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原谅一只狗的脑容量没有多少,它只能大致的明了家丁的简单指令。家丁代替阿黄像那些大人们拼命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阿黄闻不了特别刺激的味道,怕是你们那个纸包里应该有药物一类的吧?”
家丁歪打正着说准了纸包里的东西,所有人顿时眼睛一亮,下意识的用目光交流一番后,王衣代替大家开口问道:“阿黄对药物的味道是不是特别的敏感?”
一听这个问话,家丁急忙点头:“其实阿黄刚出生的时候,其实身体并不好,原本我家世女想将它给扔了,还是府里的医者多说了一句,说用药物可以令它比一般的狗更加强壮,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所以阿黄自小是喝着药汁长大的,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对药材的味道极其敏感。”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王衣和陈梦她们顿时欣喜异常。很快,在陈梦的陪伴下,家丁换上了一身侍卫的衣服,开始牵着阿黄在宫中四处寻走。
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狗突然出现在宫廷中,所造成的影响极其巨大。众所周知,宫里的几位主子没有一个喜欢带毛的生物。曾经青影县君想养一只小猫,都被高太贵妃狠狠的骂了一通,自此之后,宫廷中最多是养鱼,还有乌龟之类的小动物,除非天上的飞鸟偶尔落在花丛中,这才为宫廷中增添了一抹别样的亮色。
今日,原本死气沉沉的路上,突然出现了一条,吐着舌头精神百倍的大狗,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每一列宫人行走过去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将那狗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
虽然,陈梦刚见这条狗的时候,它看上去瘦的皮包骨头,但是一洗澡,全身的毛发蓬松起来,成功的将骨头盖得严严实实。
此时,露在众人眼前的就是一条威风凛凛,皮毛光滑水溜的好狗。
家丁曾经说过,阿黄找到认定的目标后会下意识的叫喊几声,为了防止打草惊蛇,王衣特意找来了一个能捂住狗嘴的罩子,将它的嘴巴牢牢合起来。
嗅了药包的味道后,大狗喘着粗气,拽着家丁就向太上皇和高太贵妃的住所跑去,越往里走,陈梦的脸色就越难看,她在心中暗暗叫苦,莫非此事和太上皇有关?
若真是这样,她这个小虾米夹在两座大神中间,有可能会被炮灰了呀。
家丁并不知晓宫廷住所的分布状况,他看了看兴奋不已的阿黄,压低了声音,对陈梦说道,那人应当就在那两所院子里,咱们还要继续往前吗?
陈梦顿时被问住了,她迟疑的看了看前方守卫森严的宫苑,正准备带着家丁往回撤的时候,原本正常的阿黄突然间拼命骚动起来,家丁差一点就没有控制住,幸好在陈梦的帮助下,才死死的将阿黄安抚下来。
“咦?小陈,今日怎么带了一条大狗进宫?不怕,主子们知晓了,治你个玩忽职守之罪?”前方一位面容和善的老士侍官正好奇的看着,被压在地下的阿黄,许久没有在宫廷中见过这等动物,那人顿时跟看西洋景一般,盯着阿黄目不转睛的看个不停。
“郑侍官,原来是你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上皇陛下。”看到来人,陈梦顿时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侍人,正是太上皇的贴身侍人,这位主向来心肠软,乐善好施,在宫廷中的人缘儿特别好。
郑侍官因为家贫,自小就入了宫,极其幸运的被分在了太上皇身边,陪伴着太上皇风风雨雨几十年,就连女皇陛下见了,他都要让三分,陈梦一个小小的侍卫,自然也不敢对人家不敬。
长年生活在宫廷,郑侍官还没见过眼前这么威风的大狗,看着家丁和陈梦现在这奇怪的姿势,不由得好奇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将狗压在身下?”
纵然他面容和善,家丁依旧牢牢谨记住陈梦的叮嘱,低下头,一言不发,只是拼命的压制住躁动不安的阿黄。
陈梦哪敢让家丁开口说话,自然也就打着哈哈说道:“还不是昨日那中暑闹的,陛下觉得自从明钰郡王离开后,宫廷中多了不少魑魅魍魉,于是就命我从外边找了条大狗进来,说是要压压其中的邪气。”
说着,陈梦脸上露出了一抹为难的笑容:“郑侍官,您帮我向陛下求求情吧,把这伙计派给另一个人成不成?您瞅瞅,今日刚刚上岗,我就治不住这个畜生。若是不小心让他惊动了贵人,我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都还是个问题呢。”
陈梦那可怜兮兮的语气,听的老侍官都心有不忍。他最是心善见不得别人受罪,再看看陈梦正拼命的,想要将狗驯服,累出了一身的汗,不由得心下怜悯。
“要不我试着向陛下提一下?与成不成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陈梦说这话是为了糊弄老侍官,既然他已经信了,那他背后的太上皇和高太贵妃肯定也能糊弄过去,当下就笑嘻嘻的冲郑侍官说道:“那还真是多谢您了,若是能成功,我一定请您喝酒!”
郑侍官被她那调皮的鬼脸逗得扑哧一笑:“喝酒就免了,到时帮我在宫外,带两包点心就成。”
看着老人在其他小宫人的搀扶下缓缓离开,陈梦后怕的抹了把冷汗,心有余悸的对下人说道:“终于糊弄过去了,咱们赶紧拉着阿黄离开吧,真要是冲撞了什么人,恐怕咱俩的小命就一起没了。”
要知道太上皇和高太贵妃,可不是讲理之人。若是和那两人撞上了,他们就是不死也得残,为了自己的小命和后半生的幸福,陈梦果断的带着下人,一左一右的将阿黄,抬着离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王衣把阿黄的嘴给堵住了,否则,他们的这种做法只定能让这只怪脾气的狗子叫个不停。
终于走出太上皇的寝宫范围,陈梦顿时两腿一软,抱着怀里的狗子,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终于出来了!
这时,两人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汗水全部浸湿。
“既然人是那二位宫的,这件事儿就由不得咱们做主,待会儿我送你出宫,今日的事情千万不要对别人提起,否则风声一旦走露出去,我可救不了你。”陈梦哆嗦着手,在下人的肩膀上拍了拍。对于这个沉默的老实人,她的印象还是挺好的,把人家拉扯进这个烂摊子,陈梦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大人不继续找了吗?那下人脸上露出很奇怪的,神色犹疑的盯着陈梦的双眼问道,似乎在心里斟酌着什么。”
“找什么呀?就是陛下,也不可能直接牵着一条狗进去,更何况是咱俩了。有个大概的范围,我就可以交差,一会儿我带你去领些银两,权当是报酬了,记住千万千万不能多嘴!”陈梦再三叮嘱道。
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两人便开始在宫廷里四处晃悠起来,他们不是不想立即离开,毕竟是打着女皇陛下的名号,用狗来压一压宫里的邪气,所以他们就必须坚持做到底,否则半途而废,很容易让人察觉到,其中有什么猫腻。
在皇宫中转悠了一整天,陈梦和下人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好不容易挨到太阳下山,两人一狗已经累的没有了力气,拖着如同面条一般绵软的双腿,他们回到了出发时的屋子里。
此时忙碌了一天的王衣在下职后,也专门守在这里等候消息,看到他们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等的已经有些心急的众人瞬间迎了过去。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线索?”王衣最为心急,他率先开口问道,其余人也期盼的看着陈梦,令他们失望的是,陈梦缓缓的摇了摇头。
“没关系,没关系,今日没有查到,我们可以明日继续。”王衣拍了拍陈梦和那下人的肩膀,强行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开口安慰说道。
“明天不用继续查了。”陈梦叹了一口气,突然从嘴里蹦出这句话。
“明天不用查了?”
“为何?”
“不是没有找到线索吗?”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众人,全部停下了身形,他们奇怪的看向一脸惭愧的陈梦,觉得她这话说的好没有道理,既然没有线索,为何明天又不用查?
看着大家一头雾水的样子,陈梦不得不将今日早上发生过的事情讲述出来,听到此事牵扯到太上皇和高太贵妃,大家顿时明了的点了点头。
不是他们不坚持,而是敌人太强大,那样的对手也只有女皇陛下才能配得上,他们这些小虾米还是在后面,呐喊助威就成了。
既然已经知晓问题出在哪里,大家也就不再多留。陈梦拍了拍那下人的肩膀,将一锭银子强行塞进他手中:“这是你今日的酬劳,不要嫌少,毕竟,我们的经费也挺紧张的。”
银子握在手心里冰凉而又踏实,那下人看着散发出迷离光芒的银元宝,咬了咬嘴唇后,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大人,其实,阿黄已经找到了那个人。”
噗嗤!
他话音刚落,王衣一口茶,将陈梦配了个满脸,但此时陈梦却顾不得这个,她伸出手将脸上的茶水抹掉之后,上前抓住下人的肩膀死命摇晃:“你刚刚说什么?你找到那个人了,是谁?那人是谁?”
那下人原本就身体瘦弱,冷不丁的被陈梦一一顿摇晃,好悬没晃晕过去,幸好王衣将他从陈梦手中拯救出来,即使如此,王衣也不逞多让,她用双手紧紧的握住下人的胳膊继续问道:“那人是谁?”
刚出虎口又入狼窝,下人也是倒了霉,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将人名说出来,就别想消停。于是,急忙扯着嗓子冲陈梦大声吼道:“就是今日咱们见过的那位老大人!”
“你们今日见过的那位老大人?”王衣骤然转身,松开了手中的胳膊,同时她的双手又紧紧捏住陈梦的肩膀,再次厉声问道。
“快说,你们今日见到的那位老大人是谁?”感受了一下刚才下人承受过的晕眩,陈梦忙不迭吼出了那人的名字:“是郑侍官,太上皇的贴身侍人!”
“郑侍官?怎么会是他?”
一想起那位,身体向来虚弱的老大人,王衣脑海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平日里为郑侍官把平安脉的就是王老太医。所以王衣对郑他的身体还是比较了解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郑侍官身体极差,想要从太上皇寝宫前往。三位宫人的住处,所经过的路途太长,而且还要人不知鬼不觉,以他的身体状况,根本就做不到!王衣想都不想,开口就将反对的理由,一一罗列出来。
他转身重新盯住下人的双眼,仔细问道:“你确定阿黄所搜寻的目标就是郑侍官吗?”
王衣气势全开,那下人何曾见过这种阵势,此时他已经两腿发软的瘫软在地,哆哆嗦嗦的应道:“回大人,阿,阿黄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间就极其烦躁,若非小人,扯住了绳子,阿黄就会飞奔过去将人扑倒。”
听到下人的解释,陈梦急忙补充说道:“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当时那狗突然间跟发疯一般,我和这位兄弟我是用了吃奶的力气,才将那狗制服住。之后,等郑侍官离开,它就再也没有出现那种状况,所以郑侍官肯定有问题!”
下人不说还好,当他提起阿黄的不对劲时,陈梦也回想起当时的状况,不由得开口地下人解释起来。
看着两人那极其肯定的模样,王衣顿时也陷入了迷茫,这根本就说不通啊!郑侍官可是和太上皇自幼一起长大,两人的情分绝对不低,即使太上皇如何不满女皇陛下,他也不可能会在自己的宫廷中干出令人下药,制造瘟疫的假象,所以其中必有蹊跷。
“这件事情咱们必须上报!”王衣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的提议道。
此时,原本走到门口的同伴们,已经全部围了过来,听见王衣的提议,所有人沉默的点了点头,现在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既然这个问题他们解决不了,还是交由女皇陛下去头疼吧。
“下药之人竟然会是他?这怎么可能?”女皇陛下得知这个结果后,也沉默的将自己关进了书房。她在书房中来来回回走了一趟又一趟,心情许久未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