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霍北鸽小声的道歉,除了有着口不择言的内疚,还隐隐透着失望。
看得出,靳珊姐很喜欢自己逝去的丈夫。
且不说,靳珊姐丧偶这样的身份能否被霍家所接受,她很早也听人说过,活人是很难争过死人的。看来,哥哥和靳珊姐大概真的缘分尽了。
“我们不谈这个了。来,先喝点可可。”
或许是气氛低迷得有些难受,靳珊很快恢复了清明,她笑着将话题岔了开去,也将做好的可可推给了霍北鸽。
“我通知了你哥哥,一会儿他就来接你。”
“嗯。”
霍北鸽轻轻抿了口热气腾腾的热可可,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看着眼前仍然展露着温柔笑颜的靳珊,忽然觉得对方有些可怜。
本就是单亲家庭出身,好容易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到了如今的地位。从前还有着哥哥给予的无微不至的呵护,偏生她妈妈最后为她选择了一段如此的婚姻。
年纪轻轻丧偶,对一个女人总是不太好。
如果当初靳珊姐执拗一点,坚持和哥哥一起;如果她妈妈不那么在乎英国国籍;靳珊姐现在一定会和哥哥幸福的一起。
那样,哥哥也不会遇见“扫把星”、“狐狸精”的叶珺倾,自己也不会因为那个女人遭到哥哥和云飞哥的厌烦。
这种皆大欢喜的幸福多么好啊……
可是,现实,偏偏没有如果……
“北鸽。”
霍北鸽从刚才开始就带着淡淡的忧伤杵在原地出神,靳珊忍不住拿手在她面前晃了两晃。
“啊?”
霍北鸽回神,语气充满着迷糊。
显然,她刚才根本没注意听靳珊说些什么。
想到霍北鸽估计还在为刚听见的消息震惊,又或者是在难过霍南霆为了叶珺倾对她呵斥的事。
靳珊微叹口气,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已经通知了你哥哥,一会儿他就来接你。”
“什么?”
这次霍北鸽总算听清了靳珊的话,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本来自己是信任靳珊才找的她,没想到才来没多一会儿就被靳珊给“出卖”了。
“我不要跟他回去!”
因为气愤靳珊的“背叛”,也因为她想起那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哥哥,霍北鸽将装着热可可的杯子重重放在厨房的大理石台面上,双手环抱任性地拒绝。
靳珊似乎早就料到霍北鸽会如此说,她走向霍北鸽,低着头认真地看着霍北鸽的眼睛,柔声问道:
“你真准备一辈子不见你哥?”
呃……
仅一句话,就将霍北鸽给彻底问住了。她怎么可能一辈子不见霍南霆,只是霍南霆帮了叶珺倾,还打了她,她觉得生气又委屈罢了。
靳珊见她不出声,佯作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旋即独自小声地分析了起来:
“我看你哥刚才很着急的样子,多半是在外面找了很久了,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是丢下那个叶珺倾就出来找你了。能这么关心你,那个叶珺倾也没见得有重要才对啊……”
“哼,谁说不重要,都已经帮着她训斥我好几次了,还不重要啊?”
“可,你也说了,是你对别人说了很没礼貌的话啊?你那话要是被霍伯父听见的话,也会被说的。”
靳珊认真地反驳了霍北鸽,话语直接不含糊,让霍北鸽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说的是事实,霍北鸽现在冷静下来也听得进去。她之前就有反思自己的作为,现在一听更觉得霍南霆并不单单是偏袒着叶珺倾才数落自己的。
如果霍南霆不偏心眼,外人看来,只会说他们霍家缺乏教养。
其实自己不止一次说出这种话,还接连在霍南霆面前诋毁叶珺倾,霍南霆并没有告诉父母爷爷,已经算是很给她留面子的了。
想通这一点,霍北鸽气势弱了很多。只是叶珺倾在霍南霆家里睡觉的事情,让霍北鸽仍然觉得十分不爽。
“未婚跑到别人床上,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没教养的明明是她,还不让人说了。”
她垂着头不满的小声嘀咕,却没注意到靳珊眼底闪过一丝不明。
但随即,靳珊还是笑了起来,双手按在霍北鸽的肩头上,劝道:
“是是是,她人不好,但你哥喜欢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又不和她住一起,眼不见为净嘛。再说了,也许人家是真有什么难处,才在你哥那里留宿的。”
“有难处也不能这样啊?我哥就是太笨!”
霍北鸽仍是不服,但提到哥哥的时候话明显软了很多。她抬眼看着劝着自己的靳珊,忍不住由衷地感叹道:
“要是我哥和姐你在一起该多好……”
话一说完,靳珊的身体明显一僵,像是想到什么遗憾似的失落了片刻。但转瞬又牵强地笑了起来:
“说什么傻话,我和你哥没可能了……”
“姐。”
霍北鸽不傻,靳珊的表情她看得清楚。
方才靳珊的表情里分明有着对过往的留念,她忍不住下意识地问:
“你还喜欢我哥吗?”
“……”
沉默,靳珊前所未有的凝重,就连本来搭在霍北鸽肩上的双手也松了下来。像是没料到霍北鸽会突然提问,她的思绪被扯入了回忆之中。
那些过往的甜蜜和幸福在脑海中交织,她怎么可能会忘记。若不是母亲固执地觉得学术大拿比商贾家庭有涵养,若不是觉得英国国籍可以带来诸多的好处,她又怎会和霍南霆分开。
导师对自己确实好的没话说,可是那种埋头钻研的工作带来的只能是生活中的乏味。尽管她可以和他有学术上的共同话题,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霍北鸽看见了靳珊阴晴不定的脸色变幻,直觉靳珊应该对哥哥还有感情,又轻轻地追问:
“你还喜欢,对吗?”
靳珊抬眼,看见的是霍北鸽紧张又带着期许的真诚目光。
她轻点了点头后又连忙否认:
“我们已经没了可能,这些事情还是不要提了,一会儿你哥来后,什么都别说。请你,帮我把我先生去世的事情保密下去,好吗?”
当她说到最后两个字时,眼里同样是满满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