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赛的那一天,天高云淡的只有微微细风,唐彤和苏唐早就坐在车里了,唐彤揪着嘴抱怨道:“早就要走了,可娘看了姐姐老是说她穿的太素了,非要再给她加些东西。”吐了吐舌头,接着说:“我姐今天去一天非得累死不成,头上的东西就能压得她不敢低头。”
过了一会儿,唐莹才姗姗来迟,唐夫人身边的两个大丫头扶着她,后面还跟了两个,唐夫人一边拉着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一边还得分神让丫头们小心点。
见着唐彤没姿态的坐在马车上啃着糕点,瞪了她一眼,又笑着对苏唐告罪说:“都是家里面的人太惯着他了,还请公主见谅!”
苏唐觉得有唐彤这个妹妹挺好的,唐夫人嘴上说着告罪,眼里面的宠溺却是骗不了人的,她就这么两个女儿,哪一个不是她的命根子呀。苏唐微笑“这话可说错了,彤儿今天可真得要当我一天的妹妹了,唐姐姐来讨,我也是不依的。”
唐夫人瞧着她们穿着一色的骑装,头上的花也大致差不离,知道这必定是唐彤的主意,除了她,就没有人再这么精怪了,不再说什么,吩咐马车慢一点,千万别扰民就回府了。
马车里面每人只带了一个下人,多出来的就在后面空置的马车里。熙熙攘攘的市坊渐渐远去,丰庆台近在眼前。
丰庆台原先是前朝末帝饲养珍稀动物的场地,末帝残暴不堪,常把人和猛兽关在一起,看其相搏,等到当朝太祖攻进来的时候,丰庆台地面上还有一层洗散不尽的暗红,太师认为不吉,让人把地板都翻起来,在上面种植花草,渐渐就变成了马球赛的专用场地了。
球场边的楼台已经设了长案,苏唐是公主之位,她来当然是另设一桌了,苏济苏财坐在她旁边,唐彤跟着她坐在一起,唐莹跟着也坐过来,让苏唐给拒绝了。
笑着摸着头上的绢花,示意唐莹看她头上的满头珠翠“姐姐美矣,我们自叹弗如。”
唐彤跟着也笑起来“姐,你头上太亮了!”
唐莹瞪了他们一眼,只好自己另开了一桌。
苏唐的身份颇具有传奇意味,她一坐下,很多人都在偷偷的看她。苏唐也不想理睬他们,带了两只小京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玩。苏济脸色好了不少,这些天被姑姑变着法子的补回来,苏财长得越发虎头虎脑,按理说这两天,天天跑来跑去,应该瘦不少的,可他却偏偏胖了,姑姑和丫头都在她耳边劝小孩子还是长得胖一点才能惹人爱,苏唐也真是怕她们,对他偷嘴也的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她们姐妹玩耍,在里面侍候的丫头赶紧捧了巾子茶汤来,苏唐的面前摆了一盘葡萄,紫宝石似的,是善德亲自捧来的:“主子,这是王爷吩咐的,怕您不熟悉,这让我来服侍。”
善德是苏唐从平阳府带过来的,虽然没选择跟过来,但是苏唐对他很有一番感情,让海瑶拿了金豆子赏她,满场扫过去,却不见宁王,却看到溪王低着头喝着酒,旁边还坐了两个美婢,苏唐不由地视线放在了郑令仪身上,她身边的两个兄弟脸色都不好,唯独她一人还是那副端庄从容的样子,再看她手上的关节泛白,看来她也不是个圣人,苏唐才刚扫一圈,善德便答道:“王爷正在下面准备着,穿着红色汗巾,白色骑服的就是。”
苏唐眼往下面一扫,最显眼的就是他,白色骑服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周围围了一圈,同样带着红色汗巾的人。唐彤也看到了,惊呼一声:“是宁王,去年就是他穿着这一身夺冠,当时投过来花两只手都抱不住。”
听着她这么一说,苏唐倒是感兴趣了,问道:“那么他当时簪了谁的花呢!”一听她这么说唐彤笑得更畅快了些,“没有,你想不到吧,一个都没接,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李婉兮花冠压群芳,她都是准备上去迎接宁王了,可以宁王硬是没理她!”
苏唐不由得在脑海里描绘当时的样子,看着李婉兮吃鳖,苏唐的心情也高涨了几分。
宁王好像也瞧见了她,骑着马离看台更近些,手朝这里挥了挥,苏唐脸有点红,连忙装作吃葡萄的样子不再看她,耳边却又听到一阵欢呼声,有男有女,手帕什么的像一场雨似的往看台落下。
见宁王得了欢呼声,其他的也不服气,一齐凑过来向台上挥手,欢呼声就更热闹了些,光是秋波就收到了一大堆。唐彤啧啧一声,眼睛专注的盯着唐莹瞧,只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某个人,再仔细一看,台下的人就已经各就各位,准备开始了,唐彤遗憾极了,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苏唐,准备着要把姐姐看的人给揪出来。
二十多个人组成红蓝两队,以脖子上的汗巾为标志,红队都是贵族子弟,蓝队则是由民间选拔上来的高手,乍听完这个苏唐还以为这一场比赛会很无聊呢,跟那些贵族光环笼罩的人比,那些白丁哪里敢赢啊!比赛开始之后,却不像苏唐想的那样,双方都拼搏得很认真,你来我往各不相让。
球门就是场地正中立起来的一个圆框,场上只有一只竹球,这个足球都是经过特殊药水泡过的韧坚韧度不比牛皮差,外面染了一层红色,两队人依次排开。
这么两支队伍,谁也看不惯谁,出杆的时候狠,快,准,坐在台上都听见竹竿碰撞时放出来的闷声。尤其是几个人骑马速度都非常快,眼看着就要撞在一起了,苏唐都害怕的眯起了眼,又看到当中的一个人一杆子挥下去,趁着那两人还没到时球就不见了,转回身去又是一圈厮杀。唐彤看得正起劲,苏唐觉得那急促的马蹄声几乎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善德赶紧给苏唐上了一杯水,劝她要是不舒服的话可以上外面看看风景,苏唐不乐意去,好不容易看一场马球赛,越是激烈越是好看,抓着唐彤的手坐在那边继续看下去,唐彤往嘴里塞了个葡萄,瞅见苏唐脸色有点白,安慰道:“没事的,这里面的人马术都好的很,每年秋狩都得要争个高下,打个马球对他们来说只算是个热身了。”
苏唐听进去了些,深吸一口气,渐渐的放松下来,听着看台上爆发一阵欢呼声,再一看原来是红队进球了,那个进球的人在努力向看台上挥手,一口白牙几乎全都列了出来,其他人见状都善意的看了眼坐在第三排那个穿着红色骑服的女子,唐彤凑在苏唐耳边解释道:“刚才那个进的球的是静亭侯的世子,未婚妻就是户部侍郎的三女儿,叫李清,也就是刚才大家看的那个。”
怪不得大家都笑得这么暧昧,李清,姓李,苏唐拉着唐彤的手问:“他跟李婉兮一家有关系吗?”
唐彤连忙摆摆手,之后又点头,道把苏唐给绕糊涂了,是就是提不是就不是,摆手又点头是什么意思呀。
唐彤小心的看了一下四周,发现人都在专心的看着马球赛之后才趴到苏唐的耳边说:“李老将军是李家的嫡子,李清的祖父是李家的庶子,李家太夫人死的时候,拼死拼活也要把李清的祖父记为他的嫡子。可是等他们家太夫人一死,李清的祖父就和李家断绝关系搬出来了。”
这件事也真是奇了,嫡子和庶子可不是一个概念上的事,哪有嫡母在已经有了孩子的时候要把一个庶子记在自己门下的呀,瞧着唐彤神秘兮兮的样子,就知道她话并没有说完,果不其然就继续听她说道:“听说你家太夫人并不是生病死的,而是被养了李清祖父的姨娘给气死了,太夫人死的时候没让李老将军进去,而是把李清的祖父抱着,喊着我的儿!”
苏唐越听越不像了,这又不是自己亲生孩子,怎么可能,苏唐突然间想到一个恐怖的想法,说:“李清的祖父真的是庶子吗?否则怎么会……”声音略大,
唐彤连忙捂住了她的嘴,“我的好姐姐,小点声音,我也只是猜测而已,那一段时间,我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说什么话都有,不过他们两家确实是断绝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