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粦混入脱朵颜营寨中度过了一晚后,次日的一整个白天,在又经过了一番考量后,为谨慎起见,以防万一被识破,他最终并未亲自去那千匹战马之地查探,而是选择了装作摔伤的“波鲁”,在塔查儿的毡账中隐藏着。
但他还是派遣敕烈孤伪装成残奴,在清晨跟随塔查儿前去查探那一千匹上等战马所在地的守卫人数、经过之地的具体情况。
由于残奴卑贱,不会被人注意,所以敕烈孤去时并未被塔依尔人发现异常。
日落时,敕烈孤跟随冬日放马的塔查儿回到了毡帐。
“噗!”
是毡帐的皮帘被人从外面掀开的声音!
莫粦迅捷的一个翻身,从毡子上坐了起来,他的手放在弯刀上,此刻刀已半是出鞘。
在看到是塔查儿和敕烈孤后,他放松了下来,随即问敕烈孤道:“敕烈,战马所在地的情形如何?”
“大那颜,那一千匹战马却是在营寨东门附近圈着,清晨我到那里时,正赶上巡哨交接,在它的附近约有二十人为一队来回巡查,在马圈的门口左右,各有两名带弓持刀的守卫,再往里则有一顶毡帐,我跟着塔查儿进入毡帐后,看到另有四个塔依尔人在账内休息,想来是轮换的守卫。”
“他们是如何轮换守卫的?”莫粦又转头问塔查儿道。
“巡查的具体人数脱朵颜主人随时都有调整,但轮换的次数却一直没什么改变,都是一天之内分两波轮换,主人清晨喝汤后,日间护卫开始巡查,至日落之时,则有夜间护卫开始巡查,直至第二日清晨再轮换。”
“那马圈门口的护卫轮换呢?”莫粦又问道。
“就像敕烈孤勇士说的,马圈门口左右各有两人固定护卫,那顶毡帐则是给轮换护卫休息用的,他们四人一队,三波两倒,并以七天为期,七天后则有另外的十二人前来替换守卫。”塔查儿详细的说道。
莫粦沉吟了一会儿,又转而问道:“脱朵颜今天在干什么,怎么毡帐外会如此吵闹?”
“主人今天晚上要举行篝火夜宴,牧民们都在往中央大帐的空地附近聚集呢。”塔查儿老实的回答道。
“真是腾格里护佑!夜宴之后,男人们都喝多了马奶酒,睡得死沉如羔羊,拿不起弯刀,射不出箭矢,我铁炎诸部正可一举攻克营寨,尽数灭了脱朵颜部众!”莫粦右手握拳,重重的在毡子上锤了一下,低声亢奋道。
在如此的亢奋情绪中,莫粦和敕烈孤在毡帐内默默的等待着。
渐渐的,账外的喧哗声越来越大,有女人的笑声,孩子的哭声,男人们边走边唱的歌声,还有许多双毡靴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声。
莫粦知道塔依尔人正在外面载歌载舞,但他们庆祝的却是劫掠杀戮无数铁炎人而获得的胜利!
脱朵颜!是时候该付出代价了!莫粦默默地握紧了刀柄。
他感觉过了很久,外面的喧闹声逐渐小了,似乎有无数的人从毡帐前走过,他知道,宴会结束了,人群正在散去。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塔依尔人都互相搀扶着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毡帐中安睡了。
初晨,天色尚且昏暗,有四五个黑影慢慢的在向营寨东门的马圈前进着,得益于昨晚的夜宴,今日的巡哨似乎也失去了平日的机警,在塔查儿的带领下,莫粦、敕烈孤等四人幸运的躲过了巡哨,来到了马圈门口,门口的守卫似乎也喝多了马奶酒,他们虽然站着,却哈欠不断,没有了平日的精干,直到莫粦等人走到了离他们几步外时,一名守卫才发现了他们,他立刻低声喝道:“什么人?”
经此一喝,另外三名守卫也看了过来,他们有的把手放在了刀柄上,有的则取出了箭矢。
“是我呀,塔查儿,主人的牧马人塔查儿。”塔查儿连忙对守卫道。
“哦,是你啊,又要为主人放马去了?”守卫随口问道。
“这回是主人让我套几匹好马,他今天要亲自去狩猎呢。”塔查儿回道。
“倒霉的家伙!其他男人都还趴在女人的肚皮上睡的香甜,你却要干这等苦活儿,赶紧滚进去吧。”问话的守卫不耐的挥手道,似乎塔查儿多在马圈门口待一刻,都会将晦气传给自己。
塔查儿赔笑的应是,带着莫粦等人从几步外接近了圈门口。
此时这四名守卫已然放下了警惕,握刀柄的手、拉弓的手全都放了下来。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塔查儿身后的四人在行进间已然悄悄散开,拉开了间距,他们两两分别对向两侧的守卫。
当走近马圈门口,即将入内之时,莫粦低喝一声:
“动手!”
电光火石之间,莫粦和敕烈孤迅猛的扑向了圈门左侧的两名守卫,在那两名守卫尚未反应过来之时,狠狠的扭断了那两人的脖子。
“咔嚓!”清脆的筋骨断裂声响起,随即,左侧的两名守卫软软的倒了下去。
莫粦看到,他们倒下时,表情惊愕,嘴巴还是张开的,似是未曾想到,区区两个“残奴”就敢于向他们发动攻击。
在右侧,另外两名铁炎勇士也快速而顺利的解决了守卫,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莫粦吐出一口气,他吩咐敕烈孤等三人取下守卫的弓箭带上,而后看着圈门内不远处的毡帐道:“趁着巡逻护卫还没赶到,我们得快点儿,还有几个家伙要解决呢。”随即快步向毡帐走去。
他们小心的摸到了毡帐外,塔查儿先入内看了下情况,片刻后,他出来道:“里面轮换的守卫,想是也受昨晚夜宴的影响,多喝了些马奶酒,现在睡得正沉呢。”
“好!”莫粦点了点头,随即他跟着塔查儿进入了账内。
他看到,果然有四人正歪斜的躺在毡帐内,账内弥漫着一股羊肉和马奶酒混杂的气味,而毡帐中央的火堆上,则还烧着一锅没喝完的肉汤。
突然,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古怪”的家伙。在账内西北角有一个消瘦的人影,他面色蜡黄,披头散发,带着木枷,双手双脚也被绳索捆着,穿一身烂羊皮袄子,唯有那双眼睛格外有神,此刻正看向莫粦等人,他没有惊恐,就那样看着而已。
“他是谁?”莫粦握住了刀柄,警惕的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似乎是个速慎人,听主人说,是施烈门大博烈坚今年秋天掳掠来的,大博烈坚下令,将他放在塔依尔部各大氏族中轮流看压,而这一阵子正好就轮到主人的塔契氏看压他了。”
“算了,现在来不及细问,既然他不是敌人,又被我遇到,就是腾格里要让他自由!敕烈,去把这家伙放了,让他跟着我们冲出去,至于能否活命,就交给腾格里决定吧。”莫粦悄声吩咐道。
随即他带着另外两名铁炎勇士悄无声息的将账内的四名守卫抹了脖子,让他们在睡梦中无声的去了。
在除掉了四名守卫后,莫粦又在账内发现了四个马鞍,据塔查儿说,那是他自己和另外三个脱朵颜的牧马人备下的。
这却正好解决了战马骑乘的颠簸问题,虽然莫粦原本计划的是无鞍而骑,做为游牧骑兵,他们铁炎人是可以做到的,但有了马鞍,骑得更稳更好,无疑能更快的实现他惊马乱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