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乔木,其名为槐,季初生长,夏末花开,叶状如羽,花团锦簇,得人喜爱。她犹记肖炽曾说,夏季到了,就是得暮晨阳映照万物,乔木最是印的深刻,却依旧等待年年轮回。他不用,即便槐花开落,夏日晨阳依旧在他身边。
一顿饭几乎在一言不发的状态下度过了,等小白脸付了账后,这家伙居然打算更加自觉的退居幕后:
“夏晨阳,既然你......”边说边瞧了某人一眼,见人家根本不看他又道:“我先走了,再联系。”
夏晨阳刚想探出去的手,连人家衣角的影子都没够着,他大爷的走得跟台风过街一般。
不敢抬头看他,夏晨阳诺诺的说道:“那个,你还要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已经下班了。”
“哦。”
这是什么意思?是要送她回去的意思吧?又不敢再问,夏晨阳只好小心翼翼地跟在肖炽的身后走着。对于肖炽来说,自己不过就是突然闹脾气离家出走的小妹妹吧,三年了,也不知道他和秦笙雪怎么样,应该没有结婚吧。人家都说再好的兄妹关系,一旦等哥哥有了女朋友,都不会再记得自己还有个妹妹,更何况他们俩本来就不是兄妹,他又能记得她几分呢?
向来事情不过脑子的夏晨阳默默自怨自艾着,不注意前头已经停住脚步的肖炽,一头就撞了上去。
“啊”,鼻子,夏晨阳摸住鼻头,轻轻揉了揉,心叹:还好是真的,真是遭罪啊。
每次大脑开小差,倒霉的都是身体其它部位,她莫不是还珠格格转世不成,真庆幸没有摔一跤,否则这脸真丢黄浦江里了。
默默看了她一眼,肖炽并没有话,径直上了车里。一时间夏晨阳也不知道该不该上,直到肖炽轻飘抛来一句:
“蚊子没喂够?”
夏晨阳背过身去偷偷吐了吐舌头,这才悠悠地爬上车。
坐了一段时间的她,慢慢发现车里似乎有点热,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肖炽并没有开空调,而自己身上还穿着小白脸的外套,汽车钥匙是还了,但衣服穿身上,一直温度适中,压根就忘记了。
也不方便脱衣服的她,只好把主意打到车窗上。只是按开了一点,便被身旁的人又关上了:“我在感冒,你是想让我明天发烧吗?”
“感冒要通风”,这嘴比脑子更快的反应,把夏晨阳自己都吓到了。
碰上前方路口等红绿灯,肖炽转过头注视着她一言不发,看得夏晨阳莫名的心虚,只觉得更热了。
许久,车子重新启动,他重新正视前方,才吐了个字:“冷”。随后又道:“你衣服是租来的?不舍得脱?”
她系着安全带,车又在开动中,尽管是副驾驶,还是不好随意乱动的吧。这样一想,夏晨阳觉得自己的理由十分冠冕堂皇,忽略她现在身份尴尬,实在不想做脱衣服这种大大咧咧动作的事实,继续僵着,干笑道:“呵呵,还好,不是很......”
“住哪?”肖炽打断她。
她一拍脑门,是哦,以前都是肖炽去哪她就去哪,这种习惯保留至今,以至于从上车到现在她都忘了说自己的目的地。
“xx酒店”,她赶忙答道。
两个小时后。
“轻点,啊......疼,疼,疼......嘶......”
“你乖一些,马上就好,别动。”肖炽的声线带着久违的温柔,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她抬起头,不敢往下看,洁白的灯光打在夏晨阳的脸上,似乎疼得有些惨白,但中间又夹着些许仍未消褪的羞涩。
她双手用力抓着洁白色的床单,希望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脑中不断回旋刚刚发生的一切,来得那样的猝不及防,毫无预兆。
从车上下来后,心不在焉的她,朝酒店大门走着,走着,走着......然后,“啪......砰......啊......”,三声过后,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赤果果在酒店大门口摔出了一个“大”字。
引得众人注目,肇事者羞愧难当。
于是并未走远的肖炽估摸着是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又将她送进了医院。
悲惨的她除了身上摔出的大小破皮以外,拍片后发现,大拇脚趾还出现骨裂。现在的她就像砧板上的鱼,躺在医院的床上,被肖炽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伤,心中默默将酒店门口那段台阶反复咒骂了千遍,这下好了,真的完成了丢脸丢到黄浦江,不,是更远的太平洋的壮举。
表皮伤口差不多都处理好了,肖炽坐到她身边:“把外套脱了,看一下还没有有其他伤口。”
“哦。”刚想动的夏晨阳,举起两只都被包扎过的爪子,大眼巴眨巴眨,愣了愣。
感受到身旁人传来的沉重叹息的她,卡了卡,深切怀疑自己经历了一场无声的嘲笑。
她歪头斜眼看向他,肖炽则依旧一脸严肃,周身冷漠,轻轻提起她的右爪子,拉住袖口,夏晨阳只好不情不愿地配合着他慢慢把右臂脱下。脱完衣服,肖炽不过随意看了几眼,确认没什么问题,道:“住医院吧,脚部等明天再做进一步治疗。”
“哦”,她乖乖点头。
肖炽盯着她这副乖巧的模样,不知在思考什么。
时间已过凌晨,想到他几乎忙了一天都没有休息,夏晨阳回望他:“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的。”
话音刚落,肖炽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他似乎也没有注意,他那从前“哥哥”前,“哥哥”后的妹妹,从头至尾,连一声“哥哥”都没有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