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过去。
从石洞顶部,射进来一缕阳光,洒在楚安脸上。
“呃…”
楚安发出梦呓般的声音,像是睡了个好觉。
可刚一睁眼,满地干涸的血迹却把他吓得跳了起来!
“怎么这么多血?”
他赶忙看看自己身上,发现并无伤口,正疑惑间,忽然意识到石洞中少了一人,出声道:“宁涉前辈?宁涉前辈?”
他这一说话,声音之大,自己也没想到。
“我怎么说话声这么大了?”
他突然又大喝了一声,那石台之后的流水竟然也随他的大喝,翻起了丈余高的水花。
“莫非…我修为增长了?”
他急忙往体内一探,竟发现气海充盈,八脉齐通,闭眼时,也能感觉到脑内有一处空荡荡的所在。
“八脉齐通,是凝气境练成之兆。那处空荡荡的所在,难道是炼神境才能所拥有的神识之境?我…我已经是炼神境啦!”
想到此,他只觉得自己跟巩叔,还有那宁哲小少爷的距离拉近了许多许多,再不是遥不可及了,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他手舞足蹈,开心了好半天才停下来,狂喜之后,便观察起地上的血迹和衣物来。
“这衣服,就是那个宁涉前辈的。他不可能不穿衣服就走了,这里又有这么多血,他…应该是已经…”
虽然不知宁涉让自己接受传承是何用意,但现下楚安修为大进,又确实是拜他所赐,所以他索性跪了下来,朝前拜了一拜,道:“虽不知前辈用意,但我还是得谢谢前辈助我修成炼神境。前辈是宁家人,我也想进宁家当个护院,我向前辈承诺,等我成了宁府护院,一定尽职尽责,好好保护宁府的安全!”
他说罢,便不再多想宁涉之事,开始琢磨如何上崖。
他见石室顶上有洞,阳光从那里透入,口径还不小,便想着从那洞口出去。
他活动了下手脚,给自己打气道:“来!试试炼神境有多厉害!”
他胸中提气,脚下一蹬,当即腾空而起,就像平地飞升一般。
然而这石室乃是个圆顶,半空之中并无可借力之处,他灵机一动,将体内灵力贯注于双腿,每蹬一次,腿上灵力便放出少许,以作借力之用,如此一来,就是万丈悬崖,想要攀缘而上,也非难事。
眨眼间,他便已到达了光亮处的孔洞,立刻纵身一跃。刚一翻出,只觉阳光刺眼,往四周一看,已是清源山西侧山脚了。
险境脱困,自己又修为大进,楚安此时只觉心神畅快。
“不知从我掉崖到现在过了几天?我如今已是炼神境界,何不去福江城找巩叔?吓他一跳!”
定下主意,他便依照刚才之法,凌空跳跃,同时纵声长啸,惊起无数鸟兽,大笑着往福江城去了。
其实自楚安掉崖到现在,不过三天时间,这一日,正是宁府太爷寿诞之日。
此时已是傍晚,宁府已热闹到了极点,许多宗派掌门,世家家主都齐齐前来贺寿。
宁家三位老爷都忙着招呼宾客,那宁府太爷宁天放,也高坐正堂,亲身出来会客了。
倒是只有宁哲闷闷不乐,对前来问候自己的客人都不冷不热地应付,过过场面就算了。
“哥哥,你怎么了?这几天你都好像不怎么开心。”
三爷宁季才之女宁巧,对着正躲在后院花园里的宁哲问道。
“是那天出去打猎玩儿的时候受伤了?还是回来大伯骂你了?你跟我说说嘛。”
宁哲勉强笑了笑,拉着自己这个堂妹一同坐在了一处长椅上,说道:“我没事,不必担心,只是…呃…身子有点不舒服。”
“骗人…你都炼神境了,还会身子不舒服?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多问了,不过今天祖父过寿,也该开心才是啊!”
“是——妹妹教训得是,哥哥不如妹妹有见识,哥哥错了。”宁哲笑道。
宁巧轻轻“哼”了一声,也笑起来。
忽然花丛中走来一人,乃是二爷宁仲连之子宁典。
他一见到宁哲,立刻叫道:“哲哥!让我好找,大伯让你快去前厅会客呢!”
“喔,知道了。”宁哲应了一声,站起身摸摸宁巧的头,“我先走了。”
随后便和宁典一同往前厅去了,边走边想:或许…不会发生什么吧…
“真热闹!”
楚安此时流连于福江城的繁华景象中,可谓忘乎所以。
“之前也来过这里,可都没有今天这么热闹。看来宁府太爷过寿,当真非同小可啊!”
随后他顺着街道,从主大街往东走,在人流中挤来挤去,终于到了宁府门前。
“按理来说,巩叔不应该在府外当差巡视吗?他人呢?”
楚安左顾右盼都没找到巩叔,不禁疑惑道。
“那小子,你东张西望想干什么?”一个护院突然走近他身边问道。
楚安也不废话,直言道:“我找巩叔。”
“巩?你说巩头儿?他带人在外巡查呢,不在这儿,你走吧!”
楚安心中又疑:在外?今天他不在自家府里,跑外面去?
可他又不好过多打听,便问道:“我能进去吗?”
“有请帖才能进!”那护院说话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楚安没法子,讪讪地离开了。走到一半,突然脑子回过神来:他不让我进,我就不能自己进去?
暗骂了几遍“我真蠢”之后,便立刻行动,绕了好大一圈,跑到宁府大院西北角,趁四下无人,翻墙而入,潜进了宁府。
刚一落地,就听到不远处一阵男女说话声。竟是一对护院丫鬟,正互诉衷肠。
“正愁进来没个身份掩饰,刚好有这对鸳鸯来帮忙。”
楚安偷偷近身,这二人情到深处如何觉察得到?被他一指一个,点到在地。男护院被楚安扒去衣服,换在身上,随后一男一女被他找了个角落藏了起来,临走前,他见男的衣衫单薄,索性取了一件庞食穿的,极宽大的衣服出来,盖在二人身上。
“已是晚上,天冷,二位可别冻坏了。”
楚安收拾好后,嘻嘻笑了一声,便往前厅去了。
此时前厅,大多宾客皆已落座,福江城另外三家,史,卫,冯家家主坐在左首之位,其余的一些宗派的掌门长老,以及一些世家的家主,则分别按身份,排次序坐定,互相寒暄,就等吉时开宴。
忽然鼓敲三下,云板一扣,乐声大作,从正堂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人,正是换了一身红衣的太爷宁天放。
三位宁府老爷紧跟在宁天放身后,再往后走出宁府其他家眷,宁哲等孙儿辈也在其列,分站两旁。
宁家人站定过后,宁天放略摆摆手,鼓乐声即刻停止。
他望着满院华彩,宾朋满座,心里说不出的欢喜,满面尽是红光,朗声道:“今日承蒙诸位朋友赏光前来,我宁天放实是感激不已。老夫这百岁寿诞,足可说得上是高朋满座,心满意足啦!”
他说罢,笑了三声,千余宾客也都贺喜的贺喜,称赞的称赞,霎时间人声鼎沸,更加热闹。
宁天放又一摆手,众人便安静下来,等他继续说话。
“本来对我这丹成境之人来说,寿数悠长,百岁算不得什么。不过这‘百’字特殊,圆满之意寓于其中,故此做一寿宴,尽邀宾朋庆贺,亦乃快事啊!”
他这一句话,明里暗里,点出来了自己,不到百岁,便已是丹成境修为,颇有几分自得之意。
席间一些宾客,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喝彩道:“宁太爷不愧是福江城第一!我等敬服!”
随即奉承之声此起彼伏,福江城其他三家家主也只得互相瞧瞧,懒得多嘴。
“多谢各位抬爱!过誉,过誉啦!”宁天放喜不自收,笑着拱手道。
“哈哈哈…福江城弹丸之地,一帮穷酸捧着一个大穷酸歌功颂德,好生可笑!好不要脸!”
突然一个极为古怪的声音在众宾客之间响起。这声音幽幽惨惨,犹如鬼哭,让人毛骨悚然。
堂上的宁家众人闻听此话,都神色一变,三爷宁季才厉声道:“哪方野鬼,敢在宁府放屁!”
岂知那声音,竟顺着宁季才的话往下说道:“宁府一群苍蝇蛆虫,我在这里放屁又如何?就是拉屎也是合情合理!”
宁天放这时脸上,笑容早已不见,一丝狠戾闪过,暴喝道:“滚出来!”
这一句话突如其来,众人都是吓了一跳,生恐宁天放怒极而吼,灵压伤了自己。
怎料这一声除了声音极大之外,对别人并无半点影响。而这一吼之后,那道鬼声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正疑惑间,只见站立的人丛中,晃晃悠悠走出一人,就像喝醉酒了一样。
细看其脸色,时黑时白时紫,青筋暴起,口中呜呜噎噎,指着堂上宁天放道:“你…你…你破了我的法术!”
“阴险小人,咎由自取!”宁天放冷哼道。
那人听完,当即口喷鲜血,仰面倒地,不再动弹。
众人见到宁天放这一吼,收发随心,控制自如,既未误伤他人,又准确无误地震死了这捣乱之人,心中都叹服不已,那三家家主也都暗自点头,自愧不如。
捣乱之人既死,宁天放也恢复平常脸色,叫几个护院立刻把尸体清理了,准备先继续开席,事后再追究此人来历
可是蓦然间,又一阵鬼声响起,声音比刚才那人还要可怖,同时,修为亦更高深。
“宁天放!你以大欺小,杀我徒儿,还想继续办这寿宴吗?”
还有人来寻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