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粦轻轻的拍打着辛蓝的后背,她的头此刻就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的身体和他靠的是如此之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和砰砰的心跳。
“有我呢辛蓝,没事了,没事了,你要振作起来,我认识的温吉烈的辛蓝可不是个柔弱的女子啊,她是能在围猎场上与我一起共射九叉大角雄鹿的豪杰女子呢。”莫粦缓缓道。
少女渐渐的止住了哭声,她松开了搂着莫粦的双臂,接着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点点头。而后,她白皙清丽的面容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我跟着你一起去救援大军!”她坚定道。
“好,我们一起去。”莫粦咧嘴一笑,看着她道。
“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发!”辛蓝看了莫粦一眼,她转过身去,准备翻身上马。
“辛蓝!”莫粦喊了她一声。
待少女再次转身之时,莫粦快步走上前去,未及她反应,便再一次狠狠的搂住了她。
“让我再抱你一次。”莫粦低声道。
辛蓝垂下的双臂抬了起来,缓缓的搂住了莫粦的身体。
莫粦悄悄的举起搂住辛蓝后背的右手,随即快速上移,在辛蓝的后颈上轻轻一计手刀,接着,少女的白皙双手从他的后背上再度缓缓垂了下来。
原谅我,辛蓝,我此去凶险重重,刀光箭影无算,我怎能让你跟着我去冒险?
莫粦将软在他怀中的娇躯一个横抱抱起,继而轻轻的抱着她走到了战马前,而后他转头轻声道:“卓格,你带着辛蓝往北走,远离这片战场,寻一处林中躲藏起来吧,我再派几骑跟随保护你们,在日落前,你派出探马查探一番,若是仍未有我大军的消息,就带着她往中部草原的库迪部去吧,你们温吉烈部和库迪部也是姻亲,他们不会不接纳你们的。”
“大那颜,我知道了。”卓格郑重道,方才正是他在后方喊叫着莫粦的名字。
莫粦又低头看了一眼已然晕了过去的辛蓝。
保重!温吉烈的少女,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他将辛蓝小心的扶上马背,看着卓格翻身上马,与她共乘一骑,在她身后扶住了她。
随后,他又安排了几骑奇骆温部骑兵跟随卓格。
“带着她走吧,离开这里!”莫粦拍了一下辛蓝所乘的战马,自语道。
“腾格里护佑草原上的踏雪骑风,您定然能够活着走出战场!”卓格在马上低头行礼,随后带着辛蓝向着北方疾驰而去了。
莫粦最后看了一眼即将消失在视线中的几骑,再转过身时,他已是眼神坚定。
“我们走!去救援铁炎部大军!”他斩钉截铁道。
三千轻骑跟随着莫粦,自东北向着西南方的答兰纳木格思之野战场疾驰而去。
施逻欢杀的满身血污,他头上那顶精美的紫貂皮翻毛大帽早已被射落了下来,灰白的发丝杂乱无章的披散着,握着家传大弯刀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他在马上喘着粗气,毕竟年龄大了,不复当年跟随巴勒台征战草原时的体力了。
又有数骑向他杀来,气势汹汹,为首一人头戴尖顶铁盔,手持远比一般长枪桥头更为宽长的长兵。
若是萧未平此刻在他的身侧,就会告诉他,那人拿的不是长枪,而是一柄比长枪更为犀利的马战陷阵神兵,它的名字叫作----马槊!
马槊的制作工艺比长枪更为复杂,往往在数年内,由最好的军匠打造,也不过可得数柄而已,且其使用对于武士的马步战技能要求极高,非武技高超之辈不能用。
那手持马槊的铁骑直冲施逻欢而来,那人是谁?
正是三姓塔依尔部的大博烈坚施烈门!至于他手中的马槊,正是一年多前劫掠海平国扎州城时,从州府武库中抢来的精美兵器之一。
施烈门看到了近在眼前的铁炎部哈剌苏勒德大旗,他心中一动,铁炎部的博烈坚当在此处了!
他的视线前移,锁定了一个灰白头发、身边有数骑护卫的老者。
定是那人无疑!
施烈门大吼一声,“冲过去,铁炎人的大博烈坚就在此处了!”
他加快了马速直冲那老者而去。
老者身边的数骑率先与他接战,施烈门挥舞马槊,左右大开大合,一个错马的瞬间,槊锋犀利,将冲他而来的两骑刺落下马,跟随他的数骑紧随其后,拉满弓弦,将施逻欢的护卫骑兵射落下马。
现在施逻欢身边只剩下执旗手了,看着施烈门直冲自己而来,施逻欢手持大弯刀向前冲去。
当年,他施逻欢也曾热血的征战过,虽然年岁渐长,地位渐尊,许久未曾亲自近战冲杀了,但他的血仍未冷,此刻,他仿佛仍是当年那个跟随沃金巴尔可汗、巴勒台大博烈坚征战杀伐的英勇赤纳思武士!
施烈门马槊横击,一槊之下,想要以槊锋直接削下施逻欢的头颅。
施逻欢用弯刀隔挡。
“铛!”
“呲啦!”
在战马相遇间,刀锋与槊锋横滑而过,兵器刃尖相撞,擦出一溜火花。
战马交错而过了,在交错后的第一个瞬间,施烈门将手中马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雪地上一振,随即他取弓拉满弓弦,在马上迅捷的一个转身,一箭射向施逻欢的头颅。
“嗖!”
身后箭矢的劲风传来,多年前战场厮杀积累的经验在这一刻苏醒了,施逻欢在马上微一偏头,三棱两翼箭便转瞬间擦着他的脖颈飞驰而过了。
只是,他未曾想到,这三棱两翼箭是如此的厉害。
在锋利的三棱箭锋擦破他脖颈的瞬间,鲜血开始直流,钻心的疼痛传来,施逻欢一手捂着脖颈,一手费力的抓稳缰绳向前驰去。
你跑的了吗?施烈门在马上抽出箭矢,准备再次射向施逻欢。
“父亲!”有十数骑冲来,是布尔留哥,他在施烈门想要再次射箭之时,赶到了他父亲施逻欢的身旁。
“弓箭!”他大喊一声。
身边的十数骑弯弓搭箭,准备向施烈门和他所带的数骑发起攻击。
“大那颜!您先带着大博烈坚离开此处!有我等与之厮杀!”布尔留哥身边的护卫武士大声道。
“好!你们拦他一阵,父亲看来是受了箭伤,不能再行厮杀了!我先带着他和其余的大部兵马汇合!”
此时,施逻欢已然从马上摔了下来,他痛苦的捂着脖颈,咬紧了牙关。
布尔留哥将父亲扶上了马背,与父亲共乘一骑,他一边驱马向前,一边不断的用嘴来吸吮出父亲脖颈上的淤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