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姑姑好不容易把宁王和苏唐盼出来了,见宁王殿下的脸色还好松了一口气,却在下一秒抬眼看到苏唐手中抱着东西时,吓得她一口气没上来,要不是后面有红鸾姑姑扶着,就倒地上去了。
青黛姑姑的异样,宁王或许没看到又或许是看到了也没说什么,就让两位姑姑把苏唐送回房间。
苏唐站在离宁王最近,清清楚楚看到他脸上的落寞,想要开口说什么,终究又闭上了嘴,因为她时刻记得她就是苏唐,而不是平阳公主,顺从的跟从哪位姑姑回去了。
一进院子就发现华音,善德两个站在门口望眼欲穿,后面是一溜烟的丫头,见到苏唐,喜得叫一声“姑娘好!”就连声音都比平时大了几分。
苏唐应了声把裙子放在床上,接过华音送过来的热毛巾,热热的擦了一把,觉得脸上都轻松了不少。
两个丫头都被床上的裙子闪花了眼,一直在府上的四个丫头见到那裙子之后,眼中一片惊骇,想不到……
还是红鸾姑姑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才让她们冷静下来继续做各干各的事情,只是心里面把这个主子的分量又往上加重了几分。
小厨房里面送来了一盘双色马蹄糕,苏唐就动了一口,倒是要是蟹黄酥吃了好多,心里面想着宁王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好,让小厨房里多做了几盘甜味的点心间一壶酒送到了他的房间。华音递来了各个铺子的帐本,翻了翻跟心中想的大概都差不多,这些账本都是先由青黛检查过了,自然不会有人敢在里面做文章。
两个姑姑现在正忙着全幅的绣娘都找出来,叫她们什么事都先放着,把原来平阳公主的裙子改成苏唐能穿的尺寸,就连善德也歇不了翻箱倒柜的把所有的首饰都找出来,四个二等丫头都替她参谋着,苏唐原先看着她们忙得脚不粘地的样子,自己心中还得意,没一会就看到大厨房的几个粗壮的婆子抬着两大桶水送到自己的房里,红鸾姑姑早就搁在那里等了。
水气吞吐缭绕,华音捧着一个白玉罐子,里面盛了玫红色的膏状物,远远的就有一股幽香传来,仔细一闻,只觉得什么花香味都有,笑道:“这是什么香味的?倒让人爱不释手!”
红鸾姑姑轻轻的把苏唐的发解下来,头上的发钗让善德收在那妆奁中,四个二等丫头分别排作两班,上下轮着,今天晚上的是绿衣和桃夭,绿衣听得苏唐的话,笑道:“丁香沉香青木香,真珠玉屑蜀水花,桃花钟乳粉木瓜花,柰花梨花红莲花,李花樱桃花。说的就是这种洗澡秘方,到了本朝之后又改正了不少,真正的配方倒是不知道了。”
苏唐用指甲挑了一小点,嗅了嗅,“
怪不得这么多花的,就这小小的一罐倒是真的了不得了。”
绿衣抿嘴笑笑,华音不满的扫了他一眼,只是苏唐和红鸾姑姑都在,她也不好说什么,就叫善德拉住了,使了下眼色。桃夭暗地里一撇嘴,心想着:要不是她们俩先是奉了主子,这会子哪轮到她们当一等呀!
苏唐脱了衣服往桶里面一站,周边几个丫头连忙往她身上舀水,红鸾姑姑站在苏唐的身后替她清洗头发,价值千金的秘方不要钱似的往她的头发上抹,只叫她哪个发丝都散发着馨香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还没完,洗过澡之后,两个小丫头往她身上抹了一种油脂,再用大包毯紧紧的裹起来,带到化妆镜前,用刚才的油脂混着珍珠粉仔细的抹了满脸。红鸾姑姑就这样还不满意,一边叫丫头们去捣了红蓝汁子,一边又让人取了红凤仙花汁子给她裹指甲,苏唐这段时间动不了,红鸾姑姑在她面前示范,见到宫里的贵人之后应该怎么行礼,尤其着重讲了见到圣上的和见到贵妃时的礼仪。
贵妃冠会鸡蛋里挑骨头,要是让她捉到错处,不得在娘娘面前说个一年呀!所以教得格外精心,等苏唐指甲干了之后,让她先做着,只要有一点点不对细竹棍就一下子上去,苏唐挨了几下,做出来的模样就跟红鸾姑姑是一个模子套出来似的,红鸾姑姑这才罢休,两个丫头去小厨房拿了一个煮熟的鸡蛋在她被打红的地方细细的揉过去,待它一点点都看不出来最后才罢休。
苏唐一想到明天要进宫,心里面本来还慌的要死,可是被红鸾姑姑这一番折腾,心里面倒是安定了不少,只要不在圣上和贵妃面前失礼,这宫里面其他人他基本上也看不到,就算就见到了知道她是刚从下面来的野丫头,也不好跟她斤斤计较。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番,自己倒是慢慢睡过去了,华音轻轻地替她盖了被子,拉着善德在旁边窃窃私语“那下面的几个丫头嚣张的狠,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得了主子的心!”没等她说完,善德却一把推开她“主子明天的事情还多着呢,要是只有这些的话,我就先去睡了!”华音在背后恨得咬牙,心想这妮子根本就是脑袋坏了!下面那几个看着不错,实际上就是不叫的狗,就等着她们犯错之后咬她们一大块肉呢。
善德心里面又不是没想过这种问题,不过她回来之后,爹娘都告诉她,一定要好好侍奉主子,不要想那些歪七斜八,失了福分,反正主子面前又不可能永远只有她们两个人。
“姑娘,快醒醒!”
苏唐打了个哈欠,那眼睛里的眼泪擦干净,才看到青黛姑姑满脸憔悴的站在床边,道:“姑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憔悴?”
青黛姑姑没说什么,把手中捧着的裙子送到了苏唐的身边,焦急着道:“姑娘快起来试试看合不合适,这样不合适的话可就晚了!”
苏唐看姑姑真的很急的样子,也不说二话,一手就拿过裙子,华音帮着苏唐穿起来,腰上的带子紧紧的把苏唐的腰裹起来,美美的转了一圈,才明白什么叫做:腰若流纨素,其他的几个丫头眼都看直了,青黛姑姑尺寸适合,也放心的舒了一口气,昨天她带着全府的绣娘熬了一个通宵,并不是工程太大,而是太过于小心翼翼,谁都不敢破坏了这大名鼎鼎的裙子,要是有一寸失误她们也负担不起,改了个腰身,那是改了一个晚上,全部都红着眼睛,幸亏今天姑姑允了她们可以回去休息,要不然这眼睛肯定就熬坏了。
苏唐往外看了眼,就算秋天天亮的晚吧,瞧着这回也不过就是子时,离着开宫门的卯时还太早了点吧。青黛姑姑却急得不得了,“姑娘还是快些起来吧,就这会儿叫起还是怕姑娘睡不足,脸色不好,这会子功夫就要赶快了,善化妆的巧手都在外面等着呢!”
苏唐听了这会也不在磨蹭了,把外面的那件裙子脱了,穿了里衣,坐在化妆镜前,那位化妆的巧手匆匆忙忙的行了一礼,就让红鸾姑姑拉起来了,手中的箱子往柜子上一放,便听咚的一声,可见里面到底放了多少东西。
先用牛乳珍珠粉和了汁水,用拨了皮的鸡蛋细细的敷在脸上,至完全吸收之后,用热帕子搭在脸上,再用清水洗了一遍,接下来就是先在脸上抹了一层油脂,里面加了珍珠粉,显得脸蛋更加白净细腻,接下来才是真正的上妆了,瓶瓶罐罐的红色口脂,细细的螺子黛,小心翼翼的往脸上涂,每一层都上的很薄,待它完成之后,可以看到分明的层次感。
“姑娘快睁眼看看!”替她化妆的巧手善意的说了一句,苏唐睁开眼,怔怔的看着银镜中的自己,面白似雪,仿佛流淌的羊脂玉,绛唇似血,说不出的妩媚娇憨!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待看到其他的丫头偷笑着看着自己时,才板着脸推说自己饿了。
丫头们都知道她这是恼怒了,连忙都退下,让主子在里面好好的看着自己的芳容。
不一会儿厨房便献上了一道金玉吉祥,炸了酥脆,搁的水晶碗送过来的,一看就让人心生欢喜,还有一碗粥,其余就没了。
“怎么这般少,连个下口的小菜都没有?”苏唐拧着眉,“让小厨房给我端了昨天晚上的酱菜来!”一大早上就吃的这么油腻味,胃里怎么可能会舒服?
青黛姑姑近来看苏唐收拾好了没有!就听到她这一声抱怨,无奈道:“想着您今天要进宫,怕吃的多了不方便,可又不知道会留到什么时候,便让厨房做点顶饿的。”
苏唐本就没真的生气,见青黛姑姑一脸倦色更是一点气都没了,一迭声地安慰她要好好休息。青黛姑姑也知道自己这个精神并不能进宫,只是一迭声的叮嘱苏唐一定要按照昨天晚上的要求来做,宁愿被人家说是放不开,也千万不要在这些个问题被人挑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