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儿!”苏唐问。
海瑶只是笑,苏唐简直是被这两个丫头搞得一头雾水,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光是笑是什么意思?
“听您说起,我才想到他们家可不就是有一件大事吗,和那个纪掌柜有关呢!”海瑶捏着丝帕笑得神秘兮兮。
苏唐感兴趣的侧过身子,“到底是什么!”
“自然是……婚事!”海瑶道“我下午瞧着那丫头看着那封信时,脸都涨的红红的,一开始我以为谁惹她生气,把他给气着,现在我这么一想,极有可能是恼怒羞红的,恐怕她家里的人给她说亲的对象跟她还有点渊源呢,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又羞又恼!”
“所以……你觉得是纪颜!”苏唐抬头望向海瑶,觉得她的想法有太武断,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说不得真是,要不然问丫头提到纪颜就像是点翻了炸药桶子,见人就炸。
海瑶微笑着点头,“您也觉得很般配吗!”
哪里般配了,苏唐在心里面想着,这两个人脾气不说水火不容,但很显然也不是什么良配啊,撑死了也就一句冤家。
“怎么不多看看!”女子婚嫁可不是小事,再怎么慎重也不为过,只看中一家,未免也太不矜持了,反显得家里面的姑娘好像廉价似的。
海瑶想了想,才笑道:“这件事我哪能说准,谁知道她那里又是怎么一番景象,您要是想知道,等他回来时好好问她一遍岂不方便,也免得您拉着我瞎子过河似的乱猜。”
苏唐一听这话,就知道海瑶在笑着自己,站起来追着要扯她的脸,笑闹了一阵,前院的小厨房就送来了洗漱用的热水,苏唐顺势瞅了一眼外面银盘似的月亮,打了个哈欠。
“主子,时候不早了”海瑶小声提醒。
苏唐点点头,在下人的服侍下, 洗漱完毕之后,上了床,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海瑶睡在外隔间的炕上,听着里面好像跟烙饼似的,问“主子,要不要喝口水!”
苏唐刚想摇摇头,却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床上,笑了声,“不用,我心里面有事静不下来!”
“那奴婢把安神香给点上!”海瑶披了一件衣服起来,因这地方熟悉的很,干脆连灯都没拿直接摸了黑到箱子里把剩下的安神香想找出来,刚刚端起来,就听见“砰”的一声,外面一阵强风,窗户没带紧,猛烈的撞在窗柩上,吓的海遥手一抖,一不小心洒在了旁边的方帕,她仔细一瞧,可不就是海清前两天鸡飞狗跳叫着自己丢了的帕子吧,真是个粗心的丫头。
苏唐被外面的风吹得一哆嗦,“海瑶快把窗户给关上,这风也真是邪了,像刮骨刀似的,骨子里都让吹冷了。”
“哎!”海瑶应了声。
………
一夜甜梦,满室馨香,苏唐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舒适的谓叹一声,真是让人一点都不想起来。
海瑶听着里面传来动静,端过小丫头手中的水盆往里进来,带着封花后面还缀了一圈小丫头,进来就看到苏唐半倚在床上,“奴婢服侍您洗漱!”
苏唐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刷子兑了些加了薄荷叶的牙粉,一种冰凉辛辣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来,赶紧吸了口气,匆匆用水吧牙粉给冲掉,“海清呢?”
“已经回来了!”海瑶道“心神不宁的,我怕她笨手笨脚,给主子裹乱,干脆就让她在外面清醒点。”
苏唐摆摆手,“算了,这也是人之常情,让她在外面干嘛,叫进来吧。”
“主子,您找我”海清扭扭捏捏的进来,在外面站的久了,进屋里面暖气一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显得可怜极了。
苏唐看着她这副样子,在心里叹口气,怎么就这么傻呢,不过就是亲事而已,自己又是什么见不得人好的主子,至于这么心惊胆战吗?
“你家里面人怎么说的?”苏唐捧起燕窝粥,嫌腻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海瑶在心里给厨房做燕窝粥的人暗暗的记下了一笔,还是劝道:“多吃一点吧,主子,前些天在忙碌,瞧着您都清减了,下次宁王殿下来又得给我们眼刀子了。”
苏唐嫌弃的看了一眼甜腻腻的燕窝粥,干脆干脆当做没听见的样子。
海瑶连忙使眼色给海清,眨了几下眼,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再仔细看看,眼睛里面焦点都没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呆愣的站在一边,海瑶气极,一脚踩了过去。
“啊……你干…”海清惊呼一声,正准备气势汹汹的问罪,就接到了海瑶的暗示,顺着她的视线看桌子上几乎没动过的燕窝,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劝道:“主子,要不然把这碗撤下,让厨房再给你做一碗淡一点的。”
“我不想吃!”苏唐摇头,干脆起身找了本书坐在软榻上“这也怪了,昨天我吃着味道还不错,今天怎么这么腻,难不成是换了厨娘。”
“没有!”海瑶管着这么大一院人,没听说过,换了厨娘的事情。
封花向前一步,“三婶子昨天晚上不小心碰到了手,兴许找人替她做一下也是有可能的。”
“嗯”苏唐皱眉道,“这也就罢了,那人已经到了吗!”
“是,早上跟着送菜车一起进来的,也许是一路担惊受怕,实在是算不得体面,幸而如此,送菜的伙计们都把他当做是新来的小杂役,没人好奇他的来历。” 海瑶补充道。
“这样便好!”苏唐道,“把他们收拾一下再来见我!”
“是!”海瑶领命下去,刚刚跨过穿花门,就看到红棱走过来,本想当作没看见的,想了想又停下来。
红棱这老远就已经看到了海瑶,她知道这院子里以海瑶为首的丫头都看不起她的外来的身份,况且她还是戴罪之身,只是因为她现在被主子重要,干脆就当做眼不见心不烦罢了,这次破天荒的竟然看见海瑶停下来等她,尽管心里面有一种太阳从西边出来的荒唐感,但还是满面笑容迎头赶上,“姐姐往哪里去呀!”
海瑶却不接她的话茬,只是用眼睛上下打量她,要是其他人,红棱早就一个白眼翻过去了,可站在她面前的是海瑶,只好硬生生的僵站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半响后,海瑶终于开了口,“好好替主子办事,要是再耍什么小心计,有的你好看的。”说完也不待红棱回答自顾自就走了。
硬生生的让红棱含在口中的表忠心的话咽了下去,顶着一脑门的纳闷,搓搓袖子进了屋子里面。
屋里面,苏唐正捧着一本诗集看,也不拘泥于任何一个人,大杂烩似的乱看,偶尔见到自己喜欢的就在下面用红笔画上一道,细且直,搁在上面,工整整洁。
“主子。”红棱走进来说,悄悄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海清怒视她的视线,不仅不怒,反而冲她友好一笑,从窗花门到走进屋里这一路上,她大概明白了海瑶停下来等她的意义是什么,她这些日子的努力终究是没白费,终于等来了海瑶的认可。
海清直接把红棱的善意当做了挑衅,整张脸阴沉极了,一副恨不得把她吃掉的样子,连站在她旁边的封花都被她吓地一哆嗦。
苏唐一茬没一茬的问着红棱,语气极为放松,红棱知道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但对于苏唐的每一个问题仍然是恭恭敬敬的回答,这也能看出她的能力来,她在外面经营的酒楼根本就是她的一言堂,人员的调度,主要的客源,以及白菜最近多少钱一斤都能说得上一二,渐渐的苏唐漫不经心的态度也变了,淡笑着收起了手上的书,对红棱说:“你很好!”
“主子过誉,这都是奴婢的分内之事!”红棱恭恭敬敬。
海清虽然看不上红棱,但也只是暗地里甩她眼刀了,作正事时千万不敢打扰的,而且还亲自给红棱上了一杯茶并一盘小点心。
红棱微笑着谢过,海瑶掀开帘子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瑟瑟缩缩的男人,约三十多岁的样子,也许是刚洗漱过,发梢处还是湿的。
也许是海瑶在来的路上叮嘱过了,那男人一进来倒头便拜,“公主殿下万安!”
苏唐坐在上首,垂下眼眸注视着台阶下狼狈的男人,看了几下之后,似乎是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过头,向外望去,这天一天天的冷了,姹紫嫣红的菊花也开不住,窗外也只有零散的几朵,倒是宫里面送来的一串红和金桔生长的不错。
苏唐坐在上首不说话,下面的几个丫头自然也都屏息凝神,霎那间,屋子里的空气也仿佛禁锢了一般,那个男人腿不自在的动了一下,再要不是还能看到几个丫头穿着的绣花鞋,他恐怕会真的认为在屋里面什么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