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天用什么簪子,这个流金镶田玉的怎么样!”海瑶拿着一根簪子问。
苏唐瞧了一眼,不在意的点点头,“就用这根吧,再用昨天的那个如意簪子,一会儿还得进宫里面去呢。”
晨昏第一天,由于他们头上没有正经的婆母,就算有的那个神志不清当然不需要早早起来敬茶,如果到时需要回去一趟,没什么规矩,但是回去之后让长辈看看你过得很好,虽然说没有硬性规矩,但是不去总是不好的,尤其是在她头上,还有一个像郑令仪那么周庄体面的嫂子。
“哎,我昨天那个镶嵌着夜明珠的盒子呢?我记着放到桌子上的,我昨天不是让你们拿回来的吗!”发现找不到那个盒子了,苏唐立马开口问道,那里面装的是她母亲留下来的木簪子,就算是人已经没了,也要找个东西告诉她,自己现在过的很好,已经成亲了,于是她就直接把那个木簪子放到那嵌着夜明珠的盒子里面,摆在桌子上,只说是母亲的遗物,等会进高堂的时候,也能够让她在地府中知道。
海瑶一听脑袋都大了,昨天手忙脚乱的,还得有一些帮忙的,都是宫里面来的,不说个个都是在这里面总有些居心不良的,趁人不注意,说不定就把什么东西给摸走了,不过按桌上的东西,倒是没有人敢伸手,毕竟圣人就坐在旁边,谁敢往里面伸手时就是找死,于是海瑶就放心的劝道:“殿下,先别急,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桌子上的东西吃绝对没人敢摸着我,等会把善德几个找来问一问,就应该知道了。”
苏唐点点头,厨房已经开始上菜了,宁王也骑着马从外面赶回来了,苏唐瞧见他一身汗,就知道一定是急着赶回来,心里面甜的很,还是嗔怪道:“这么赶着干嘛,我又不会跑了,自己也多注意些,流这么多汗,等会要是着凉了可把你好受的。”嘴上的话不饶人,手上动作却诚实的很,帮你玩擦汗的动作又细致又小心,一张帕子不够,海瑶又重新绞巾子送过来,苏唐接着又开始擦,见她干得这般细致,宁王本来想说已经够了的,后来也就随了她了,总归她满意就好。
那边的财哥儿也过来了,蹦蹦跳跳的走的正欢,介绍宁王之后,先是在他的脸上扫了好几圈,后来大概就想起了这人是谁了,立刻伸出手来,宁王还以为是他想要抱抱,谁知道这猴儿被抱住之后,有力的双腿立马揣着他衣服往上面登,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手,宁王该想到这猴儿想要像上次那样骑大马。
苏唐还想开口训一下,谁知还不等他开这个口呢,就叫宁王给抱住放到了脖子,乐滋滋带她到屋子里面转了好几圈,只把他高兴坏了,满屋子里都是他的笑声。
苏唐敲敲桌子,似怒非怒的瞪了宁王一眼:“就你行,你看你把他乐得,下次你要是不在了,我们哪知道怎么收拾他呀,好了,把它放上来吧,这小家伙重的很,瞧你脑门上的汗又出来了!”
一家人吃了一顿饭,也不是那些龙肝凤目之类的,就是简简单单的清汤锅,把新鲜的羊肉放在外面,冷了之后让厨房的人削成薄薄的一片,放到清汤锅里面,站在外面卤汁,真是一口都停不下来,财哥儿旁边的牙也长出来了,见着苏唐宁王他们俩吃肉,馋的不行,把自已身边的蛋羹推到苏唐面前,还指了指苏唐,意思是想要苏唐自己吃奶蛋羹,他想吃肉。
苏唐瞪了他一眼,财哥儿也不害怕,目光仍然追着筷子上的肉,宁王忍不住笑了声,对苏唐说:“咱们俩才成亲第一天,就体会了一把养儿的乐趣,以后等我们孩子出来的,舍不得还要财哥儿照顾呢,可得给他吃些好的,要不然不出力。”
这句话说的房间里的丫头都笑了,苏唐也不是不给财哥儿吃,而是财哥儿以前吃过一次肉,吃的时候很生猛,一觉睡醒之后就哭个不停,也不是尿了,也不是饿了,到最后她一看,里面牙的缝隙上塞了一群碎肉,可不就是疼的慌,下次苏唐再也不敢给他吃肉了,就算偶尔吃些,也让厨房里把肉剁得碎碎的,煮开了才给他吃。
“把肉嚼碎了再吃知不知道,要是塞牙的话一定要告诉姐姐!”苏唐肉扯成小块,一小块一小块的喂
。
吃过饭之后,善德送来茶碴,苏唐嚼了一口吐在了小盅里,又漱了一口水,这才点点头,出来和宁王绕着园子走了一圈,和他一起相携着回就睡觉了,睡了半刻钟,就起身换衣服往宫里面走。
两人住在一起,自然跟一人在一起是不同的,苏唐怕冷,等到天气冷下来的时候,就只喜欢在床上里面换衣服,可惜他现在脱了换一部,旁边却有一个人目光炯炯的盯着她,怎么避都避不过去,而且瞪了他一眼,他迷茫,倒是装作是很委屈的样子,义正言辞道:“我是你相公,看你换衣服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要是不想给我看,还想着给谁看的。”说到最后,语气立马凶狠起来,仿佛苏唐要是敢说出个人名字,就能立刻把它撕碎似的。
苏唐懒得睬他,翻了他一个白眼,她觉得这些天翻白眼的次数出乎意料的多,都怪他身边的这个人,脸皮都可以用来补城墙了,自己怎么也就一时眼瞎看错了人呢。两人磨磨蹭蹭的才从床上出来,外面的马车早就在等了,进了宫门之后,已经是一炷香后的事了。
宁王夫妇什么时候到的,自然有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往里面汇报着,先是去了乾清宫,宁王选的这时间,一般圣人都是在批阅奏章,要是能够有些时间来接见她们,这也是苏唐自从宁王被训之前,第一次大大方方的在明宗面前现身。
过了一年了,圣人仿佛是老的更快些似的,虽然有白发都会用草药染了,但是那乌黑的发亮的头发之间总能找到一丝丝闪着银光的头,眼角的细纹也更加深了,微笑着看着他们的样子,似乎就像是个安享晚年的老大爷,可是苏唐和宁王都明白,只要圣人一日待在这个位置上,他就永远不可能服老,锋利和威严才是他的本色。
奏章都让乔比欣移到了另一边去,圣人念的一句平身,苏唐和宁王这才起来了,圣人看着宁王,又看看苏唐,要不是溪王出了这件事情,他是不喜欢孩子们成亲的,因为只要成了成了亲,他们就已经是个完完全全的大人了,同理而论,自己也就渐渐的老了,等到喊他们的孩子都出生了,自己又不知道是怎么一副模样了。
“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以后好好的在一起过日子!”苏唐捧一杯茶让乔比欣送到案桌上,明宗啜了一口,淡淡的微笑着,既然有小太监装了个木托,下面垫着一块红布,上面是红宝石手镯,时人尚红,况且成亲又是最吉祥的一件事情,这么大一块红宝石做的手镯也实在是难得了,找遍了京都都说不定找不到第二块了。
苏唐依礼谢过,圣人挥挥手,“瞧瞧你们母妃去,去了之后,他也一定高兴,说不定她的病情也能好转些。”
说的就是婉妃,病情好转的事情,圣人也是知道的,凡是圣人想要知道的,这世界上能瞒得住的就少,就像上次一样,宁王前脚才把那些刁奴抓了出来,后脚乔比欣就把那些刁奴送到慎刑司去了。
两人相携着往燃灯宫走,隔着半个花园桥,看见郑令仪在走廊上冲他微微点点头,指了指清韵宫的方向,又接着往前走。
苏唐也点点头,但是很快就把视线收回,跟着宁王穿过御花园,皇宫里面最西侧的地方走,燃灯宫就在这里,婉妃比以前好了太多,一见到他们俩一起来的,更是高兴,摸着苏唐的脸说:“你们俩是亲兄妹,要好好扶持,瑜儿,以后你有了王妃,也要常常记得你妹子,你们把日子过好了,我在这里便觉得十分安慰了!”
话是好话,可是旁听的心里面总是不是滋味,默默的看了一眼宁王,正好和他看过的视线相接,有志一同的跟婉妃接话,让他顺利的忘掉这一茬,他们这天下午苏唐在院子里面帮婉妃叠衣,替她画眉涂口脂,婉妃嫌宁王在旁边笨手笨脚的碍事,到哪都看不顺眼,最后还是在苏唐的劝说下,得了一个读书的活,就这样,还是被婉妃嫌弃的不行,一会儿说她声音粗了,一会说他读的没有感情,宁王读的当然是苏唐送进宫来的话本,本来这里面是情妾有意,硬是让宁王读成兄弟之情,男和女也没什么区别,光是听着就觉得怪的很。
其实感觉改观的不仅是苏唐和婉妃他们,因为宁王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认真的读过这些书呢,觉得自己都被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