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别这么激动。你还病着,你不想见她,就不见她。我让她回老家,以后只有我们三个一起过日子,好不好?”袁霜华低声哄着。
“让她回老家,我们三个过日子。让你这么委屈,我心里怎么受得了。”木欣欣看着袁霜华。
袁霜华内心涌起一阵酸涩:“欣欣,受委屈的是你,你还想着我。让她先回老家呆段时间,你也缓缓。”
木欣欣心沉下去,别过脸说:“我们离婚吧。”
离婚?
袁霜华觉得自己没听清,说的好好的要回家了,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欣欣,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别老胡思乱想了,这段时间你太累了,回家好好休息休息。”袁霜华也不再等医生,上去摸木欣欣的头,被她躲开。
他也不生气,开始收拾东西:“欣欣,我看你气色好些了,等我办手续,咱们回家吧。”
袁霜华把收拾好的东西放在床边,转身要去医生办公室。
“霜华,我们离婚吧。”木欣欣又重复一遍。
结婚十年,两人经历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争吵,但是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两个字。
“欣欣,不要乱说。我知道这次你受委屈了,我让妈跟你道歉。我们两个的生命已经拴在了一起,谁离开谁也活不下去。”袁霜华有些心慌,他觉得自己的爱人不像在说笑话。
“谁离开谁都活的下去,霜华,我认真的,我们分开吧。”木欣欣语气清淡。
袁霜华上去抓住她的手:“欣欣,是我不好吗?你怎么突然会做这样的决定,是因为妈打了你吗?”
木欣欣摇头:“霜华,我太累了。这场婚姻要把我榨干了。我们结婚以来,所有的生活和孩子开销都是我负担,你负责房贷。这我没觉得什么。只是,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三年没有买新衣服,穿的都是几年前的旧衣服。”
袁霜华想开口,木欣欣抬手制止他。
“这些都无所谓,我不是追求物质的女人。但是在一天一天的生活里,我逐渐发现最糟糕的现实,我丢了自己。”
“我能够承受生活的艰辛,我能够面对生活的挫折。但我不能忍受我丢了自己。”
“为了你所谓的大房子,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美甲,连我睡前最爱看书的习惯,都因为太过疲劳拿着书还没看就睡着了。”
“我以为遵从着你的梦想,就是我自己生活的方向,但直到昨天我才发现,我已经被你影响的面目全非。”
“以前的我从来不过多考虑价格的问题。我没有买奢侈品的习惯,普通的日用品和日常消费,我总是随心所欲,那时的我感觉很自由很轻松,钱在我的眼里也没有那么的重要,我的生活也并不拮据。”
“自从和你结婚以来,我甚至买个白菜都要看看哪个超市更便宜,为了一两毛钱,我能够跑好几个超市。为了能节省几百块钱的小时工,我每天在家里,吭吭哧哧地干到半夜。我以为这就是真正的生活,我以为你的梦想很快就会来临。”
“可是我大错特错了。这样的我没有以前的勇敢和自信,反而变得畏手畏脚,我甚至在儿子想要个奇趣蛋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去拒绝他,我觉得那个小东西10块钱太贵了。”
“我不喜欢这样的金钱观,它不仅影响了我的生活,更影响着我的价值观。一件很正常的商品摆在我的面前,我会不自觉的去看价钱,我会不自觉的去拒绝。钱一直会告诉我,我不值得那个东西不要买,不能买。”
“我作为一个公务员,每个月拿到1万多块钱的工资,单位有吃有喝补助。我每个月兼职收入平均也2万多。这样的收入无论我怎么看起来都不应该过这样结局的生活,我都不应该用这样的价值观去对待我自己的付出。”
“而我却沉浸在这样的生活里而不自知。”
“你问我为何会有这样的决定,就要感谢你妈妈的一巴掌。”
“毫无缘由的被婆婆打,我估计你没有反抗,甚至没有给她难堪。但我自己却不会再回那个家。”
“正因为如此,我才有了自己去找住处的缘由。”
“我去找中介,想租个房子。但中介给我带了几套房子,即使我觉得价格已经很公道很低,但我依然畏缩不前,觉得贵。”
“一时半会儿租不到房子,我只能去住酒店,街边常见的酒店每晚三四百,我看到这样的价格,扭头就走。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它,太贵了。最终我只能选择了100出头的快捷酒店。”
“霜华,我们的感情看似没出问题,但实际上你在用你的行动,方方面面在渗透着我,想让我变成那个你想要的我。”
“我不再是二十几岁青春懵懂的小姑娘,我已经是一个30多岁经历了婚姻的成熟女人。如果我再在你的渗透中生活下去,最终那个我不再是我,你爱的那个人也不再是那个人。”
“我们的婚姻没有败给感情,但是却败给了价值观。如果说的再直白一点的话,就是败给了金钱的价值观。”
“金钱是为我服务的,我永远不要想为金钱考虑太多。”
“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所要的不多,所需的金钱更少。”
“所以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了吗?”
木欣欣连续说完一大段话,语气平淡无奇,像是在谈论着今天的天气。
但是在袁霜华听来,心里却掀起了波涛骇浪。
他脑海里浮现的是10年前那个青春焕发活力满满的女孩子,眼前的这个苍白憔悴疲惫不堪的女人似乎完全脱了样。
他感觉鼻头很酸涩,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她。
她爱吃泡芙和咖啡,但是他已经不记得上次买给她是什么时候了。
他觉得那些不是生活的必需,现在他终于认识到他大错特错了。
平日的点滴原来是生活的核心。
可是,现在晚了吗?
袁霜华拉着木欣欣的手,把头埋得低低,声音哑哑。
“欣欣,我知道错了。以后由着你,我再不约束你任何,好吗?”
木欣欣抽回手,眼睛看向窗外:“你的习惯是深入骨髓的。如果你不再是你,那最终提出分开的会是你。”
“欣欣,我永远不会跟你说分手!”
“霜华,你会!”
“欣欣,不会!”
“会。”
“是因为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