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
燕都云上城
“圣旨到!”
“刑部尚书苗于单接旨!”
“臣苗于单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刑部尚书苗于单,以权谋私、通敌卖国……按本朝律例诛九族,即刻行刑,钦此!”
当朝刑部尚书苗于单的府邸,原本清净非常,且被一道尖利非常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寂静。
但跟着尖利的声音一念完这道圣旨,大院中便传来各种吵闹嘈杂的声音。
“苗大人,接旨,谢恩吧!”
宣旨太监用他尖利的公鸭嗓对着跪与地上的中年男子说着,其语气中不乏幸灾乐祸的意味。
“臣苗于单接旨,谢皇上隆恩”
苗于单将圣旨从那公公手上接过,那接过圣旨的手抖个不停。
随后便站起身来对着天空大笑了三声:“哈哈哈!!!”
笑完后,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手中的圣旨用着淡淡的语气说道:“株九族,好啊!株九族,好啊!!!”
谁也搞不懂他这话的意思,到底在说诛九族好,还是在埋怨燕国的皇帝。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苗于单随后又接着说了这么一句。
“做了你燕时的臣,生死便掌握在你之手,我苗于单不悔!亦是不怨。”
“只不过连累了家人,愧对他们啊!”
“住嘴,苗于单,你大胆,岂可直呼圣上名讳。”一旁宣旨的太监连忙来到苗于单身前阻止着他,不让他在说话。
“呵,若燕时是我效忠的君,那我苗于单定敬之,护之。”
“可偏偏他燕时只听那片面之词便要我全家之性命,这又如何让我敬之,护之?”
“我又如何甘心呢?”
中年男子有些不屑与那太监多交流。
苗于单看着站在院中指挥着众多衙役的男子,有些微微好笑,原来这就是他看好的下属,一匹狼啊!
“范承、范大人这番作为,只怕也费了不少功夫吧?范大人为了苗某人可真下得去本啊!下官佩服。”
范承正是那与太监一起来到抄家的男子,也是那正在院中指挥着衙役的那人。
他站在苗家大院,身穿燕国从二品侍郎官服,双手背于身后,眼睛四处打量着苗家大院,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贪婪。
在听到那苗于单的话时,转身走到他身旁耳语:“苗大人,只要抓住对方的弱点,便是一头大象也能被蚊子,给耗得力竭!”
“更何况是您还不是大象呢?”
“小鬼难缠这话大人应该听过吧?”
“可能一个人确实是没什么办法,可若人数众多呢?苗大人您平时得罪的人可不少呢?”
范承打量了一番苗家大院,跟着又说“这样赔上一家老小的性命,是最不值得的事,下官希望您下辈子不要这么的耿直,这不是好事。”
范承没有说话了,只是对着身后的侍卫抬了抬手。
身后的狗腿子立刻会意。“来人啊!送苗大人上路!”
“诺!”侍卫躬身回应,走上前来准备将中年男子看押带走,却被其挣脱开来。
“我自己会走,别碰我。”
望着原本平静安详的苗家大院,现在却是各处喧哗不断,不时还会传来女眷们的哭喊声。
他恍惚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不过才一天的时间,苗家已大变样。
这一切都怪他不够谨慎着了小人的道。
中年男子对着院中已经被抓起来的苗家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不想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或许这样可以起到一种心理上的安慰吧!
不想看到这院中发生的一切,转身朝门口走去。
临出门时,苗于单神色有些变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纠结,过了半响才悠悠的对着半空轻语“叶兄,我苗于单如今落到这般地步,不怪于你,你我都是中了奸人的圈套。”
“若是非要怪的话,那便怪我太过于轻信他人了,你不必过于自责,望珍重,若我苗家能有幸留了根,烦请您帮忙照顾一番,给个温饱就好,就当是抵罪吧!”
男子沉思了一刻,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身后反应过来侍卫推了一手,往前踉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推人的侍卫嘴中还说着:“走快点,磨磨蹭蹭的干嘛,全家都要上断头台了,有什么可说的,准备好去阎王爷哪里叙旧吧。”
那侍卫说完还往地上湍了一口口水,好像对着苗于单说句话都是对他的侮辱一般。
“来人,带走,押去刑场,让他们家人团聚,一个都不许落下。”
因为刚刚苗于单的反抗,这次来了很多的侍卫,把他押住,他并未反抗,任凭他们押着,往门口走去,侍卫们这才放松了一些警惕。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惊慌的声音。
“禀大人,府中没有找到苗家小姐与公子。”
“听府中下人说,他们小姐公子就在房间,并未出去过,可我们已经搜遍了,没找到。”那侍卫头领很是惊慌
只因诛九族的时候跑了人,他们侍卫是会被连带责罚的。
“废物,两个小孩都抓不住。”
范承看了下正被侍卫们押着的苗于单。
过后大声对着正在苗府中四处搜查的侍卫们命令。
“都搜仔细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就是把苗府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找出来,圣上下旨,苗氏一家株九族,那便是九族之内的,一个人都不能少。”
似乎想到什么,后面又加了一句“搜仔细了,找到人,本官重重有赏,若搜不到,你们就跟着一起掉脑袋吧!”
“诺。”侍卫们有些急切的回应着范承。
斩草要除根这事他做的很彻底,不给苗家留下任何的希望。
范承身穿燕国正二品品官服,曾经是苗家当家苗于单的下属和副手,现在却站在苗家抄苗家九族,真是讽刺呢?
亏得苗于单对其的照顾,才能爬到这个位置。
苗于单在听到没有找到小姐及公子时,眼中便闪过了一丝光亮。
苗于单一边被侍卫推搡着,一边竭力的喊着“楠儿,你要保护好弟弟,你们要平平安安的长大,不要报仇!”
“洋洋你以后要听姐姐的话,不可再任性妄为了,以后可没人再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洋洋,楠儿,爹以后恐怕没办法再陪你们了,你们要坚强的活着,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姐弟两听着,不要报仇,不要报仇,活下去,爹爹只要你们活着……”
苗于单在知道两人没有被抓时,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
他也不确定他的女儿儿子会不会听得到。
他很担忧,他了解自己的女儿,或许以这样的方式,可以让她不要那么迫切的报仇吧!
他如今唯一希望的就是他们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院中发生的一切都落在了屋顶上三人的耳中。
一个大约9岁左右的小姑娘,旁边有个大约7岁左右的小男孩。
以及一个年龄看起来比较大的老人家,不过那老人家身穿破破烂烂的衣服,手拿一根破木拐杖,看起来很像一个沿街乞讨的老乞丐。
原本老乞丐打算带着两孩子直接出城,害怕到时全城警戒,要想出城就困难了。
可两姐弟看着是出城的路,说什么都不同意出城,拗不过两人的老乞丐只得将他们悄悄的放于苗家大楼的房顶之上,看着苗家发生的事。
两姐弟是在燕兵破门而入,宣读圣旨时被老乞丐悄悄的带走了的。
老乞丐跟两姐弟说自己是他们爹爹的朋友,是苗于单让他来保护和照顾他们的。
老乞丐看了看小女孩,又看了看旁边的小男孩,眼睛有些湿润。
毕竟,院中发生的这些,对两个才几岁大的孩子来说,是很残忍的,不太能接受。
小女孩在房顶上听着苗于单的话底底哑语“爹,您说的孩儿记住了,楠儿定会照顾好弟弟。”小女孩看了看旁边的小男孩。
“我会好好活下去,活到为您报仇的那一天。”
范承,狗皇帝,还有靠出卖爹爹得到荣华富贵的人,她苗楠楠一个都不会放过,她要让他们经历绝望,经历爹爹所经历的。
她要拿他们的人头给爹爹做礼物,要让他们对今日之事百倍偿还。
小女孩叫苗楠楠,楠木有着坚韧,挺拔,常青的特性,可药用,也可作毒,他父亲希望小女孩能像楠木一样发光发彩,能克服任何困难。
苗楠楠怀中的小男孩是他弟弟,父亲给其取名苗洋洋,洋——比海更广括的水域,喻义着君洋的未来广阔无垠,这便给他取名苗洋洋。
老乞丐从救下姐弟二人后,只在刚刚解释他救人理由时说了几句话。
便安静的待在了两姐弟的身边,只不过时不时的便会从旁边传来叹气声。
苗楠楠紧紧的捂住苗洋洋的嘴,防止他哭出声来。
苗楠楠脸色煞白,捂住小男孩嘴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她仅仅咬住自己的唇伴,怕自己也会忍不住尖叫出声来,可那清澈明亮的眼中早已绪满了泪水,好似随时要掉下来一般。
老乞丐哀叹!
终究只是个7-8岁的小姑凉!
苗楠楠盯着范承,半响也不眨一下,听着范承下发的每一条命令,便相继有苗家的人被拉走,拉上断头台。
苗楠楠想范承估计再过不久便升官了吧,毕竟爹爹这刑部尚书已经被其陷害的株连九族了。
不过她不急,终有一天自己会让其后悔的,会让范承也感受到株连九族的乐趣。
老乞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满是懊悔的神色。
这是他这一生中做过最后悔的事,虽然他也是被利用了,可……
苗兄,你放心,我定会照顾好他们兄妹二人,即使拼了他这条老命,也再所不辞。
在当日午时,苗家一千二百二十五人,全族都被拉上了短头台。
苗家被斩首当天,街道四处都张贴满了苗家姐弟两的通缉令,赏银五百两,不得不说对于这些事范承也是下得去手,两个半大的孩子五百两,真大方。
老乞丐知道后不得不找人来将两姐弟易容了一番,这才赶去了刑场。
燕国三百六十二年时帝六年冬季
腊月,是大雪纷飞的季节,也是苗家一千二百二十五人失去性命的日子
燕国都城云上城
午门
苗府九族斩杀当日,本是不应该下雨的季节,却在当天下起了磅礴大雨,那一日血光映天,那一日血色铺满整条街,那一日喧哗从未停止,纵使再多的民众请命都没有阻止皇家对苗氏的大屠杀。
苗楠楠在看到父亲人头落地之时,便撑不住晕了过去,毕竟是个小女娃,再成熟也有脆弱的地方,估计她的弱点便是家人吧!
苗洋洋原本只是靠在老乞丐身上低声的哭泣,可看到苗楠楠昏过去之后便哭的更加大声了。
不过这哭声在这喧哗的午门刑场倒也不显得突出,渐渐地过了很久,苗洋洋的哭声小了下来,好像哭累了,人也睡了过去。
今日的事在姐弟两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为两人日后的疯狂的报复垫下了基础。
三日后
苗洋洋缓缓醒来,看着周围不熟悉的环境之后,有些害怕,只得用哭泣来宣泄复杂的情绪。
这是一方破庙,坐落在云上城外,是云上城中乞丐的落脚之地,而苗洋洋坐在破庙的一角,旁边的苗楠楠似乎还在昏睡中,毕竟感受到的打击也不小,他四处打量过后,确认了老乞丐并不在这破庙中。
许是他宣泄般的哭声,打扰了在破庙中休息的乞丐。
便听到从一处角落里传来一阵沙哑的男声“那边的小娃娃,若你再哭,小心把你丢出去。”
此时,外面正下着雪,正是个雪花翻飞的季节,可见外面的寒冷程度,若是被丢了出去,身体必定承受不住。
苗洋洋从出生开始便是泡在蜜罐中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便是要什么有什么,哪里经历过这些,当场就被吓得不敢做声。
苗洋洋看了看周围四处缩着的几个瘦弱的乞丐,有些害怕的往墙角缩了缩。
小脸红扑扑的,晶莹的水眸中还残留着些许泪水,怯怯的不敢抬头看那些乞丐。
但乞丐们好像也是不敢上前来,似乎在畏惧着什么,不敢靠近,渐渐的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