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孙晓将手指立在自己的嘴唇前方，不满的嘘声。
在这一整个过程里，孙晓甚至压根就没有察觉到那扰乱自己思绪的声音究竟来自哪里。
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周若安看着孙晓，瞳孔不断的收缩。
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冷遇，周若安在脑海中将孙晓的动作重复了几遍才终于不得不相信这不是幻觉。
咬了咬牙，看他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周若安索性双手环胸，斜倚在旁边的柱子上，耐心等待他慢慢回神。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周若安眼神中的冷漠越来越重，而孙晓的辛弃疾也同样如此，
只因为孙晓几乎将记忆中出现的每一个人都和那个影子对比了一遍，但是得出的答案却全部都是笃定的否认。
“怎么会呢？”孙晓抬手挠着自己的头皮，心中是一阵一阵涌上来的烦躁和急切。
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对他来说很重要，孙晓的心不断的重复这一句话，没有停歇的时候。
天上的云彩迅速游走，太阳也晃晃悠悠的慢慢挪动，地上的影子在追逐人的步伐，慢慢生长。
在周若安第不知道多少次转移身体重心时，孙晓终于有了其他的动作。
他猛地抬起了头，奋力睁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周若安。
在对方的瞳孔里，周若安能够清楚看到疑惑不解的自己。
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周若安的手指跳动了一下，下意识的转身看向旁边。
对于周若安来说，这不过是自己无意识的小动作，但是落在此时高度紧张的孙晓心里，这就变成了周若安心虚的证据。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终于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孙晓咧了咧嘴，似哭似笑。
他的声音慢慢变得响亮，吐字也一点点的变得清晰，“原来如此”的感叹清清楚楚的落在周若安的耳朵里。
抬手遮了遮自己的耳朵，周若安有些不满的看着对方，冷声问道，“你莫名其妙的发什么疯？”
对于这样的评价，孙晓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神中迅速流动的雾霭更迅速了几分。
周若安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孙晓的任何反应，心里的怒火更重。
不仅是因为对方怪异的行为举止，同样是因为自己长时间等待而形成的烦躁，所有的一切一点点堆叠，本就已经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
不想再和他绕什么不必要的弯子，周若安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沉声问道，“你去给宋辞送消息了？”
虽然是尾音微微上挑疑惑，但是周若安的表情却是十分笃定。
她本以为孙晓会依照着之前的态度，对于这一句询问避而不谈，甚至心里已经想好了应当如何应对。
但是在周若安惊讶的目光下，孙晓的眼睛里划过了一抹晦涩，随即干脆利落的点头。
忍不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周若安一脸狐疑的看着对方，下意识的想要怀疑这里面是否有什么掩藏起来的陷阱。
轻而易举的看透了周若安的想法，孙晓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听到的答案吗？怎的现在却又不相信了？”他问道，语气中略带讽刺。
周若安面无表情的看他，并不掩饰自己的警惕。
“不，我相信你话语的真假，只是不相信你此时的态度。”周若安说道。
孙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背过身去。
“我并不在意你是否相信，但是我想你可以回去之后思索这一个问题。”孙晓的声音摇摇晃晃的传来，落到了周若安的耳朵里。
她抿了抿唇，被人赶客的困窘在脸上擦出了一抹清清浅浅的红。
“希望你还记得之前的保证，”周若安说道，“好自为之。”
周若安的声音落到地上，并没一句让孙晓的背影产生任何变化。
孙晓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眼睛半垂着，似乎和恒古不变的空气融为了一体，变成了一座没有生命特征的雕塑。
安静听着周若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最后再也听不到分毫。
因为太阳转动而慢慢变得昏暗的房间里，孙晓缓缓地吐息着，藏在阴影里的脸却让人看不清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至极的房间终于有了类似于蝴蝶展翅的扑闪，随即是修炼沉重的呼吸。
“无论如何，殿下才是我这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
孙晓的声音渐渐的传了出来，落在了书页的夹缝里，落在了他遮遮掩掩的下一步计划之中。
“掌灯，”孙晓扬声说道。
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走近，停顿了片刻后又慢慢退去，只留下书桌前开始摇曳的烛光。
孙晓睁开眼，坐到桌前，慢条斯理的推着砚台里的墨锭。
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平常，一点都看不出此前的内心挣扎与歇斯底里的惶恐。
周若安离开后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心中一直犹豫纠结不定。
或许是因为孙晓表现的太过干脆，周若安就总是怀疑这里面是否有什么陷阱。
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周若安忍不住长叹了一声，脸上的五官皱巴巴的一团，看起来并不恐怖，只是让人觉得有几分好笑。
思绪不断动荡的周若安失去了往日敏锐的感知，她甚至都没有发现那不断从自己房门前经过的人影。
收到手下人反馈给自己的消息，孙晓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那本来躬身站在他面前的人就自动自发的一弯腰，迅速而安静的退了出去。
等到书房里只剩下自己一人，孙晓手腕微微转动，纸面上的文字就走向了另外的旅途。
“殿下，我思来想去，认为周若安实不能留…”
外面吹来了一阵风，将暖黄色的烛火吹的闪闪烁烁，在纸面上留下一道弯曲的影子，也让孙晓眼睛中的暗沉越发狰狞蜷曲。
“砰”！
是营帐的大门轰然落下时发出的响声。
凌天望微皱着眉，抬眼看了过去。
来人一身狼狈，勉强支撑着走进来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