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唐知道他是臊了,也不多说,只是笑笑。下车之后被财哥儿撞个正着,那小子一见到苏唐,就哭哭啼啼的拽着苏唐的裙角,不准苏唐走一步,济哥儿想要跟他说话,他也只是头偏向一边去,原来是吃醋了呀,苏唐想。
今儿去的早,苏唐就没想着让人告诉财哥儿一声,不想他人儿小,但是脾气却不小,这怕是故意守在门口等着捉他们呢,不过到底是自己不对,苏唐弯下腰来哄他。
财哥儿捂住耳朵拼命摇头,颇有一种不论你怎么解释他都不接受的意思。
苏唐无奈,摸着他那张气鼓鼓的小脸,诚恳道:“下次我去哪都把你带着,只要你别睡懒觉,今天早上你说的这么说我呢,我哪能忍得下心把你带走了,再说了又没什么好玩的,觉都没睡饱,大冷天的就要往外赶,你瞧你哥哥耳朵都冻红了!”
财哥儿的目光在济哥儿通红的耳朵上转了一圈,看向他的目光带点同情,不过还是很乖拼命垫脚然后用自己的双手罩在济哥儿的耳朵上,道:“哥哥不冷,我给你焐一焐!”
不过他心中还有些怀疑,不是说被冻的吗,怎么耳朵一点都不能,反而很热呀!
济哥儿感觉有一双热乎乎的小手放在这一点耳朵,敏感的抖了一下跳开了,面对财哥儿疑惑的目光,勉强解释道:“现在已经不冷了!”
苏唐在旁边拍着手笑,对海瑶说:“你瞧瞧财哥儿多懂事,小小的一个就知道疼人了!”
“疼人?财哥儿也疼姐姐!”财哥儿还不太懂这个意思,不过见他们都笑,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个好的事儿,于是裂开嘴对苏唐笑。
苏唐被他笑得心里一动,什么时候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前些天生病消瘦下来的肉又增了回来,小肉蛋似的搁在自己的怀里,指着前面的一丛花,逗着他说话,奶娘站在一边,见苏唐有些吃力,就道:“殿下我来抱吧!”
苏唐的手臂很酸了,就没有逞强,把财哥儿放到奶娘的怀里,牵着济哥儿的手一起走进了屋里,打开厚重的帘子,屋里面生了两个炭盆,苏唐进去之后,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就是两个孩子一进来就急着脱外套,海瑶见状,忙上窗户那边转转,看窗户关紧了吗?
这时候苏唐脑子里面想了很多,头一件要紧的就是蜂拥而来的帖子,自己虽不太想理她们,但这名声传出去只有说自己仗势凌人,那就这一个人,分身乏术又不能把那些下了帖子的人家都去一遍,所以只能自己家开个赏花宴,请那些人来一趟了,所以问道:“咱们家可有什么景致好赏,我想着干脆就把这些人全部招来,在咱们家这里开个宴,总不比吗咱们巴巴的上人家转悠!”
善德想了想,方说道:“其实咱们大院子里的景致不少,东边一个院子里面开满了菊花,各式缤纷的,还有前些年殿下得的珍品青龙卧墨池,出去送往宫里面的府里面还有三颗,花匠跟伺候祖宗似的精心侍候,前日已经开了碗大的花。”
一想到青龙卧墨池,苏唐总是不可避免的想到早年间中的那一场毒,心里下意识的隔应,淡淡道:“秋天总是不可避免赏菊,仿佛独独只有这一种花似的,你家邀一场,我家请一场,就算她再清香高贵来,也终究是腻了,我看榴园里的石榴结的不错,又有多子多福的意味,想必很投那些夫人的眼,二品之下的人家,你就自己和善德回了,一二大臣夫人的帖子再送到我这里来!”
善德领了命,一面叫人收拾榴园,一面叫两个粗使的婆子把那些装满帖子的箱子抬到外面来分捡, 财哥儿刚刚闹了一场,现在眼睛都开始半耷拉了,正是要吃午饭的时间,苏唐怎么能允许他睡,只好在他耳边哄:“午膳马上就到了,你吃几口再睡也好!”这才勉强答应,济哥儿心里面还想着老师布置的作业还差三张大字,在苏唐身边也不见得安心,苏唐无奈答应了他吃完午饭就放他回去。
知道上房催的紧,膳房的人赶紧摆完饭,财哥儿吃了一碗蛋羹,眼皮就自然而然的合上了,小猪似的睡在奶娘的怀里,等济哥儿告辞之后,下人收拾了餐桌,苏唐在屋里跟海遥闲话。
苏唐道:“今天你也跟在我身边,是听见溪王妃的话的。”
海瑶笑道:“我觉得殿下自回来就有心事似的,原来是这个,殊不知这世界上的妯娌就没有不拌嘴的,咱们王爷得了圣上的青眼,那些夫人,宫人,又这么巴结着咱们家,不要说溪王妃一点都不眼红,那必定是不可能,既然咱们得了实惠,由着她说两句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落到了娘娘眼里,也不是咱们的不对。”
苏唐想了想,点点头,“听你这话就是了,只不过我今日一起来头昏脑沉的,总觉得将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你叫着下面那些丫头婆子也警醒些,尤其是众夫人来访的时候,要是哪一个出了漏子,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海瑶闻言笑笑,她知道苏唐惯是嘴上厉害,实际上却格外优容厚待他们这些身边的丫头。服侍苏唐洗了脸,铺上被子,请苏唐睡午觉,自己理了会针线,又不知道善德那边是怎么个情况?吩咐守在门口的丫头警醒点屋里的动静,要是主子起来了再叫她,自个却披上衣服往院子里面赶了。
善德正在园子里面清点人数,数完了之后才各自分配任务,从前院里面借了算盘,坐在亭子里面盘算着需要多少匹的绸缎,盘子杯子,好开条子送到管家那边,不经意抬眼一望,却是海遥来了,连忙站起来迎道:“好姐姐,可是主子有什么吩咐!”
这么一想完,又觉得不对,苏唐数次侥幸活了,因此件特别爱重性命,听了太医院院正的建议,何时起,何时睡都有定数,要不是有像今天这样一大早便要进宫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破坏的自己的这一规定,照理来说这会儿应该在睡觉。
果然就见海摇摇头,上来拉住她的手道:“主子刚刚睡了,我不放心你这里,所以来看一看,丫鬟婆子还都好使吧,咱们姐妹中只有你算术最好,恐怕这会儿又得要你受累了!”
善德笑道:“原来是为这个,我看你是太小瞧我,瞧,账本都在这儿呢,刚才管事来了一趟,还夸我的账本格外清楚呢!”
海瑶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账本,果然见字迹清楚,条理明确,她虽然不像善德那般会算账,却也替苏唐管过不少账本,自然明白就是经年的账房先生都少有善德这般利索的,于是便笑着自己打嘴来给善德赔不是。
姐妹俩笑了一会,又有管家派了婆子问善德的条子可是做好了,他好安排人到外边去采买,善德随手把账本给她,道:“我这一会儿在忙,开不了条子,这一本你先拿给管家看一看,让他抄下来之后再送来。”婆子便捧着账本领命而去。
海瑶见她处事这么麻利,各路下人没有不听话的,以为无事,本想着回正院,谁知刚说了,就让善德给拉住了,“好姐姐,瞧瞧你这般性急了,我这话还没说完呢,虽说那些下人们听话,账单也明确,可我就算是再能干也不知道那些显赫之家布置宴会到底是怎么一个排法,依我看,姐姐不如替我跑一回腿,请了住在西小院的青黛姑姑来一下,她是经年的老嬷嬷了,吃过的盐怕是比我们的饭还多,而且又曾经在李家那边显赫的人家呆过,自然是明白这宴会是怎么安排,不如请她来看一看,还有从灵姑姑,她在宫里边是专教礼仪的,要是咱们瞎搞瞎弄,礼仪不周全了,岂不是让主子被众家夫人嘲笑。”
海遥暂时还没想到这里,就听善德的这一番话,觉得十分妥当,当下便赞道:“这一份透彻,怪不得主子王爷都喜欢你,都说是驴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行,果然你是个人才,舍不得气你跑这一趟腿的,就是殿下面前都要大力夸你才好。”
善德见海瑶如此通情达理,又肯听她的话,心里面也是满意,却也不想在她面前卖弄,只一个劲的说使不得,不过些小事罢了,海瑶见状便更看重她,苏唐一觉醒来,便听海遥回报了这事,心里面也觉得善德这个丫头十分妥当,于是就吩咐依她的话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