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这样的表现，孙氏终于彻底的失望，他踉跄了两下，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我明白了，”孙氏低声呢喃，脸色苍白到了可怕的地步，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否还属于活人。
赵婆子张了张嘴，有些艰难的低声安慰道，“您莫要放在心上，二小姐到底年纪还小，兴许压根就不知道您如今经历的事情。”
孙氏哭似笑的看了他一眼，让赵婆子顿时再说不出那些为周若言辩驳的话。
过了许久，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神里夹杂着深深的无奈以及对于孙氏的心疼。
倒是孙氏只愣了一会儿，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所有表情，那些软弱被小心翼翼的遮挡，藏在内心的最深处。
“让人告诉二小姐，他如果想要当上三皇子妃，就不要背地里使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孙氏低声说道，表情很是平静。
赵婆子点头应下，眼眶有些微微的发红，心里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怨恨，对于周父，甚至是对于周若言。
“若是她还当我是母亲，就让他来看看我吧，”安静了许久，孙氏低声说道，眼睛里不自觉的划过了几分茫然。
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这庭院里蹉跎了半生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感情？为了地位？甚至是为了钱财？
但是现在他得到了什么呢？蜗居在这小小的佛堂里，女儿也和自己离了心，能够支撑他继续下去的似乎只有周夫人这一个名头了。
说完，孙氏也不看赵婆子有什么反应，抬手轻撩起衣袖，一点点的开始抄写佛经。
“让丫鬟替您抄吧，”赵婆子低声建议道。
“不必，既然是为了太后祈福，一字一句须得出自真心，”孙氏头也不抬的说道，一个个簪花小楷在纸面上慢慢的出现。
看着孙是倔强的背影，赵婆子没有再说什么，在心里叹了一声便转身往外走去。
“好好伺候夫人，”赵婆子冷着脸警告道。
那些本来三五成群说话的丫鬟一个个的散了开来，看着赵婆子的目光很是讨好。
“我们明白的，”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叽叽喳喳的，像是早晨落在枝桠上的小鸟。
赵婆子没有再说什么，他如今赶着去见周若言一面，脚步匆匆，很快就消失在了院子门口。
周若言一直到现在都有些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竟然要去佛堂的噩耗，正因为如此，他不断的摔打着房间里的东西，试图发泄自己内心的憋闷。
但是物体相互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周若言的心情却一点都没有变好。
周若言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一直累到抬不起手来才缓缓的停了下，安静的坐在凳子上，头深深的垂下来，遮住了她狰狞变形的面孔。
丫鬟婆子们战战兢兢的站在外面，小心翼翼的偷瞧着周若安的动作，在心里想象着他目前的心情。
因为赵婆子一直在孙氏的身边伺候，其他院子里的人不自觉的便敬了她三分。
“小姐呢？”赵婆子的视线在周围迅速的扫过，这才垂了垂眼皮，硬邦邦的低声问道。
那些人猜不到赵婆子来此的原因，互相对视一眼，干脆利落的抬手指了指屋里的方向。
“小姐在屋里歇着。”他轻声说道，提醒道，“小姐如今的心情不好，你小心些行事。”
赵婆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慢吞吞的点头，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室内走去。
“二小姐，”看着趴在桌面上的身影，赵婆子低声唤道。
对于旁边的声音周若言充耳不闻，不仅如此，他甚至往相反的方向偏了偏头，拒绝交流的心思表露得清清楚楚。
“二小姐，”赵婆子心里很是无奈，推了推他的手臂，轻声唤道，“老婆子替夫人带句话给你。”
周若言一下子抬起了头，他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亮的惊人。
“娘亲？对！她一定可以帮我的！”周若言自言自语道，急匆匆的就要转身离开。
赵婆子愣了一下，想也不想的抬手抓住了周若言的胳膊。
“小姐！”赵婆子加重了声音喊道，这才将陷入了自己思绪中的周若言惊醒。
他往外走的步伐停了下来，深深的垂着头，有些无力的低声说道，“是我失态了。”
虽然周若言看似恢复了正常，但是赵婆子依旧有些放心不下他，小心翼翼的探查着周若言的情绪变化，缓缓的松开了自己粗糙的手掌。
周若言有些不自在的转了转手腕，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白皙皮肤上的一节深红手印。
赵婆子的眼里飞快的划过了一丝懊恼，抬手重重地拍向了自己的手背，连声请罪。
周若言有些不自在的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不耐烦的说道，“无事。”
看着周若言别别扭扭的模样，赵婆子心里一软，对于周若言的那些嫌隙一瞬间消失不见。
到底只是个小孩子罢了，赵婆子在心里感慨，看着他的目光很是柔和。
“夫人说，你莫要在背地里用那些小手段了。”赵婆子低声说道，“有时候手段用的越多，答案就越是让人难堪。”
“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周若安那个贱人嫁给三皇子？让我每一次见面时都要对他行礼？”周若言只是说着这样的场景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急促的呼吸，怒目圆睁。
“绝不可能！”周若言咬牙切齿的强调道，语气很是坚定。
看着周若言眼角隐隐约约的红，赵婆子无奈的叹了一声，低声安抚道，“周若安和三皇子的婚期还很远，并非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夫人疼爱你，自然会替你安排好一切，只是希望你莫要脏了手。”赵婆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周若言的表情变化，口中安抚道。
周若言似乎相信了他口中的借口，僵硬如寒冰的表情慢慢和缓了下来，只是依旧倔强的不肯点头应下。
看着她紧抿的唇瓣，赵婆子只觉得一阵头疼，对于周若言此时的倔强很是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