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京都也奇怪,走的时候赶得不能再赶了,真到马车走起来的时候,却是走一天休息两天,宁王还是每天都会派文宣来给苏唐送东西,确实没看过他亲自来,倒是许久未见的红鸾姑姑终于露面了!就跟着青黛姑姑一起照顾着自己。
苏唐想着这件事情不简单,却又不好张扬,青黛姑姑对她是好,可她终究也是宁王的人,跟她说这些不恰当,只好一个劲的盯着苏济,整日看着他写字学习,自己也跟着学一些。
这一天正带着苏济在一起写,就听到外面一片喧哗,马蹄声紧的就像是敲在人心上,苏唐抬抬手让华音出去问一下。过一会儿回来说是溪王带了人,说是王爷临走之前没好好饯别,这是候补上。
过了一会儿,青黛姑姑和红鸾姑姑一起回来了,脸色都有点僵,显然是为了溪王的事情,送了苏唐一盒子梅花糕,给她开了箱笼找了一身水青色的纱裙,说是宁王殿下请苏唐下个棋。
苏唐心里面囧的要死,她确实在青黛姑姑的指点下了几盘棋懂了些规矩,可也只限是把棋子摆在盘上而已,要是跟宁王这种从小就被大儒培养过的人下棋,可不就是老寿星上吊吗!况且青黛姑姑并没有咨询她的意见,只是安慰她一句别怕,直接把她带到了最前面一辆描金化龙的八宝华盖亲王规制马车上,苏唐原先还以为自己的马车应该算是蛮不错的,跟宁王殿下坐的这辆马车一比倒成了鱼目珠子,这简直就是个移动的卧室吧!里面的华榻最起码可以躺三个人,中间用描金屏风隔了下,里面摆了两个书架,还有一张软榻,方便躺着读书,最内间还有一个小房间用来装马桶,里面撒了松竹味的香露。
里面坐了一个人,苏唐以为是殿下刚要行礼,又看到那个人转过身来,头戴束发镶玉紫金冠,外着石青描金暗绣衫子,脚登青缎粉底小朝靴,苏唐吓了一跳,这,这人并不是宁王殿下呀!
那个公子见吓了苏唐,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瞻远出去有点事情,让我装成他的样子去京都,也不知道外面那个是怎么得了风声的,竟然把马车拦了下来!”那公子说这话很随便,显然并不害怕溪王,倒是对他擅自做主拿下马车的行为非常不满,仔细的打量了苏唐一番“你真的跟瞻远很像,他当时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想着平阳公主想疯了呢!”
在外面守着两个姑姑,可就没有那位公子的淡定劲了,“唐少爷,这该怎么办呀?”
苏唐暗暗听在心里,原来那位公子姓唐,在这方圆几里姓唐的名气最大的也就是阁老家了,怪不得他一点都不害怕溪王呢!
唐学源指了指旁边的小厮,让他把棋盘摆在榻旁边,自己则躺在榻上,拿着被子掩着,做出一副跟苏唐下棋的模样。 使眼色让两位姑姑把那位闹事的溪王给请过来。
溪王今天的衣裳有点凌乱,刚刚还在府里由两个侍女喂着他喝酒呢!就听见管家来说宁王今天突然就走了,觉得奇怪,过来看看,没想到宁王这厮竟然缩头乌龟似的躲在马车里面!
被请过来的时候,竟然隐隐约约的听到马车里有女人的声音,溪王心里面极度亢奋:好啊!他的好弟弟平时总是表现出一副正人君子样子,想不到在他在他妹妹的忌日还找个女人在马车上,这下子告到父王面前,又能让他没脸。
睬都没睬旁边的两个姑姑,直接掀开了帘,就看到身着水青色纱裙的苏唐,惊讶得连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妹…妹妹”
苏唐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给溪王行了个礼,倒是躺在床上只露出半张脸的唐学源沙哑着声音道:“这两天发热怕传染了病气给哥哥,改日再来吧!”说完就有两个小子把溪王请出去了。
溪王也不知道是受了惊讶太大,竟然真的没反抗,安安静静的让宁王一队人走了。倒是让两个姑姑看惯了他无法无天样子的人惊讶了一下。
苏唐深吸了一口气,就算她再不明白事情,也知道唐公子用自己吓了溪王一次,虽然对真正的宁王去了哪里很好奇,但她还是觉得安静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她还要回去看着苏济写字,跟唐公子道了个别,就跟着青黛姑姑回去了。
回来之后青黛姑姑怕苏唐多想,特意解释了殿下要去地方干些事情,不能够泄露行踪。苏唐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把放在右手边的《千字经》拿在手上,要青黛姑姑教她认字。
从平阳府到京都快马加鞭的话最起码要走五天,像苏唐这一行车队,走走停停玩玩的样子走了一大半的路程就花了十天,这地方离涿州李家近,特意向西偏了一下到了李家拜访了一下长辈,宁王的母亲出自京都李家,涿州在这一脉是分支,跟京都的那一脉交往也密切,婉妃娘娘原先就想着平阳公主待她长大了之后就嫁给这一脉的有文采的年轻人。
刚刚到了涿洲,就有十几个人策马而来,听青黛姑姑说为首的是李家的大公子李渊,也是大房嫡子,进了第一辆马车半天没出来,这时马车速度突然加快,两个时辰就到了李家的大门。
苏唐在车里折腾的也是够,前几天还慢的跟爬似的让人骨子里都懒了,现在又颠的够呛,骨头都给震散了。
苏唐悄悄的拉了帘子往外看,李家太祖以军功起家,那乱世里兵油子见到哪,抢到哪,杀到哪!好好的发了一笔乱世财,就见这大门上雕梁画栋,又是金粉,又是银线的涂抹得金碧辉煌,张扬的不可一世。
李老太李福带着全家族的人站在门口迎接宁王殿下。开了正门迎接贵客,青黛姑姑让苏唐不要下车,进了二门之后换成小轿,几个穿青衣的粗壮婆子把她们直接送到了院子里,那院子的名字就叫金玉堂,就听这名字,就觉得有一股子的名利味。
箱笼也不用卸下来,只是今日在这里拜会长辈,明日就得接着走了,可是就这样让女客住的小院只有两个打扫的未留头的小丫头,其他的下人见到苏唐也是爱理不理的。
连扫洒的丫头都出去吃晚饭了,这院子里还是没送来饭,两位姑姑也跟在宁王身边应酬着,一时竟然没发现这里连个晚饭都没人送来。
华音气得不行,给了她们俩银子让两个小丫头指路厨房在哪里,李家极其富贵,连个丫头都穿金戴银的,天生长了一副富贵眼,自然瞧不上苏唐这种野丫头!在他们看来苏唐这种人能进了李家的门都算是造化呢!
所以华音在厨房里本想着替自家主子挣着一份脸回来,却被那里的厨娘毫不留情的奚落一番,以军功起家的李家本身规矩就不严,骂人就更难听了,华音气的兜了一脸泪回来,回来一看到善德在墙角拿了瓜子笑嘻嘻的,脸一冷,便骂道:“该死的下作皮子,主子都没饭吃,你还在这里嗑瓜子!”
善德无缘无故被她骂了一顿,心里面也委屈,这瓜子明明就是主子给她吃的吗!这李家看不起人,她一个丫头有什么办法呀,再说她也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人,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呛声起来。
苏唐在屋子里和苏济苏财吃着善德刚刚热好的盒子里的点心,苏济虽然对苏财没什么好感,但是听说他已经失忆了,也不好把以前的帐算在他头上了,两个人相处的还不错,苏唐的脑袋里盘算着李家的这件事,这李家大夫人也真是够蠢的,她以为打的是自己的脸,实际上又何尝不是打的宁王的脸呢,这一段日子她可是深切领会了宁王对自己的妹妹平阳公主有多么宠爱的,就连对自己这个复制品也是爱屋及乌,哪里就容得下李家这么放肆了。
华音自己都快被气炸了,在看主子一脸淡定的自己烧水煮茶,“主子,你怎么就不生气?”看主子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华音觉得自己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苏唐好笑的看着她“急,我有什么急的,不过就是一顿饭而已,你要是饿了就多吃点点心,你看着吧这一大家子骄奢淫逸,以后有得他好看。”
华音不信,她以前就被人贩子卖了,从未见过像李家这样豪门大户,真就像外面人说的“用银子就像掉进了水里,声都不起!”这样的豪门大户也会倒。
主子不急,华音自己就捡了两块点心吃了下去,纯当吃饱了,这两天吃点心都快吃到吐了,好不容易能进这种高门大户,想着好好吃一顿,想不到这份心却给人糟蹋了!这时候不说话,心里却盘算着怎样跟青黛姑姑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