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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清廷惩处天地会律例的制定与实施

天地会创立后,不仅积极进行传会活动,使组织不断壮大,而且不断武装反清。不过,天地会属于秘密组织,强调成员要严守会内秘密,以致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清朝当局并未发现其存在。直到林爽文起义爆发后,清朝当局才发现了天地会的组织。特别是林爽文起义失败后,台湾不断出现“复兴天地会”的活动,使当局感到天地会已经是心腹大患,必欲除之而后快,遂在《大清律》中专门增加了针对天地会活动的内容,这在清代法制史上尚属罕见。

第一节 台湾“复兴天地会”活动与清廷惩处天地会律例的制定

福建漳州与泉州两地民间向来结怨甚深,甚至互相械斗,这个传统也随着移民带到台湾。台湾彰化县漳州籍移民张标,因在当地泉州人中仇家甚多,欲纠人结会,以防备泉州人。乾隆五十六年七月二十八日,张标遇见素识之广东人谢志,与之闲谈,自称欲纠人结会,以防备泉州人。谢志对他说:“既欲纠人结会,何不复兴天地会?”张标问如何结法,谢志回答:结会时“要排设香案,在神前要歃血饮酒钻刀,对天立誓,如:一人有难,大家帮助”。张标便与谢志商定再邀几个同心之人,分头纠邀。张标先后邀得吴顺光、张阿秀、萧翁、陈把、江元禄、张夜、张文等八人,并与谢志商量,所邀之人要给予凭据。谢志遂交给张标图书(印章)一方,上刻“福中兴万和合”。称凡有入会之人,给予图书印信纸片一张,作为入会凭据。二人约定于九月初二日在该县南投虎仔坑僻静处所订盟结会。至期,张标所邀之吴顺光等八人,并张标、谢志一共十人,一同在虎仔坑排设香案,在神前宰鸡歃血钻刀。谢志拿出誓章一纸,称系从前天地会旧誓,张标同吴顺光等在神前跪读毕,将誓章在神前焚化,一起饮血酒。谢志又传授“会内之人相见,以左手伸三指朝天”为暗号。嗣后张标与谢志又分别多次纠人入会,最后遭官府破获。(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福建台湾镇总兵奎林折,乾隆五十六年三月初六日,见《天地会》(五),381~383页。)福建按察使万钟杰上报此案时奏称:“张标胆敢潜谋纠人结会,转邀吴顺光等八犯,唆其转辗纠人,并与谢志商量复兴逆匪林爽文天地会名目,其居心实堪痛恨。”若依据乾隆三十九年修订之《大清律》,仅能照“谋叛未行”例,将为首之张标等处以绞候,为从者遣戍,如此“则不惟不足蔽辜,而且无以昭惩创”,故奏请将张标等二十八人均照“谋叛罪不分首从例,拟斩立决”(注:军机处录副奏折,福建按察使万钟杰折,乾隆五十六年二月初七日。)。乾隆五十六年二月初七日,乾隆帝批准万钟杰对该案的处理:“天地会名目系逆匪林爽文纠约拜盟,聚众滋事。自剿平贼匪后,严行查禁。甫及数年,张标、谢志胆敢潜谋纠结,以复兴天地会为名,钻刀设誓,暗立记号,不法已极。闽省民俗最为剽悍,而台湾远隔重洋,结会械斗之风尤甚。今张标等兴复逆匪会名,实堪痛恨,若不严加惩创,何以安良善而靖地方?”称赞万钟杰将张标等照“谋叛”例斩决,“所办实属可嘉”(注:上谕档,乾隆五十六年二月初七日内阁奉上谕,见《天地会》(五),380页。)。

乾隆五十七年三月,台湾彰化县又出现陈潭等人“重起天地会”事件。据福建水师提督哈当阿奏:彰化县拿获吴实、陈水、杨福、卢勇、刘荫、许南等六人,俱系听从陈潭纠邀入会。陈潭向在水尾庄外搭盖草寮,卖槟榔度日,与吴光彩、吴基平素相好。乾隆五十七年三月,吴光彩、吴基到他寮里闲坐,说起生意平常,难以度日。陈潭说要过好日子,除非纠人结会抢夺。并说只有结天地会,方可邀得人多,聚的人多了,有兵役来拿,便好拒捕,但不晓得天地会如何结法。四月初九日,吴光彩、吴基陪同王都、张英、吴刊来到陈潭处,对陈潭说,他们都是张标天地会内的人,都从内山出来。天地会怎样结法,问他们三个就晓得了。王都等称,结会时要排设香案,在神前宰鸡,歃血饮酒,钻刀立誓,并伸手指朝天记号。陈潭遂与吴光彩、吴基分头邀人结会。不久,即遭到破获(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福建水师提督哈当阿折,乾隆五十七年八月初六日。),经审理,哈当阿奏请将涉案之陈潭等三十人,比照张标一案,一律斩决(注:参见《天地会》(五),395页。)。

以上两起“复兴天地会”的案件上奏后,清廷对台湾此类活动更加关注,遂于乾隆五十七年在重修《大清律》时,增加了相关条例:“台湾不法匪徒,潜谋纠结,复兴天地会名目,抢劫拒捕者,首犯与曾经纠人及情愿入伙希图抢劫之犯,俱拟斩立决;其并未转纠党羽,或听诱被胁而素非良善者,俱拟绞立决。俟数年后此风渐息,仍照旧例办理。”(注:吴坛:《大清律例通考》卷二十三,刑律,贼盗;嘉庆《钦定大清会典事例》卷六百十七;《大清律例根原》卷五十四,贼盗(上)。)

第二节 惩处“复兴天地会”律例的实施

乾隆五十七年清律中有关惩处台湾“复兴天地会”的律例制定后,凡涉及台湾天地会的案件,即依照此律例予以审理和惩处。

乾隆五十九年,查办郑光彩等结拜小刀会案。(注:乾隆七年、三十七年及四十七年的小刀会案件,均属一般结会组织,不属天地会系统的会党。)本年五月,台湾凤山(今属高雄)郑光彩与陈旺、魏东、杨骨等人商议纠人结拜天地会,因“天地会名目易于招摇”,而改名为“小刀会”。(注:参见朱批奏折,福建水师提督哈当阿折,乾隆五十九年十月十四日。)破案后,郑光彩等十七人,均依据“复兴天地会”及“异姓人结拜弟兄”例,处以斩立决;蔡侯等十二人,均系被胁入会,处以绞立决;吕桑身为邻佑,目睹鸠众结会,匿不首报,杖一百,流三千里;施水于乡保赴县密禀后,始行赴郡出首,依闻拿投首例,杖一百,流三千里。(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福建水师提督哈当阿折,乾隆五十九年十月十四日。)

嘉庆三年,台湾嘉义县(原诸罗)审理徐章等人结拜小刀会一案。徐章原籍福建漳浦,移居台湾嘉义,向无恒业,与陈尉、胡杜猴交好。本年七月,徐章与胡杜猴相遇,互道贫难,商谋纠伙抢劫。又恐兵役查拿,起意邀人结会,以便相帮拒捕。一共十八人,于七月初九日在诸罗县茅港尾会齐结拜。众推徐章为首,立誓:“伙众抢劫,倘遇兵役查拿,均各齐心协力,相帮拒捕。如若背盟,立死刀下。”因天地会名目张扬,“变名小刀会”,相约各置小刀防身。破案后,台湾镇总兵哈当阿依“复兴天地会”例,将徐章等十二人处以斩立决。(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台湾镇总兵哈当阿折,嘉庆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此后,在结会案中,如有涉及反清内容者,为首者均依“谋反及大逆”律惩处,为从者则依“复兴天地会”例惩处。

嘉庆五年,两广总督吉庆在审理广东省阳江县仇大钦结会案时,因其盟书内“语多悖逆”,将其依据“谋反及大逆”律凌迟处死;将为从之王者进等八人,依“复兴天地会”例处以斩立决。(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两广总督吉庆折,嘉庆五年七月初一日,见《天地会》(六),418~419页。)

嘉庆六年,两广总督吉庆审理陈礼南结会案。陈礼南曾在福建结会,来粤复纠约多人,歃血钻刀;李道著等三人听从结拜天地会,转纠伙党,希图抢劫。吉庆将陈礼南、李道著等人,均依“复兴天地会”例,分别处以绞斩并枭示。(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两广总督吉庆折,嘉庆六年五月十三日,见《天地会》(六),421~424页。)同年,吉庆在审理广东省海康县林添申结会案时,因其结会表文内有“复明”等“悖逆”字样,将为首之林添申依“谋反及大逆”律凌迟处死,为从之方庭相等依“复兴天地会”例处以斩立决。(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两广总督吉庆折,嘉庆六年十一月初五日,见《天地会》(六),424~426页。)同年吉庆审理新宁县叶世豪结会案,嘉庆七年吉庆审理从化县旋锦堂结会案、新会县黄名灿等结会案,均依“复兴天地会”例予以惩处。嘉庆七年,吉庆在处理归善蔡步云等起事案时,将蔡步云及听从结拜之谢天生等十七人,均依“复兴天地会”例,处以斩立决并枭示;黄下虎等七人,听从入伙并转纠多人,处以绞立决。(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两广总督吉庆折,嘉庆七年八月二十九日,见《天地会》(七),3~5页。)吉庆在审理同案为首之陈亚本时,因陈亚本自称“大王”,而依据“谋反及大逆”律凌迟处死。(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两广总督吉庆折,嘉庆七年十月初三日,见《天地会》(七),29~30页。)

嘉庆七年,两广总督吉庆在处理博罗县陈烂屐四起事案时,将为首之陈烂屐四依“谋反及大逆”律凌迟处死(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两广总督吉庆折,嘉庆七年十月初三日,见《天地会》(七),29~30页。);骨干范范和等十八人均听从纠约结拜天地会,持械抢焚村庄,照“复兴天地会”例,处以斩立决并枭示;林亚春等十人,仅听从拜会,并未转纠伙党,杖一百,流三千里,发往乌拉地方安插管束(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两广总督吉庆折,嘉庆七年十月初三日,见《天地会》(七),29~30页。);同案之朱亚唐等五人,听从拜会并抢劫村庄,抗拒官兵,照“谋叛不分首从”律,处以斩立决(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两广总督吉庆折,嘉庆七年十月初三日,见《天地会》(七),44~46页。);同案之萧木姐等二十三人,均照“谋叛但共谋”律,处以斩立决(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两广总督吉庆折,嘉庆七年十月二十四日,见《天地会》(七),68~70页。)。

嘉庆七年,内阁学士那彦成在审理广东省永安县曾清浩起事案时,以曾清浩等不仅结拜天地会,而且纠约二三千人,焚掠村庄十余处,奸淫妇女,杀戮无辜,依据“谋反及大逆”律惩处,因系自首到案,免其凌迟,仍将曾清浩等三人处以斩立决。(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内阁学士那彦成折,嘉庆七年十二月初一日,见《天地会》(七),95~96页。)

嘉庆八年,署理两广总督瑚图礼在审理郑阿羊结拜天地会案时,依“复兴天地会”例,将为首之郑阿羊处以斩立决。又因郑阿羊在外洋劫掠杀人及抢夺伤人,复依“江洋行劫大盗”律,处以“立斩枭示”。(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署理两广总督瑚图礼折,嘉庆八年闰二月十五日,见《天地会》(六),444~445页。)

嘉庆八年,两广总督倭什布审理广东省新会县林道经结会案、蔡廷仕结会案,长乐县赖六青结会案,琼山县叶有升结会案。嘉庆九年,倭什布审理新会县陈芳洽结会案、鹤山县梁修平结会案、琼山县曾博罗结会案、增城县关念棕结会案,署理两广总督瑚图礼审理新宁县陈积引结会案、惠来县方振思结会案、潮阳县郑阿明结会案;嘉庆十七年,两广总督蒋攸铦审理增城县郑大眼二结会等案。审理上述结会案时,均因所结之会名为天地会或添弟会,而依“复兴天地会”例予以惩处。不过,在援引律例时,删去“台湾”二字。

嘉庆十年,两广总督那彦成在审理广东省海康县符老洪结会案时,先依据“复兴天地会”例量刑,复因符老洪入会后又下海为盗,将其凌迟处死。(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两广总督那彦成折,嘉庆十年七月初六日,见《天地会》(六),427~429页。)同年,那彦成审理广东省龙门县关亚尽结会案、永安县黄庭花结会案、钦州叶凤轩结会案、海丰县蔡亚棠结会案;嘉庆十一年,两广总督吴熊光审理曲江县黄贤通结会案;嘉庆二十四年,两广总督阮元审理昌乐县刁胜和结会案。审理上述结会案时,均依“复兴天地会”例予以惩处。(注:参见上书,430~518页。)

嘉庆十六年,广西巡抚成林在审理来宾县余老八结会案时,以余老八结拜天地会并为师傅,且在逃两年有余,依据“复兴天地会”例,将其处以斩立决。(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广西巡抚成林折,嘉庆十六年闰四月初七日,见《天地会》(七),277~278页。)

为什么福建(除台湾府外)、江西等省,在嘉庆十六年以前审理天地会结会案时,并未依据“复兴天地会”例处理呢?原因在于,福建、江西两省的天地会结会时,大多并未使用“天地会”或“添弟会”之名称,而是使用诸如“三点会”、“三合会”、“双刀会”等名称。审理案件的官员便往往依据惩处邪教或抢劫、谋逆等罪名加以办理。而两广、云、贵、湘等省的天地会结会时,基本上使用“天地会”或“添弟会”之名称,所以,审案官员便依据“复兴天地会”的律例予以定罪。

第三节 惩处“复兴天地会”律例由专指台湾改为遍指闽粤等省

嘉庆十四年,刑部鉴于“复兴天地会”活动已由台湾蔓延至福建及两广等省,故于嘉庆十五年修改律例时,以结拜天地会“闽粤等省皆然,未便仅指台湾”,而将该条例修订为:“闽粤等省不法匪徒,潜谋纠结,复兴天地会名目,抢劫拒捕者,首犯与曾经纠人及情愿入伙希图抢劫之犯,俱拟斩立决;其并未转纠党羽,或听诱被胁而素非良善者,俱拟绞立决;如平日并无为匪,仅止一时随同入会者,俱发新疆酌拨种地当差。俟数年后此风渐息,也仍照旧例办理。”(注:此条系嘉庆十七年增订,见嘉庆《钦定大清会典事例》卷六百十七,刑部,刑律,贼盗,谋叛;张建基等撰:《大清律例汇辑便览》卷二十三,刑律,贼盗(上),谋叛。)此项律例于嘉庆十六年奏准改定。(注:此条于光绪三十一年删除,见光绪《钦定大清会典事例》卷六百十七,刑部,刑律,贼盗,谋叛。)此后各省官员在办理天地会结会案时,便均依据“复兴天地会”例审理。但是,结会案中如未使用“天地会”或“添弟会”名称,或者结会案中发现有“谋反及大逆”或杀人越货等情节时,则依据相应的条款定罪;如涉及传授天地会花帖、口号等,则依据“传习邪教”或“左道异端煽惑人民为首”律治罪。

嘉庆十六年五月,两广总督松筠在审理福建武平县钟灵明在广东安远县结会案时,即依“闽粤等省不法匪徒,潜谋纠结,复兴天地会名目”例,将钟灵明处以斩立决。(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两广总督松筠折,嘉庆十六年五月二十三日,见《天地会》(六),322~324页。)广西巡抚成林在审理平南县徐亚三等人结会案时,以徐亚三等人结拜添弟会,也照“复兴天地会”例,处以斩立决。(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广西巡抚成林折,嘉庆十六年七月十三日,见《天地会》(七),305~307页。)

嘉庆十七年五月,闽浙总督汪志伊在审办福建省武平县朱德辉结会案时,以其所结之会虽名为“江湖串子会”,但因“与添弟会名异而实同”,遂依“复兴天地会”例,处以斩立决。(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闽浙总督汪志伊折,嘉庆十七年六月十四日,见《天地会》(六),179~183页。)但是,汪志伊在嘉庆十九年审办福建宁华县张显鲁、熊毛等人结会案时,却以其收藏有“悖逆语句”之簿符为由,将张显鲁依据“谋叛知情隐藏”律,处以绞立决;熊毛则依“左道异端煽惑人民为首”律,处以斩立决。(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闽浙总督汪志伊折,嘉庆十九年九月十八日及十一月二十六日,见《天地会》(六),184~195页。)

嘉庆十七年十月,云贵总督伯麟在审理云南省师宗县林润才、张效元等结会案时,以林润才自幼加入天地会,持有会内号片,并先后在广西、云南师宗县纠人结拜,照“复兴天地会”例,处以斩立决;方麻三等十六人,系一时听从入会,并未辗转纠人,依例发往新疆酌拨种地当差;汤升等二人,闻拿投首,杖一百,徒三年;张效元入会后,又自行纠人结会,并抄存会簿,“语多悖逆”,照“谋反及大逆”律凌迟处死。(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云贵总督伯麟折,嘉庆十七年十月二十九日,见《天地会》(七),426~430页;军机处录副奏折,云南巡抚孙玉庭折,嘉庆十九年二月初九日,见《天地会》(七),431~438页。)

嘉庆十八年九月,广西巡抚成林审办容县谢帼典、梁组正等人结拜添弟会并抢劫一案时,以梁组正系拜会为首者,谢帼典拜会二次,均依“复兴天地会”例,处以斩立决;覃胜焘等二人,听从入会并辗转纠人,亦处以斩立决;农肇海等三人,虽未转纠伙党,但行窃勒赎多次,处以绞立决;钟兴文等三人,仅听诱入会,亦未纠人,依例发遣至新疆酌拨种地当差;关辅昌等二人,系被胁入会,于遣罪上减一等,杖一百,徒三年;董秀林系被胁入会,已于事发前自首,免其治罪(注:参见刑科题本,广西巡抚成林题,嘉庆十八年九月三十日,见《天地会》(七),354~362页。);林润才将写有天地会怪字的号片描写多张,分给会众,仍依“复兴天地会”例处以斩立决,而未似内地将其依邪教例惩处(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云贵总督伯麟折,嘉庆十七年十月二十九日,见《天地会》(七),426~430页。)。

嘉庆二十年,江西巡抚阮元在审理崇义县钟体钢结会案时,以其屡次结拜添弟会,并被推为老大,而将钟体钢依据“复兴天地会”例,处以斩立决。(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江西巡抚阮元折,嘉庆二十年三月初十日,见《天地会》(六),352~355页。)

嘉庆二十一年三月,广西巡抚庆保在审理宜山县文幅受等结会案时,以文幅受起意为首,称为大哥,古老三传授口号,称为师傅,并行劫入室搜赃,二人均依“复兴天地会”例,处以斩立决;古老三另犯行劫入室搜赃,加拟枭示。(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广西巡抚庆保折,嘉庆二十一年三月十四日,见《天地会》(七),356~368页。)

嘉庆二十一年七月,云贵总督伯麟在审理开化府杨憨头等结拜添弟会案时,以杨憨头本系广东“会匪”,潜入云南后煽惑居民入会,并帮同拒捕,而依“复兴天地会”例处以斩立决,已被格杀免议;为从之钟亚佑依“复兴天地会”例,处以斩立决;陈金贵“幼稚无知,往看拜会”,予以省释。(注:参见朱批奏折,云贵总督伯麟折,嘉庆二十一年七月初十日,见《天地会》(七),444~448页。)

嘉庆二十一年十二月,刑部议覆两广总督蒋攸铦所奏广东仁化等县何昌满等结拜添弟会一案时,因何昌满等共计五十八人,结会后复抢劫邓钟珍家,将其妻杀伤,劫得钱财等物,遂依据“复兴天地会”例及“强盗已行得财”律,将何昌满等为首之十二人,处以斩立决并枭示;刘丁定等六人,俱处以斩立决;关亚奇等十七人,听从行劫,在外把风接赃,发往新疆给官兵为奴;肖亚奇等十三人,系听诱被胁,平日并无为匪,仅止一时随同入会,发往新疆酌拨种地当差。(注:参见《粤东成案初编》卷十五,见《天地会》(六),509~513页。)

嘉庆二十五年,广西巡抚赵慎畛在审理杨陇、韦现标等八十二人结拜添弟会案时,将为首之杨陇、韦现标、罗贵才、李豹等四人,均依“复兴天地会”例处以斩立决;韦现标、罗贵才业已身故,戮尸枭示;杨陇、李豹即行正法。(注:参见朱批奏折,广西巡抚赵慎畛折,道光元年十二月十三日,见《天地会》(七),399~400页。)道光元年,广西巡抚赵慎畛在审理阳朔县练老晚等结会案时,以练老晚起意拜会,为会内师傅,傅老八商谋纠伙,为会内大哥,二人均依“复兴天地会”例,处以斩立决。(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广西巡抚赵慎畛折,道光元年十一月十七日,见《天地会》(七),404~408页。)

道光二年,广西巡抚赵慎畛在审理西林县刘玉陇结会案时,以刘玉陇结拜添弟会并为大哥,照“复兴天地会”例处以斩立决,并传首犯事地方示众;同案之刘小常为会内师傅,业已病故,仍戮尸枭示。(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广西巡抚赵慎畛折,道光二年九月二十八日,见《天地会》(七),415~417页。)

道光四年,广西巡抚康绍镛审理许光勋结会案时,以许光勋、邓五一结拜添弟会,许光勋为大哥,邓五一为师傅,依“复兴天地会”例处以斩立决并枭示。(注:参见朱批奏折,广西巡抚康绍镛折,道光四年八月初五日,见《天地会》(七),417~420页。)

道光十二年,云贵总督阮元在审理宝宁县平四等人结拜添弟会案时,将平四照“复兴天地会”例处以斩立决,取供后已病故;同案之黄亚冈等十六人,仅止一时随同入会,并未转纠党羽,发遣新疆酌拨种地当差。(注:参见朱批奏折,云贵总督阮元折,道光十二年五月初四日,见《天地会》(七),503~506页。)同年,湖南巡抚吴荣光审理蓝山县张摒结拜三合会案,以张摒明知三合会系添弟会改名,却起意纠众结拜一次,听邀结拜一次。向人借得远年拜会歌本,内有“悖逆语句”,但讯明并非自行编造,亦“无谋为不轨及辗转传抄情事,未便律以谋逆之罪”,而依“复兴天地会”例处以斩立决。唯张摒两次结拜,始则年少居首,继复群奉为师傅,应加枭示,因业已病故,戮尸示众;同案之封上辉等听从结拜三合会,又各自纠人结拜,均依“复兴天地会为首”例处以斩立决。(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湖南巡抚吴荣光折,道光十二年五月十九日,见《天地会》(七),506~511页。)

道光十五年,闽浙总督程祖洛在审办李魁等人结拜三合会案时,以李魁自居会首,结会三次,传徒四十人之多,而依“复兴天地会为首”例,处以斩立决;为从之邱添喜等二十一人,俱发遣新疆酌拨种地当差。(注:参见朱批奏折,闽浙总督程祖洛折,道光十五年十一月十七日,见《天地会》(六),230~236页。)

道光十六年,两广总督邓廷桢在审办邹四板桥结拜三点会案时,以邹四板桥等所结之三点会系添弟会别名,因其平日并无为匪,仅止一时随同入会,而依“复兴天地会”例,将其发遣新疆酌拨种地当差。(注:参见朱批奏折,两广总督邓廷桢折,道光十六年五月十七日,见《天地会》(六),237~240页。)

此外,依据“复兴天地会”例审理的案件还有:嘉庆十七年两广总督蒋攸铦审理郑大眼二案;嘉庆二十年蒋攸铦审理赖元旺案,刑部议奏广东何昌满案等;嘉庆二十四年两广总督阮元审理刁胜和案。

嘉道年间,有的督抚大吏在办理天地会结会案件时,并未依据“复兴天地会”例,而是依据“异姓结拜弟兄”例予以惩处。

嘉庆十九年,湖南巡抚陈预在审理江华县黄得陇结拜添弟会案时,以黄得陇纠约三十余人结拜,而依“异姓人歃血订盟焚表结拜弟兄,聚众至二十人以上为首”例,处以绞立决;沈程三等十三人,因曾钻刀同饮血酒,并传授口诀,照“左道异端煽惑人民为从”律,发新疆给厄鲁特为奴。(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湖南巡抚陈预折,嘉庆十九年二月二十三日,见《天地会》(七),438~441页。)不过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大部分案件仍然依“复兴天地会”例处理。

嘉庆二十四年六月,湖南巡抚吴邦庆在审理江华县苏俸等人结拜添弟会案时,虽然查明苏俸所结之会名为添弟会,却并未依据“复兴天地会”例拟罪,而是照“异姓歃血订盟焚表结拜弟兄”例论处。苏俸曾四次结拜,每次所结之会均不及二十人,故处以绞监候;为从之杨棕明等各杖一百,流三千里。(注:参见军机处录副奏折,湖南巡抚吴邦庆折,嘉庆二十四年六月十三日,见《天地会》(七),469~472页。)

同年九月,湖南巡抚吴邦庆在审理江华县谢大年等十七人结拜添弟会案时,也照“异姓人结拜弟兄”例予以惩处,“谢大年听从在逃蒋华开拜会一次,复自行起意为首,纠约谢安仔等歃血订盟焚表结拜一次,实属不法。查该犯所纠之会,不及二十人,自应照例问拟。谢大年除听从拜会例止满流轻罪不议外,合依异姓人歃血结盟焚表结拜弟兄,照谋叛未行为首例,拟绞监候,秋后处决”(注:军机处录副奏折,湖南巡抚吴邦庆折,嘉庆二十四年九月初三日,见《天地会》(七),479~482页。)。

上述各案的处理,均较依据“复兴天地会”例惩处为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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