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二奶奶的话正中曾二爷的下怀,他回想自己给女儿寻找到亲事的艰难,再想想镇西侯的门第并不算辱没三房的侄女儿,曾二爷故意叹道:“咱们家总算有了起色,紫芳许给殿下,虽然是妾,却算是贵人,宝莲如果真的能嫁到镇西侯府上,咱们家可就大翻身了.....”
一面说,曾二爷一面拿着袖角擦眼角。
曾二奶奶却是真的哭了,她和曾三奶奶一样,嫁到曾家的时候,曾家还没有败落,公公曾将军还在沙场上英勇杀敌,当时推敲以后的岁月,以为前程似锦,却没有想到曾将军很快战死,曾家一落千丈。
更加想不到的,是短短十几年就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的拮据,不在女儿亲事上打主意,夫妻俩个都看不到盼头。
曾二爷说的就要大翻身了,曾二奶奶泣不成声:“那敢情好,那就好啊.....”
按曾大爷的说法,镇西侯府的亲事是公公曾将军定下来的,曾二奶奶不肯要,内心多少有些内疚,但哭出来以后,曾二奶奶就不再内疚,他们夫妻这样做,为的是家里大翻身啊。
至于对三房的内疚,半点也没有。
镇西侯府的亲事,就是曾家鼎盛的时候,也般配不上,何况曾家现在没落了,三房如果不答应,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亲事。
夫妻两个人心安理得的回房,打算好好商议一下,正式提出把亲事让给三房的时间和地点,以及让全家一听就同意的说词。
天在这个时候,热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当一个人蹑手蹑脚的从曾家墙头上翻出来,也就没有人看到。
他急步快走的到街口,这里有个小茶馆,外面栓着好几匹马。
“掌柜的,多谢你帮着看马,我这就牵走了。”
他抬手扔过去一块碎银子,在掌柜的道谢声中上马走人,最后在京里的驿站门外停下。
.....
镇西侯世子谢运望着窗外的日光,日光的明亮和他面上的郁闷,恰好是个鲜明的对比。
而他眼前闪动不停的,还是不久前拜见曾家大爷曾学书时,自己父亲镇西侯的亲笔书信。
“.....吾有独子,拳脚有几手,文章有几卷,可以配你家娇女,以全与曾老将军之约定......”
他就要定亲了,而他竟然也是刚刚才知道。
谢运苦笑不已,他当然不会怀疑父亲害自己,在他十六年的岁月里,母亲疼爱父亲教导,他是人人羡慕的侯府世子。
所以,曾家的姑娘该有多好?会让父亲在曾将军战死十几年以后,还要守着这个曾家人都不知道的约定。
这可是亲事。
这可是他一辈子的大事情。
谢运想到这里,脑海里一张张面容掠过,有瓜子脸蛋,有圆面庞,有......
到底哪一张肖似曾姑娘。
他也不时的对外面看一看,他和曾学书分手以后,就让带进京的护卫周明跟踪到曾家。
事先相看曾姑娘虽然无耻,但谢运等不及的想知道。
周明下马大步进来,谢运神色静静的,等着他给自己答案。
“见过世子。”
周明跪下行礼,他粗重的嗓音中气十足。
里间里铺床的两个小厮听到,贴身侍候谢运的他们,默默的退出来,一直退到房门外面,并且把房门关上,两个人守在门外。
周明是镇西侯特意指给儿子的家将,一般来说没有重大的事情,谢运不会派他出去。
房门阖上的轻轻一声“吧嗒”,周明就开始说起来。
他眉头紧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世子爷,曾家的亲事不能要。”
谢运微惊:“曾家的姑娘面貌丑陋,没有才德?”
周明个粗人,说话不会掩饰,一五一十的说起来:“.....我跳到曾家的院子里,跟着曾学书到他住的地方,见到曾三姑娘,后来又潜入到曾家二房里见到曾二姑娘,两个姑娘都生得好,眉眼也端正,不是邪气的人,”
谢运悄悄松口气。
如果曾家的姑娘不好,他向家里提出退亲,也要大费唇舌,说不好要让父亲狠狠责备。
既然曾家的姑娘过得去,上面又有严父压着,谢运觉得这门亲事从娱亲上来说,他倒可以将就。
目视周明:“那你为什么说这门亲事不好?”
周明神色带着不耐烦,把偷听到的曾家二房夫妻的话说出来,他记性不错,一个字没有说,甚至语气也学得八九不离十。
谢运到底年纪轻,对于曾二爷卖女求荣大为不齿,而曾二爷卖女求荣也瞧不上镇西侯府,谢运求之不得。
暗暗的又松一口气,夸奖周明几句,让他出去纳凉吃瓜果。
两个小厮重新进去铺床,外间里谢运独自坐着,面上已然有了喜色。
吃酒的时候,曾学书亲口说出来,二房的侄女儿是合适的人选,他敢改成三房的姑娘,谢运想当然的可以拒亲。
零碎的日光透进房里,世子爷的容貌比日光还要耀眼,他会找不到老婆吗?
他会找不到更好的老婆吗?
容貌好的姑娘,在镇西侯的镇守之地上,可从来不会少,有几家因为女眷们有往来,和谢运见过面,谢运现在就可以数出来,并且因为知根知底,找出好几个德容兼备适合当谢家媳妇的人。
他不是现在就想纳妾,只是觉得人选多多。
正想的很开心,觉得不管怎么样,横比竖比都比曾家好,另一个小厮从房门外面进来,带着惊奇地道:“世子爷,杨二姑娘也进京了,刚刚住到这个驿站里面。”
谢运也是一愣:“哪个杨二姑娘?”
他认识的杨二姑娘只有一个,在西疆他的父亲是武将,兵权在握,而另外还有一位文官,就是杨大人,杨大人家里有两个姑娘一个公子,和谢运从小玩到大。
从西疆到京里路程不近,谢运不敢想像他认识的杨二姑娘会进京。
小厮笑道:“回爷,就是杨大人家的二姑娘,她刚才打发人过来,说等她安顿下来,就过来和爷说话。”
谢运也笑了起来:“真的是她,这怎么可能呢,是谁护送她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