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行的队伍越发缓慢的向前行去,只见一道环绕的厚实高大城墙剑指西方辽阔的草原,这道城墙由西向东,宽度却是变得越发收窄,最后则是由南北两侧分别连在了数百步外的、带有凸起城楼的另一道横亘南北的城墙之上。
这便是莫粦将要靠近牙关之时,率先出现在他眼中的景象,两道城墙,一道环绕出一个羊圈般的圈儿,最终却收窄连在另一道城墙上,这是他不曾见过的景象,哪怕是在他南追塔依尔人时曾遥望过的昆朝边墙,也没有让他见到这样的连接组合式样的城墙。
“萧老头儿,这便是速慎人的牙关吗?他竟有两道连着的城墙,却是比昆朝顿诺人的边墙还要古怪。”莫粦盯着前方,一边驱马缓行,一边轻声道。
“是瓮城啊,这牙关却是设有外瓮城的城关。”萧未平凝眉看着那高大雄伟的关墙,感叹道。
“萧公一语中的,莫粦兄弟看到的两道城墙之组合,一为牙关之外瓮城,状成马蹄铁形,由西向东,依地势渐次收窄,最终连于牙关主城墙之南北两翼,另一道则为建有重檐歇山顶城楼之主城墙了。”兆骞在一旁插言道。
“此处两山夹峙、悬崖峭壁,背靠哈剌温山之千山万谷、层峦叠嶂、松林茂盛,于此贯通东西、连接漠北与速慎地之绝险山口处,飞来横亘一阻隔东西之高耸雄关,却当真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啊。”萧未平看着牙关两侧的高山大岭、绝险地势,轻轻摇头感叹道。
“雄关?是雄关呢。”莫粦仰头看着那高大的城墙,看着那远处险要的山势和关隘,轻声道。
如此说着,前军的队伍却是已然到了牙关瓮城之下,停住了。
“兆公子是无需跟着前去瓮城闸门处?”萧未平看着有几骑驱马自中军队列而出,赶往前军的身影问道。
“裴公派遣的侍卫、书吏前去便可,兆某的职责便是在中军陪同各位铁炎部使节,裴公有加盖我王大印的通关文书,且我等从八里屯阿兰出发之前,裴公便已派回快马传骑,将使团东来的消息告知我王及政事堂诸公,想来此时,我们沿途所过的关隘、城池均已得到开关放行的诏令,裴公所遣之人交涉当无阻也,无需兆某上前说项。”兆骞答道。
果然,不多时,前军的队伍再度动了起来,他们缓缓沿着外瓮城的城墙绕到了瓮城的南侧。
“它的门原来是开在侧面的吗?”莫粦看着正缓缓打开的瓮城闸门,转头问道。
“然也,按兵家之道,瓮城之城门当与所护之主城城门不在同一轴线之上,而应斜向以设之,以防攻城之敌正面攻击瓮城城门,如此才能不使瓮城城门为敌所速破。”萧未平笑道。
“萧公是知兵之人。”兆骞点了点头,肯定了萧未平的说法。
前军已然自南侧的闸门处进入了瓮城之内,莫粦看到,裴毅正带着侍卫在闸门旁与一人叙谈,他在中军靠前的位置行军,想是先于众人到了一步。
莫粦等人来到闸门旁下了马,一众人由布尔留哥率领,向着裴毅走去。
“裴使。”
“布尔留哥大那颜、诸位。”
双方在闸门前互相再度见礼。
“裴某来介绍,这位便是此时牙关西关之轮戍武官、牙关都知兵马使兆翰公麾下,牙关禁军第一军都指挥使尧真,尧将军。”
看着铁炎部一众人望向了自己身旁的男子,裴毅便开口介绍道。
此人身材矮壮敦实,身披重甲,腰佩横刀,一脸络腮胡须,扁平的脸庞上鼻梁不高,却又有一双牛眼,双目圆睁之下,竟给人以威猛精悍之感。
莫粦一众人向尧真抚胸致礼,对面之人也随即拱手还礼。
“尧叔叔安好。”
莫粦微一侧头,却是身旁的兆骞上前了一步,向着对面的尧真喊了一声。
“哟?骞哥儿终于舍得回来了?”尧真看向兆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发出粗狂的笑声道。
“尧叔叔说哪里话,小子奔忙于王都与大漠间,很是一心一意为王前驱,当真快要跑断了双腿,却是不曾有一刻游玩之时呢。”兆骞笑答道。
“嚯!你小子跟着裴太史公外出转了一圈儿,这嘴皮子的功夫却是越发涨进喽!就是不知这武艺是否也跟着涨进了?”尧真一挑眉,重重得拍了兆骞一把,看到兆骞身子一歪,他哈哈大笑道。
“呃,这个,尧叔叔,我等一众人等着入关呢,天色已晚,侄儿与你改日再聊,改日再聊。”兆骞听得尧真提起武艺之事,双目一转,岔开话题道。
“骞哥儿啊,你这身子骨怎么还是不够硬实呢?武将之子,血勇当先!岂能如此弱不禁风?嗯,待我这回轮值回去,还是要跟你爹再提上一嘴,把你小子派到我军中历练,好好摔打锤炼一番,小子,这可全是为了你好啊。”尧真一副语重心肠道。
“入关!我们先入关吧!”兆骞飞快的点了点头,抢着说道。
“哼!你小子啊。。”尧真终究是看在有众人在旁,不便多说,便翻身上了马。
“诸位,请!”他在马上大声道。
莫粦等人亦是再度翻身上马,中军开始由尧真前引着进入了瓮城。
“看你是很怕这尧将军?”莫粦驱马进入了门洞,转头看向身侧同行的兆骞,笑道。
“唉,说来我兆骞也是武将之子,自认武艺不差,但在我这位尧叔叔跟前啊,我好似每回都讨不了好,总让他觉得,我的武艺离他的眼光,还差的远呢,故而他见了我就必会教训一番,也不想想,他那一拍之力,有若猛虎扑食,岂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亏得我还算有点儿练武的底子,否则,我这胳膊怕是要断喽。”兆骞在马背上轻轻活动了下被尧真拍过的右臂,无奈道。
“哈!看来他也是历经厮杀之人呐。”莫粦看着前方尧真的背影,轻笑一声道。
“那是自然。”兆骞低声回了一句,却并未向莫粦述说尧真的厮杀经历。
而此刻,随着彻底进入瓮城,莫粦的注意力则被瓮城内的环境吸引了,也就未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