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殷天鸿的动作,子安也知道他比较难做。没有为难他,示意他先坐下。也没有说话,只是就那么一直轻轻的抚着春莺的背。春莺双手死死的抱着子安,生怕松懈了一个瞬间子安就消失不见了。春莺就这么哭着,时不时还将手抱的更紧些。可是手上有油,弄脏了子安衣服的同时,还让春莺的小手变的滑滑的,总是不能够抓紧。这让本来就揪心的小姑娘,内心的焦虑更大了些。
过了有一会儿,春莺可能是累了,哭声慢慢变小。紧抓着的小手,没力的从子安的后背上荡了下来,就吊着那。子安心疼的抓起这对油腻的小手,缓缓的渡了些灵气,缓解肌肉的疲劳。春莺的脸就贴着子安的胸腔下面,子安的灵气让他恢复力气,小姑娘慢慢的收起了愁容。脑袋在子安身上蹭了蹭,抹掉了留在脸颊上的眼泪,还是残存了一些在眼眶。春莺抬起头,坚强的露出挤出笑脸,对着子安,勉强扭着脑袋,想要看看身后的殷天鸿,她的大师兄。可是脑袋终究不是可以转上一周的,没能如愿。
“谢谢师傅,谢谢师兄。”春莺站起来,对子安,对殷天鸿道谢。“谢谢师兄你照顾我,我知道你也特别为难,才不让我逃跑。面对压迫,还是愿意使用智慧将我从那个歹人手中将我救了回来。谢谢师兄重金卖我,让爹爹得了一笔不菲的收入,往后的余生他应该能过的好一些吧。跟着师兄的日子不多,但是我感觉的到,师兄是个好人。谢谢师兄,谢谢师兄。”说完后退了一步,然后猛的跪下来,俯下身子脑袋往地板上一撞,嘭,撞击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殷天鸿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以往在宫里,这种场面他可是见多了。那些人磕头,不把脑袋撞出血来,不把自己的意识撞晕,不会停下来。与宫中的场景不同的是,那些大臣都是对皇帝,今日春莺是对他。也不是求饶,而是怀着真诚的感激之情。面对这一跪,茫然不知的殷天鸿又一次,无助的站了起来,又一次的看着子安。眼里的震惊与不知所措表现的十分强烈,不知道春莺这是唱的哪一出。
子安歪了歪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叹了口气。还是示意殷天鸿坐下,自己来处理。子安心想:“春莺是受了不少苦吧。”春莺跪叩后,半响没有响动。殷天鸿还有些担心,看着子安没有说话,也不好再动,毕竟他到现在一点做用产出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有可以应对的办法。
子安叹了口气,刚想说话。跪着的春莺站了起来。“师傅,春莺今日所享全来自于师傅,谢谢师傅救,使我脱离苦海。谢谢师傅对我宠爱,给我找老师。谢谢师傅,谢谢师傅。”说罢一样的动作,回退,跪地磕头。脑袋与地板碰撞的声音再次在房间中回荡,这一次,用力过猛的春莺,叩首后没能稳住身体,歪倒在地。
看着春莺昏倒,本来端坐着的子安,连忙上前将他抱在怀里。子安手中化出一枚药丸,喂到春莺嘴里,尔后再次缓慢的向春莺渡过一些灵气,辅助药丸吸收炼化。看着子安紧张的神情,殷天鸿有些不解,子安明明是有威望,有能力阻止眼前发生的一切。为何非要无动于衷,眼睁睁的看着春莺两次撞头,造成现在这般状况,再来拿出仙药抚平创伤。殷天鸿只能焦急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子安,闭眼不醒的春莺,期盼着子安的仙药,能够让春莺快些醒过来。
子安也很无奈,他不得不看着眼前悲壮的一幕在他眼前发生,他是没办法阻止的。他可以叫停,可是叫停之后呢?春莺的心结还是在那里,这一幕迟早是要发生的。与其压制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如就在今日,他还能参与的情况下,就发生在他眼前。
苦尽甘来的感觉子安感受过,那时候他也很小,比春莺还小。那时候,父亲不在身边的他,对什么都是唯唯诺诺的。按理说他是少堡主,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可是族中的权贵,又怎么会只有他一个。是有人因为他是少堡主,不去招惹他,可是他的懦弱很容易招来那些欺凌者的目光。克己高瞻远瞩掌控乾州,可是山上少年的流言蜚语,他也不能完全隔断。
事情的转折也是在仕道凯旋回山之后,察觉到了儿子的不对劲,调查过后找到原因,当即找到那些言语攻击过子安的孩童,到其家中讲理,没有一人不是连连赔礼,没有一个孩童不被自己家长掌掴。经历过这些后,子安明白了,他不用再怕了,当时他也做了一些特别的举动。他也是大哭一场,藏在仕道的怀中,暗中使用拳脚对仕道不停地攻击着仕道,发泄着他的愤怒,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为什么要在他被欺负后。过了很久了,子安以为他都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今天的场景不禁让那些画面再次在子安面前浮现。当时的仕道没有阻止施暴的子安。今天的子安,又怎么能阻止春莺呢?
先不说被殷天鸿买来之前的的生活,怕也不是很如意。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是在孩子经历过穷之后,明白了穷是怎么一回事,才不得不早早的明白一些道理,能够做到所谓的当家。子安的幼年物资上虽然不贫穷,可是在安全感上是十分缺失的。今天的春莺,怕是两种都经历过了。小时候经历了贫穷,可也有一个家。被父亲卖了之后,就像被风拂起的蒲公英,轻飘飘,不知归处。殷天鸿待人不错,加上一路上张理事的正值让春莺以为自己算是有了归宿。
可是到了连云市坊,那个周姓男子的嘴脸让她十分恐惧。她感觉到了,殷天鸿怕他,虽然暂时保下了她,若是日后周姓男子再次向他施压,不保殷天鸿会将她交出去。她怕,所以她逃了,然后遇到了子安。然后,他吃上了全是肉的宴席,她这一生都没吃过这么多肉。子安还给她讲了山上的生活,是那样的多姿多彩。有庆幸有感动有憧憬,再加上肉食在现实上的冲击,春莺如果幼时的子安一样失去控制了。
春莺是懂道理的,她知道她是有多么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