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莯的话还没说完，额头就被一个温热的吻点了下。
“有事给我打电话。”乔闵原冷声叮嘱。
“嗯。”
秦嘉莯下了车，在梁家佣人的指引下见到了独自坐在花园里的秦嘉欣。
她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姐姐，自从妈妈走之后，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秦嘉欣一开口，便有眼泪汨汨流下。
像是不愿意这一幕被人看去，秦嘉欣抬手挥了挥，她们身边的佣人便齐齐离开，剩下她们姐妹俩在花园。
头顶绿植荫蔽，身后制冷风扇送着凉风，坐在户外倒也不觉得热。
秦嘉莯垂眼看向地上被剪碎的光影，端起手边的解暑甜汤抿一口后，徐徐问道，“睡不好，是因为你知道妈妈是为什么死的，对吗。”
“姐姐，是爸爸。”秦嘉欣说完又好像受了惊吓似的，抬手遮住嘴，仿佛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说了什么。
秦嘉莯配合地手抖了下，“你……说什么？”
“是爸爸……是爸爸逼死了妈妈……”秦嘉欣将脸埋进自己的双掌里，又开始无休止的啼哭。
停顿几秒，把握好情绪后，秦嘉莯再度开口，“你胡说，我不信。怎么可能是爸爸？爸爸那么爱妈妈。”
“姐姐！”秦嘉欣满脸是泪的看过来，“难道我不爱爸爸妈妈吗？难道我会污蔑爸爸吗？！”
“那你先不要哭。”秦嘉莯对身边的女人厌恶至极，甚至不想多看她一眼，却铁了心要把这场戏演完，“你自小就藏不住秘密，再不告诉我，你一个人怎么扛得住？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嘉欣吸了吸鼻子，心里是高兴的。姐姐果然很了解她嘛，还知道她心里藏不住事。这可是她早前就准备好要说的台词呢。不过被抢了也好，说明自己的演技毫无破绽。
“爸妈吵架那天，我因为跟晋霆吵架了，就跑回去跟妈妈说说话。爸爸很晚才回来，回来时候还喝了酒。我怕爸爸说我才嫁出去就往家里跑，本来要下楼也没敢去，一拐就进书房待着，想着玩会儿电脑就回去睡觉。”秦嘉欣低低地说着，眼睛盯住花园里的某株绿植，像是陷入了回忆。
秦嘉莯清楚，这一段描述里，秦嘉欣基本没有撒谎，因为没有撒谎的必要。
她敛起思绪，怅然问，“然后呢？”
“我才进了书房一会儿，就听见爸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妈妈跟他说话他也不太搭理。我心想，惨了，爸爸可能还要进书房办事。你知道，我怕爸爸训斥的嘛……我就赶紧绕到书柜旁边的窗帘后面躲了起来。才躲好，爸爸妈妈就进来了。
“妈妈问爸爸去哪了，爸爸说就是跟几个朋友喝酒。妈妈不信，质问爸爸是不是去找阿琳了。爸爸没说话。我当时就在想，阿琳是谁？还没等我想出来，妈妈就哭了，说爸爸这么多年还是忘不了那个女人！”
还是编的小三插足的假话。
秦嘉莯眼底一阵恶寒。
秦嘉欣看见了这变化，心头欢喜。
姐姐这是恶心爸爸了！
“我本来以为，依照爸爸平时对妈妈的好，他一定会低头认错的。可是爸爸没有！他恶狠狠地叫妈妈不要管他的事，问她是不是跟踪他，问她还知道些什么，甚至……甚至说，就是因为妈妈这样无孔不入，才让爸爸生厌……”
秦嘉欣顿了顿，哽咽一番，又开始哭，“姐姐，爸爸平时对妈妈好都是装出来的……他那天说了好多狠话……每一句都扎在我心上，更何况爱了他这么多年的妈妈……”
“所以爸爸是一气之下骂了妈妈，妈妈就生出了死的念头吗？”秦嘉莯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秦嘉欣擦了擦眼泪，摇头，“不是骂了妈妈这么简单……他要跟妈妈离婚！他说要妈妈净身出户！”
“这样。”秦嘉莯放下手中的杯子，似乎在沉思。
秦嘉欣松了口气。
姐姐那么爱妈妈，听见妈妈遭到爸爸这样的指责和抛弃，该有多生气啊。
气吧气吧，最好气得想要杀人放火。
“嘉欣。”秦嘉莯抬起头，凝视着秦嘉欣的眼睛，“爸爸都这样对待妈妈了，你难道不生气吗？”
“我哪里不生气！”为了证明自己和姐姐一样满腔怒火，秦嘉欣当场拍了桌子，“我生气！失望！更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我恨他！”
“喔。”秦嘉莯微微蹙眉，“那你当时为什么不从窗帘背后冲出来？”
秦嘉欣张着嘴，突然怔在了原地。
她有一万句添油加醋的话，却没料到秦嘉莯问的是这个。
对啊，她当时为什么不冲出来？
当然是因为她不能冲出来！她冲出来，被爸爸知道她在偷听，岂不是更加厌恶她？会不会当场就要把这个不是秦家血脉的人赶出去？！
可是这些不能告诉姐姐！
“我……”秦嘉欣又大哭，“我不想让妈妈觉得尊严扫地……她已经被丈夫抛弃了，还让女儿目睹全过程，她的内心该多么崩溃啊！”
好牵强。
秦嘉莯在心中冷笑，但也很佩服秦嘉欣。这么短时间内，能想出这么个理由来搪塞她，算是很厉害了。
“她的内心多么崩溃啊。”秦嘉莯失神重复了一遍，“所以，她已经看不见人生的希望了，她在这么好的年华……狠心丢下我们两个……”
秦嘉欣松口气，随后又立马拔高音量，“她这一辈子的精神依仗都是爸爸的爱！爸爸不爱她了，对于她来说，那就是世界坍塌了啊！而我们……我们已经嫁出来了，她或许觉得我们都找到了值得托付的人，所以可以轻松地去了吧……姐姐，我真的没有想到爸爸会这么狠心！”
嗯，思路很清晰。
一面强调了妈妈内心的巨大悲伤，一面点明了爸爸的狠辣残忍。
秦嘉莯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视线聚焦在自己的高跟鞋鞋尖上。
“姐姐？……”秦嘉欣一半心虚一半焦灼地疑惑喊道。
“这样的人，竟然是我们的爸爸。”秦嘉莯冷静的送上一颗定心丸，“我们姐妹以后，真的要相依为命了。”
秦嘉欣差点露出笑意，好在她用来遮住嘴的手还没完全放下去，此时正好挡住她半边脸，也就兜住了不慎流露的微表情。
她很快镇静下来，一脸惶惶的看着秦嘉莯问，“姐姐……你想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