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雪停了。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小常瑶,秦宁和常二嫂踏上了去福利院的行程。
常二嫂家离县城不远,交通便利,据常二嫂所说,路上时间反而比去道观要用的少些。二人出了门,道路已经被清理出来了,四周热闹的很,常二嫂一边与众人打着招呼,一边护着秦宁小心走着。
太阳出的老高,路两边堆满了积雪,再加上行人拥挤,路上倒是挺难走的,好在不多大会,二人便搭上了汽车。
常二嫂在这里的人缘是真的好,售票员远远见着她就开始打招呼。
“二嫂子,要搭车啊,你别动,路难走,我过来接你一截!”
二人上了车,常二嫂向她道了谢,车上已经没有座位了,售票员大婶笑着对常二嫂说:“等一下啊。”
说完便垫着个脚,往车厢后望去,但人挨人的也看不真切,就拨拉着人群往后走去。
“来,让一让!”“这谁的包,提着,别放座位上!”“来,胖一点的往里挤挤欧,再往里坐一个!”
车厢里一阵鸡飞狗跳,但人实在是太多了,把大婶累了个够呛,也没能腾出座位来。
常二嫂朝她喊:“算了,我站着吧,没事!”
售票员大婶却觉得不太好意思,朝着一个方向问道:“要不,你们两挤挤,让这小孩跟你们坐一起?”
那是全车唯一看起来稍显空闲的地方,双人座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戴着墨镜,一身中山装板板正正,不苟言笑;另一个则显得活泼的过分,身着皮夹克,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随身听,头发也烫成了时髦的卷发。
听见售票员说话,那卷发青年扯掉了耳塞就要站起来,
“我si尼玛。。。”
“诶,算了。”戴墨镜的人伸手制止了他,“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他伸手指着秦宁的方向对售票员说道:“是那位小朋友吧,没事的,让他过来一起坐吧。”
这边情形常二嫂和秦宁早已看得分明,眼见售票员大婶挥手示意秦宁过去,常二嫂一是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二也是不忍秦宁一路站着遭罪,于是低下头对秦宁说:“小宁,去吧,东西我拿着,记得要给人家道谢。”
秦宁也没法推辞,于是又是在一阵鸡飞狗跳中慢慢挪到了后面。
卷发青年往里挤了挤,算是给秦宁留了个半拉屁股大的位置,秦宁气喘吁吁坐下后,朝两人道谢,卷发青年闭着眼假寐,从鼻孔里嗯了一声算是听见了,装没戴墨镜的人倒是微笑点头朝他回应了下,就接着歪头看向窗外风景了。
客车又转悠了很久,售票员还在不要命的往里揽客,直到车里真的一个人都塞不下了,车内人各种骂娘,司机才回骂一句,哼哧哼哧地发动了车子,朝着目的地开去。
车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大冷的天又没法开窗,于是车里嗑瓜子的,吸烟的,聊天的,抠脚的,擤鼻涕往座椅上抹的......,憋得车里又闷又臭,简直无法呼吸。
当不知哪飞来的一块口香糖黏在卷发青年的头上时,他再也无法忍受了,簌地站起来,把旁边吸二手烟吸得晕乎乎的小秦宁吓了一跳。
“甘泥娘,tm谁干的?!”
车厢里沉默了一阵......,然后又继续恢复了热闹。
卷发青年跳着脚骂了半个小时,然后无可奈何地坐了下来。
“行了,肖炎,多大的人了,怎么办事还和小孩子似的,这么多年了,你......”
带墨镜的人劝解的话还没说完,一条不知哪来的鼻涕啪的甩在了他的墨镜上,尾端连上了他的鬓角,随着他发抖的身体,那条鼻涕晶莹剔透,微微颤抖着。
名叫肖炎的卷发青年一开始还幸灾乐祸,眼见同伴表情严肃,脸色发青,他咽了口唾沫,连忙从口袋里拿纸把鼻涕擦掉,手抚着他的后背说道:“别,别,哥,不至于,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哼哧哼哧深呼吸的声音持续了很久,墨镜人总算是平静了下来,他缓缓摘下了墨镜,秦宁好奇看去,发现墨镜人意外的非常年轻。
“要是陈头给我们批辆车,咱两哪用得着受这罪......”
名叫肖炎的卷发青年嘴里絮叨着,墨镜人此时的心情已经平息了下来,他嫌恶地捏着墨镜,把它扔进脚下的杂物袋里,听到肖炎的抱怨,他没好气地白了下眼睛。
“你可算了吧,总共执行3次任务,就报废了3辆车,跟人家撞了和开进河里的我都能理解,你往汽油里加水把发动机报废了算怎么一回事?”
肖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那不是老张头骗我,说处里研究了新功法,能把水变成油么,我寻思着不是能省上一笔......”
墨镜男更无语了:“所以为什么你造的孽要我陪你一起担......”
“额哈哈,哥,忍忍,等我们到了把人抓了,这事就完了,问题不大。”肖炎挠着头转移了话题。
涉及到任务,墨镜男的语气有些严肃起来:“别那么乐观,当心点,虽然资料上说嫌疑人的修为应当不高,但毕竟算修行中人,你再这么毛糙,小心阴沟里翻船。”
“哎,知道知道,没事,不还有你呢吗,咱们两大高手出马,稳得一批啊!”
墨镜男看着肖炎大大咧咧的模样,摇了摇头,却也没再劝他。
毕竟,从资料上看,单肖炎一个人,就可以完美胜任这次任务,只是为了处里凡行动必至少两个人的纪律,他才跟着走上一趟。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二人身为秘密部门的成员,行事一向十分谨慎,他们之间的对话,乃是使用真气,秘语传音,非修行中人,根本无法听见,而车上的每一个人,上车时都经过他们的探查,自认没有遗漏,因此才敢这般放心大胆地讨论。
只是,他们万万想不到,坐在他们身边的小孩子,年仅5岁,却已然机缘巧合,踏入炼气,虽然只是初入修行门槛,但听清他们的对话,却绰绰有余。
秦宁乖巧地坐在座位上,闭眼假寐,内心已然翻江倒海。
一个与他5岁前所接触的一切截然不同的世界正缓缓向他靠近,他却只能感知,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自己变得更强一点,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