的。
“嘴咧的太大,步子迈的太大,头要抬起来,来人,再加一本书”一个大晌午了,这个李嬷嬷真是变着各种法儿的折磨屹然。
看着像泉水一样从鼻尖冒出来的汗水,屹然终于忍不住了,头发随意一甩,扔掉手中茶杯,什么尊老爱幼,那是互相尊重,她得学会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否则活不过两集了。
“大小姐,你这是干什么?”李嬷嬷看着屹然的举动假装不解的问道。
“你回去告诉夫人,我全都学会了,叫她不要操我的心了,免得累出病来可就得不偿失了”屹然虽然心里很冒火,可她还得提着点。
“这…您明明没学会,奴婢可不敢撒谎,要说您就亲自去”李嬷嬷背后有王氏撑腰,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全然不将屹然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面。
屹然一时气结,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回去吧!我自会交待”,语气不容置疑,眼神坚定,李嬷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她只是一个奴才。
“那老奴告退”。看到这样子强势的屹然,李嬷嬷只得悻悻而归,这个大小姐看来真真是不好对付了。
“出来吧!正好我有事要找你帮忙”屹然对着空气猛地就来了这么一句。
“看来你远比我想象的要聪明的多,你是想让我出面帮你免除学规矩的麻烦吧!”司无从墙头一跃而下,说出的话也是一针见血。
“你也不笨,反正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子,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个忙总该能帮的吧!”屹然肯定地说道。
“不过我有三个问题想问你,第一,京城名门闺秀数不胜数,大多才貌绝佳,你为何要示意陛下赐婚来娶我这个乡野丫头?第二,你是澶渊国立了无数战功的王爷,那为何边境战火持续一年之久才得到平息?第三,听人说你有那方面的隐疾是不是真的?”问第三个问题的时候屹然巧手轻轻的抚在红唇一侧,司无耳边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几声不断在耳畔摩擦着,瞬间脸色微红,但都被他咳了两声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过一会儿我就上门提亲,顺便说一下你不想学规矩的事,至于你说的这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我看你还算顺眼,父皇又一直催着我早日成亲,这样也算给他老人家一个交代。第二个问题,子玉国来犯之时我身中剧毒,师父调养了将近一年才勉强将毒解清。第三个问题,是不是真的,洞房夜你不就清楚了?”司无每每遇到屹然就全然忘了自己是谁,堂堂瑾王爷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调戏着自己的未婚妻,他不但不觉得丢脸,反倒有种乐在其中的感觉。
屹然听完心中腹诽:这怕不是个大傻子吧!但他可不敢当面大放厥词。
“那王爷您就等好了,洞房夜可别跑的人是您自己才好”。屹然挑挑眉头,一副奸计在怀的样子,甚是好笑。
“本王拭目以待”司无说着就将帅的一塌糊涂的俊脸凑到屹然眼前,露出春风般的笑容,而后又一个跃跳,就从墙头翻了过去。
屹然目送司无走后一屁股跌躺在了床上,古代也不错嘛!没有手机就没有诱惑,起码闲暇时间可以好好休息了。
“嗯啊……真是越睡越瞌睡”屹然刚醒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这个画骨办个事儿什么时候这么慢了,还不回来”,正叨叨着,画骨就端着饭菜进来了,“小姐,你的药,呶,你看,都在那,至于你让我打听的事你先慢慢吃,听我仔细说予你听”画骨搬出凳子坐在了屹然对面,“您让我打听的那个好凤楼我打听清楚了,那是当时最有名的青楼,传说好凤楼九姬才貌双全,仙女容姿,弹的一手好琴,只卖艺不卖身,很多人只为见她一面就砸下重金,更别说听她一曲了,只是后来有一天九姬突然就不见了,过了很长时间就有人谣传她死了,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不过我打听到好凤楼二十年前的妈妈,她现在还在好凤楼,说不定知道更多。”
“你是说好凤楼的常妈妈还活着,那我们等下就去找她”屹然一听就有些着急了,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其中秘密了。
“小姐,不行,我们晚上再行动,刚刚回来的时候奴婢看见瑾王来提亲了,说不定过一会儿还会来找你呢”。画骨提醒着屹然。
“也好,他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屹然呢喃着“不过,不用等他来,我们且去会会他”,说着就顺了顺身上的衣裙迈步朝门口走去。
画骨见状,紧跟着屹然脚步,“小姐,你不怕王氏说你不矜持吗?”
“就怕她觉得我太矜持了,想让敌人露出马脚就得让她摸不着我们的道,自己先乱了阵脚”。屹然觉得王氏现在定然想猜透这个十年未见的女娃到底是个什么底细,是真的变的有实力了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只有她不按常理出牌王氏才会不知所措,他得让这夫妇二人好好地慌一慌,再来个一招致命。
“小女参见瑾王殿下”“奴婢参见瑾王”,前厅正聊得欢乐之时屹然和画骨就这样进来了,打破了之前一派和谐的画面。
“冷小姐快快请起,你我很快便是夫妻,不必多礼”说着起身轻扶了屹然一下,顺便不忘摸了屹然小手一把,还幼稚的给了屹然一个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小眼神。
王氏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她实在想不通一个乡野丫头怎么就入了瑾王的法眼,莫非真是有那方面的隐疾,这个女人凑巧会点医术,娶回家只为方便医病,利用完就会弃之如敝履了,想到这儿王氏越发的觉得自己想的肯定没错,“屹然啊,我就说让李嬷嬷好好教教你规矩吧!这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上正厅呢,你还不肯学,这以后到了王府坏了规矩不仅给咱们冷府失了脸面,还会连累瑾王府的”。这个王氏可真不是省油的灯,三两句就给屹然挂上了一个没有规矩还不上进的名头。
“冷夫人莫怪,本王就喜欢她没规矩的样子,所以自不必再教她这些繁琐的礼仪规矩,一切后果本王承担”司无霸气的说道,这个样子,看起来他倒真像爱极了屹然似的,一时间屹然有些喜欢被他保护的这种感觉。
可王氏可不这么想,她尬笑地道:“既然王爷喜欢,那自可免去”。只是心里却在腹诽:这个瑾王还真是宝贝这个女人,连这个女人不愿意学规矩他都能忍,看来他迫切地想让这个女人来医疾是没跑了,幸亏她的双儿早已暗许了太子殿下,这个不受宠还有隐疾的王爷就让给这个粗野丫头好了。
“如此甚好,那本王还有些许公务,就先不叨扰了,屹然的十里红妆就拜托将军夫人了,告辞”,司无说完就走,只给了屹然一个深情的让人想笑的表情,倒是把屹然给凉这儿了。
“父亲,不知瑾王说的十里红妆是何事?”屹然淡然地问冷军从道。
“哦,瑾王刚送来的聘礼加上家里给你准备的嫁妆必须够得上十里红妆的标准,这是瑾王要求的,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教给你母亲便可”冷军从似不想和屹然多说两句,随意地将问题丢给了内室。
“那就有劳夫人了,屹然就先回去了”,屹然也不想在这儿多待,说完便行礼退安了。
夜半子时,两道黑色的身影纵身一跃便出了冷府大门,屹然和画骨身着夜行衣打算去好凤楼打探九姬的消息。
“等等,小姐,我们不能就这么进去,找个隐蔽处脱了这夜行衣咱们再进比较合适”画骨提醒着屹然。
“你这丫头越来越细心了”屹然边说边行至一堵墙根处,眼神时不时的望向周围,配合着手里脱夜行衣的动作一气呵成,画骨见状也不管什么繁文缛节的三两下就将自己的夜行衣脱下和屹然的一起打包背在了肩膀上,这一仆一主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进了妓院,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只是两人都太过认真了,以致于没有发现墙头还有个人。
“快来人啊,接客”一个体态丰腴,身姿摇曳的女人一边快步向前一边高喊着,“公子是要听曲儿还是是住局呀”?
“呃,听说你们这里有个常妈妈”。屹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拉低了嗓音,可在别人听见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公子,拿我打趣不是,这常妈妈都年过半百了,可经不起小伙子折腾呀”张妈妈用方巾遮面调笑道。
“妈妈误会了,我们家世代从商,过几天是老爷子六十大寿,常妈妈是咱们这儿的老妈妈了,所以就想着让常妈妈到院子里帮忙调教几个舞姬好在寿辰当日热闹热闹”。屹然灵机一动编了这么个看似合乎情理的理由。
“寿辰?敢问公子是哪家?”张妈妈见识广深,心里的疑惑加深。
“妈妈,既然我半夜来寻自是不便透漏身份,妈妈又何必追问,还望您能行个方便”屹然说着从腰间拿出一块银锭放在张妈妈掌心,这种事情她在电视上看多了,自己做起来没想到还挺自然就跟做过好多遍一样,连眼神都狡黠的那么到位。
“呵呵,既然如此,公子跟我来便是”张妈妈也是个聪明的,她只认银子,这青楼中本就鱼龙混杂,来这干什么的都有,她也没必要深究。
这张妈妈带着屹然进了后院来到一间屋子门口,只见里面一排舞姬面前站着一个约四十岁左右的女子,她梳着利落的简发,一身正红色裙子,尽管额间有几缕银发,可屹然掩盖不了她的秀骨。
“常姐姐,有人找你”张妈妈正色喊道,语气神态里尽是尊敬。
常红步履轻盈缓缓走来,“是你找我?”她看着那双多年未曾见过的眼睛,瞬间湿了眼眶。
“您认得我?”屹然看着这个常妈妈的样子,她觉得自己一定没找错人。
“张玲,你带着她们先出去,顺便把门带上”常红交待到。
“来,孩子,快进来”常红亲切的把屹然叫做孩子。
“你是九儿的孩子的吧!都长这么大了,你来之前画心给我来信了,我就知道你要来找我,可没想到这么快,来,快坐,先喝壶茶”常红嘴里不停的说着“等我慢慢将你母亲的故事告诉你”。
画骨见状退守在门口,来冷府这段时日,她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这个时候她只要站这儿帮小姐守好门即可,该告诉她的小姐日后自然会告诉她。
“你娘啊,又美丽又善良,可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跌倒在大街上,身上全是脏脏的泥巴,跟我的亲妹妹温禾淘气的样子一模一样,当时温禾刚过世没几日,我思妹心切,又见你母亲孤苦无依便将她带回了这里并将温禾的身份给了她,没想到她能歌善舞长的又美,很快她便跟我说她也想上台去跳舞,可我知道这里是青楼,上台跳舞抛头露面本不是寻常女子该做的事情,便婉拒了她,一日,我们领舞的舞姬病了,就在我找人的时候只听前厅高呼声此起彼伏,待我过去时竟看见你娘身着简单的白衣,戴着白色面纱在空中飞舞,满堂尽是她洒落的花瓣,后来她还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天女散花”,常红说到这里嘴角噙着不易察觉的笑容“打那之后她就出名了,可我还是不想让她抛头露面。
她却说:“红姐姐,男人们来这里是为取乐,我们在这儿跳舞是为了生计,本质是没有区别的,都不过是人的欲望,不要抛头露面也不过是那些男人无能的借口,我们又何必自己轻薄自己呢,我喜欢跳舞,喜欢能给大家带来欢乐的自己,别的我都不在乎”听完她的这些话我当下觉得自己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她活的明白,就这样便给她取了艺名叫九姬。
后来随着她的出名来好凤楼的名流贵族更多了,一日,冷军从来这里消遣,无意中看到了你娘的真容,便一见倾心,一再纠缠,非要你娘嫁于她,你娘根本不愿嫁,可无奈民不与官斗,冷军从战功显赫,当时又正得盛宠,于是他诬陷好凤楼与敌国密谋勾结,你娘为了姐妹们的性命只能去寻他放过大家,却不曾想在军营不远处晕倒了,恰好被巡防回来的冷军从所救,他对你娘体贴入微,关怀备至,终于打动了你娘,那日,九儿回来跟我说,嫁给冷军从也没想象中那么差,如果这是上天为她在人间安排的姻缘,她愿意一试,到时候酸甜苦辣她都认了。九儿她就是这样,总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明明才是个小姑娘,可好像比我这个做姐姐的还要将这世俗看得通透。”
“那我娘嫁给冷军从她过得幸福吗?”屹然忍不住问道。
“幸福,刚开始真的很幸福,他们虽未大肆的举办婚礼,可也是在月老面前见证过的,只可惜好景不长,那王丞相位高权重。她的女儿也就是你的继母王氏看上了你爹,刚开始,你爹言辞拒绝,时间长了也禁不住那王氏万般纠缠,又见其貌美不输你娘,且对他情深一片,还有一个能助他官运亨通的父亲,终于,他来找你娘了,希望你娘能做小,那王氏做大,他断不会委屈了你娘,你娘略做思考就答应了,只是提出一个条件,她希望自己的小院能得个清净,王氏不可随意进出,你爹当即就答应了。可答应是一回事,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自从那王氏进门,便三天两头往你娘院子里头跑,美其名曰姐妹谈心,实际上处处挑拨显摆,可你娘从不在意,她总是能看透一切却又不在乎一切的样子。日子久了,那王氏便拿捏到你娘的脾性,所以她在你爹面前献媚诬陷你娘空房寂寞与人有染,你爹半信半疑,终于有一天你爹参加宫宴回府就被那王氏急急地带着去抓奸,你爹就看到你娘和一男子裸身而睡,于是下令封锁消息,不允你娘出院门半步,只格外开恩留下画心近身伺候,后来你娘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她接受着所有的一切,不解释,不逃避,也没有想不开,但是她总是望着南方的天空出神,听她说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转眼冬至到了,你终于出生了,你娘枯燥的日子总算有了盼头,看着眉眼和自己极尽相似的你,你爹心里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他格外允许你娘可以出门了,我这才有机会和你娘见上一面,她看起来气色还不错,仿佛从始至终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后来我们经常见面聊聊。日子过得也快,转眼你就八岁了,长的聪明又可爱,可你娘的身体却越来越差,那天她托画心带了一封信给我,说她在人间的日子到头了,也算功德圆满,只是放心不下你,她说王氏断不会容你,定会找机会支走你,她会提前教你顺从王氏安排,只要你远离是非之地,能在在田野乡间做一名普通女人就是你的福气。果然,你娘走后那王氏就以你思亲过度恐伤及身体为由将你送往乡下别庄修养,当时你随身只有画心一人,我怕你孤单便买了一个小丫头陪着,取名画骨,想必就是门口那位了,常姨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娘遭遇着这一切”,常红说着来到床边的暗匣里拿出一封陈旧的信,“这是你娘留给你的,这些年我一直小心珍藏,你打开看看”。
屹然接过信笺,轻轻打开,只见字迹工整,大气磅礴,完全不像一个小女子的用笔。
“我儿屹然,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娘亲已然故去,你千万不要伤悲,因为娘亲活在另一个幸福的世界里,你一定很疑惑,想知道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吧!红姐姐肯定都告诉你了,她一定把娘亲说成一个逆来顺受的可怜妇人了吧!你千万别信她的,娘亲有自己的使命在身,该怎么做上天都是安排好的,你也一样,不过你不必像娘亲一般忍耐,顺心而为便好,娘亲会在天上保佑你的,对了,娘亲托画心留了一幅画给你,画中自有玄机,关键时刻会保你平安无事,切记收好,吾儿珍重”。屹然读完这封信后不自觉湿了眼眶,母亲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傻孩子,你没事吧”常红关心道。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屹然擦了擦眼眶的泪水,抬头道:“常姨,谢谢您,这些年您辛苦了,屹然没了母亲,以后您就是屹然的亲人,我会再来找您的”。说罢,不等常红反应便和画骨一起没入了月色之中。
将军府内,屹然和画骨刚跃进墙头,便看见一男一女两道人影花前月下,情意正浓。屹然倒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可画骨一个未经人事的丫头差点惊叫出来,得亏是屹然反应快,及时制止了,不然她们就没好戏看了。
“太子殿下”冷霜儿娇嗔道。自从太子与她表明了心迹,他们便总是偷偷找机会私会,已经快三个月了,她今晚务必要劝说太子求皇上赐婚,那个冷屹然别想压她一头,等成了婚她便是太子妃,依照礼治冷屹然见了她也得行问安礼,她要是不高兴了让冷屹然跪跪又何妨,反正那个瑾王也是个不受宠的废物,长得再好有什么用。
“太子殿下,眼下皇上已经将我的姐姐赐婚给了瑾王殿下,要是皇上也能给我们赐婚就好了”,冷霜儿试探地问道。
“霜儿,委屈你了,今晚本宫来找你正是为了此事,你也知道冷将军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攀附他的人不在少数,如若司无和你姐姐成婚在先,原先依附你父亲的官员定会以为冷家已经站在司无这边,这样就会影响朝中局势,这种事情本宫和冷将军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又不好大肆传播,所以本宫必须抓紧时间找机会求父皇赐婚,你得做好准备”,司越认真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棱角分明,那一张一合的嘴唇看着真是性感,屹然心想。
冷霜儿听罢倒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真的吗?那我明日便可以让娘亲帮我准备嫁妆了”,冷霜儿一改往日面对屹然的刻薄嘴脸,女儿家的娇羞姿态尽显,轻点脚尖,一个唇印就落在了司越那张俊朗的脸上,小碎步轻挪向前走去,任谁看了都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在与情郎诉说衷肠的美好画面。
“恋爱中的女人果然都是小白痴,包括自己”屹然腹诽。
一巴拍在画骨那还吃惊的小脑袋上,屹然戏谑道:“小姑娘,该走了,还没看够啊,我是不是得找个人把你给嫁了,看你那小脸蛋,跟红透了的苹果似的”。小企鹅的日常是吃饭睡觉打豆豆,她的日常就是吃饭睡觉调戏画骨,生活还是颇有风趣的。
“是小姐自己想嫁了吧,看到这么羞的画面居然都不害臊”画骨一改往日乖巧的样子回怼屹然。
“就是,就是,我恨不得现在就扑到瑾王怀里洞房啊”知道画骨害羞,屹然故意打趣道,这下让她再伶牙俐齿。
果然,就看见画骨直接施展轻功,像个兔子般瞬间就溜掉了。
屹然正摇头摆笑间,腰间突然多了一个巴掌,俯首瞧了一眼,反应过来后迅速转身往后退了一步。
“你刚刚说要和谁洞房啊,要不我们今晚就试试”司无挑眉笑说道。屹然转过头来就看到司无那张出尘的脸上挂着坏笑,却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恍惚间,她觉得嫁给这个男人应该也不差,放在现代她不就是捡了个富二代嘛。
“好啊,那就试试”说着屹然学着电视里挑逗异性的样子,一根玉指轻戳着司无的胸口,只有眼里闪烁着的精光告诉司无这个女人又要使什么坏招了。
瞬间,司无只觉得全身像蚂蚁爬过一样难受,“你给本王加了什么?”尽管司无全身奇痒难耐,可除了那微微颤抖的嘴角之外,他的背影仍然是那般挺拔。
“没什么,知道你体质特殊,本小姐专门为你调制了独家痒痒粉,只要你回府泡个澡症状便可缓解,在下就先不奉陪了,王爷请”。屹然低头作请,再抬头司无屹然不见了踪影。
瑾王府内,偌大的浴池中,小麦色的肌肤在烛光的映照下与那池中水如月与星般和谐,司无闭眸冥思:他一次次的在这个女人面前失态,可他却从未生气,反而有点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如果这辈子必须要有一个人要生下他的子嗣,那这个人只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