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唐一早便进了宫,宫里派轿子来接她,苏唐坐在狭小的轿子里觉得憋闷,掀开帘子偷偷的往远处一看,万千的华光直照在远处的黄金瓦上,尊贵而耀眼,却给不了人一丝心中的温暖,苏唐打了个哆嗦,轻轻的放下了帘子。
海瑶在外面问:“主子可是手冷了,早知道就应该从府里面把手炉带过来!”
“没什么,只是我想着往事心中有点感慨而已!”苏唐轻轻道。
今日的清韵宫往日不同,宫里面有头有脸人的宫嫔济济一堂,苏唐霎时没有反应过来,迈进了屋里的脚步慢了一拍。
就听见贵妃端着茶在上首笑道:“你看你们,一大早上的偏偏要来,把新昌都给吓了一跳!”
苏唐微微一笑,给在座的贵妃,怡妃请了礼,其他的都是平礼以待。
郑令仪拉了苏唐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笑盈盈的说:“母妃早就想找你来进宫,我在宫里这几天听得耳根子都要庠了,终于才把你盼进了宫里,这下子母妃也能安心了。”
苏唐满面感动,举起桌子上的一杯茶,道:“前几天也是我太鲁莽,要让众母妃都跟着我担心,是我不对,以茶代酒,先敬一杯。”苏唐接着就一饮而尽。
贵妃上下打量了苏唐几眼,见她面色红润,才笑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实在,这茶是凉性的,你大病初愈怎么能喝,金玉,还不把小厨房里一早上就炖好的天麻鸡汤端来。”
怡妃搂着十公主坐在一边,:“贵妃一番慈母心意全都落在了苏丫头身上,连宫务都快忘得干干净净了,过冬的银炭都忘记发了!”
众人也陪着笑,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都掩饰在这一笑之中,唯有恪贵人是脸色难看,她自小就在寒冷地带长大,本身就受不得冻,可是今年的内务府却迟迟不送来银炭,遣了奴婢就问,内务府个个都是老油条,一个理由张口便来,恪贵人也知道自己在这宫里实在是不受待见,就算是找了上面的人也不见得会为她做主,于是又憋住了这一口气,又遣人去买,可内务府那帮老油子更是气人,一筐银炭花了她二十两,这可真是把他当冤大头来看了。
听着怡妃说到这事情,脸色就分外不好看,起身向上面施了一礼,冷冷道:“娘娘不知道这过冬银炭该什么时候发,臣妾的飞雪轩可要比李宝林的燃灯宫还要冷。”
李宝林就是以前的婉妃,恪贵人这么一说无异于指责贵妃是苛待她们,当着众人面,贵妃的脸色差点就维持不住了,强笑道:“也是我疏忽了,到让妹妹受了冻!”又厉声呵斥戴嬷嬷:“你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连这种大事都不告诉我。”
戴嬷嬷连忙跪下认错,道:“前些日子陛下说后宫花费太过,娘娘知道后一直缩衣节食 ,连平常的份例点心都减了半,老奴也是看近几日还未到霜降时,于是就想推迟几天再发银炭,想不到让小主受了委屈!”
众人听他们这么一说,既然是陛下的吩咐,贵妃也不过就是听吩咐办事而已,再加上贵妃竟然以身作则,把自己的份例减了半,其它的宫嫔自然不能无动于衷,怡妃搂着十公主说:“贵妃以身作则,实在令人佩服,本宫自然不能无视,把本宫每天的份例也减了半吧。”
既然宫里面有贵妃,怡妃先开口,其他的妃嫔自然不好置之于外,就连一开始哭诉着没银炭用的恪贵人都得咬着牙跟众人一样减了些份例。
贵妃婉言笑道:“众姐妹的心意,本宫都明白,只是大人们以身作则也就罢了,孩子们却万万不可。”转身吩咐身边的戴嬷嬷:“让内务府给 每个皇子皇女都挑最好的那一份送过去。”
等送完了这些妃嫔,贵妃才拉着苏唐做的上手,细细的问她,吃的什么药,可有效果,是太医院,哪位太医给她治的。
苏唐俱一一告知,半响之后,贵妃才算是问完了,喝了一盏茶,要戴嬷嬷把内库里的人参拿出来送给苏唐。
实际上苏唐能跟贵妃谈论的话也实在是不多,幸好还有郑令仪在一边打着圆场,这半晌时间也就算是过去了,贵妃叫来身边服侍的大宫女金玉说:“去乾清宫瞧瞧,陛下在哪里,告诉乔比欣说公主在我这儿。”
金玉微微一点头,躬身退下,苏唐皱眉道:“今日恪贵人行事如此鲁莽,娘娘竟也轻饶了她!”
贵妃轻笑一声,娇媚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色,道:“她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蛮人而已,陛下是万万不会宠幸她的,所以败犬之吠,叫得再大,也不过是取个乐子而已!”
郑令仪也道:“瞧着那位恪贵人的为人处事,就知道她在宫里也十分不好,否则怎么会连个炭都要不到呢!”
不过多时,金玉回禀道:“陛下在前面跟李老将军议事,似乎是有些不愉快。”
贵妃听完一笑,闲适的拨了拨自己指套,道:“只要遇到了这位李老将军,咱们地下哪天有开心的时候呀,也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搞的,是真的不会看眼色呢,还是不放在心里,非要去触霉头。”
苏唐听了默然不语,郑令仪用扇子半遮了面,道:“李老将军先前确实是战功赫赫,到晚来也着实有点骄傲了,恐怕宁王处境更难了。”
正说话间,明宗就进来了,阴沉的脸色才渐渐和缓下来,转身对苏唐说:“前几日听说你病了,我和你母妃都担心的不得了,你母妃睡觉时都会担心着你的病情,幸好只是受了点惊吓,不过那群土匪也着实可恶,竟然敢如此蔑视皇恩,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吩咐下来,顺天府尹不出三两日一定会把这群土匪给抓住。”
贵妃笑着亲自倒了杯茶送到明宗手上,“陛下可真是,偏偏在孩子面前揭我的糗事!”
“哪里是糗事,你的心意自然也该让孩子们知晓!”
苏唐慎重向上一拜:“母亲为我费心良多!”贵妃连忙把她的手给托着,似是感叹一句:“儿女都是债,你最近也颇不顺,可千万要注意着点。”
郑令仪拍了拍唐的手,向上笑道:“让我说妹妹府中那几个丫头都不算什么事儿,遇到危险了,又怎么能保全妹妹呢,最主要的还是要派真正有本领的人来保护妹妹才好!”
明宗听这话微微一怔,这才想起苏唐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一时间心里面对她又是怜惜,又是感叹,道:“这也确实。”刚想拨一队侍卫去保护苏唐,这才想起来,苏唐身边仅有幼弟两人,再说,宫中的侍卫大多数都是武将子弟,也不少风华上佳之人,日夜相见恐闹出笑话,才笑着问贵妃说:“爱妃可有好人选!”
贵妃假意作恼怒状:“陛下可真是,非用得着臣妾时才想起来问,我早就准备好了,想着护卫护送苏唐终是不好,所以特意背了几个力士,皆是敦厚有力之人,因前面是送来的太监有不好,干脆就把这几个太监直接写了身契,送到苏唐府中,这下子生生世世都是苏丫头的奴才,再也不敢提换主之事”一边说着一边别让戴嬷嬷把她选好了,几个力士带进来。
苏唐本身是不喜欢有太监的,这无根之人也只爱钱财自然也爱见风使舵了,可听贵妃这么一说,苏唐又动了心,只要能把卖身契捏在手中任他再如何都不怕,略略地往下面看了一眼,果真如贵妃说的一般都是结实敦厚之辈,眼睛极其规矩,进来之后目不转视盯着地面。
明宗反面贵妃对苏唐的这一番心意,一年收了三个好,情不自禁的拉着贵妃的手情意绵绵的说:“辛苦你了!”
贵妃被他看得脸一红,“孩子在呢”用帕子捂着避了过去。逗得明宗哈哈大笑。苏唐和郑令仪相视一眼,偷偷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