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绾代替锦青和亲的事是锦绾主动提的,惠庄与赵期暗中操作,锦青虽然知晓可这件事的发展却由不得她。
这件事最终确定下来后,裴府发生了一件事——裴致疯了。
裴致咬伤了前来传圣旨的公公,场面极度混乱,侍女仆人谁上前谁被咬,完全克制不住,最终还是锦绾稳住了人,裴缙趁机让人拿绳子绑了他的手脚禁在屋子里。
这件事处理的不好可以说是枉顾圣上威名,这算是大罪。裴缙要想大事化了只得找惠庄从中周旋,而惠庄只有一个要求,把秦氏赶出府。
裴缙没有立马应允,秦氏知道后跪在主院整整两日,惠庄这两日直接住在公主府,裴缙不能轻易让秦氏起来,如若他让秦氏起了,也约等于把自己的前途葬送。秦氏便这般跪着,直到惊动了老夫人。
老夫人看也没看她一眼,掠过她直接进了主院找到裴缙,只说了一句话,让秦氏走。
这句话算是敲定了秦氏的去留。
锦绾离开的那日是一个大晴天,她着凤冠霞帔,红妆十里,军队护送。锦青到城门外送她,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之间。
“怎么了么?”赵期站在她的身边,能感受到她情绪的低沉。
锦青过了一会,才轻轻地道:“不该她去的。”
赵期垂首看她一眼:“也不该你去。”
“你和我娘亲都知道,可我不知道。”锦青微微红了眼睛,她看着赵期,“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她,又为什么会变成锦绾?
这些都不该是她们要去承受的。
赵期只给了四个字:“因为权利。”
“这次又是谁和谁?”
“裴府、长公主与晋王府。”
京城百姓间所流传的锦青与赵期的流言别人听着当做谈资,可皇帝却想的深远。当初他能设计让晋王与孟府离间,那么如今便能直接在两人之间横插一脚。
锦青心里微微泛凉:“当年我爹爹娘亲还有秦府姑娘的事,是否也是如此?”
赵期给的答案是肯定的。
锦青望着长长的迎亲队伍良久:“皇家薄凉,也残忍。”
锦绾走的第二日,秦氏离开了裴府。她没有回到秦府,而是在城边买了一座小院子。大概过了半个月,传来秦氏死亡的消息,下手的人是杜鹃的长兄。
原来杜鹃当年做一切事情的时候都给自己的兄长写了信,杜鹃死后她兄长便一直在找机会为胞妹报仇,如今总算是有了机会。
这来一来秦氏当年的所作所为都被爆了出来,还了锦青一个清白。
秦氏去世之后,秦家与裴家彻底断了来往。如今裴府中与秦府尚有干系的便只剩下锦胭与疯了的裴致。裴致自从上次发疯之后整个人一直处于癫狂状态,裴缙只得让人将他关在院中,每日送吃喝,不准他踏出屋子一步。而锦胭自上回的意外开始,整个人像换了一个似的,沉默不言又时常呆滞。
十二月份的时候,楚朝来裴府提亲要娶锦胭。
因着这件事,他与楚家闹了一个月,最终楚老爷子还是拗不过这个被宠坏了的幼孙,只得睁只眼闭只眼说句不肖子孙而后随他去了。
这场提亲裴府自然不会拒绝,可令人没想到的是锦胭自己拒绝了,原因是她与楚朝并不相配。
楚朝不接受这样的理由,他在锦胭的院子里站了一夜,那一夜刚巧京城下了初雪。
锦胭赤脚踩在薄薄的雪地上,楚朝心疼她,她看着他,不自觉流下泪来:“你信我吗?”
楚朝知道她在问什么,可他无法回答:“你先进去,外头冷,会着凉的,先进去……”
锦胭笑了,雪落于她的眼睫上,而后又落在脸颊上,落在唇上,一时之间竟分不出是雪与她哪个更加绝色。
“你不信我。”
“我信!我信你,你听我的,回去好吗?”楚朝觉得自己的心钝钝的在疼,他多想直接抱起她进屋里去,可是冰冷与心中那消不掉的一丝芥蒂终究困住了他的手脚。
“你回去罢,带着你的提亲回去。”锦胭抬手摸了摸那张脸,她的目光爱恋而温柔却最终化成失望狠狠打在那张脸上。
“你不信我,如何让我嫁你?”
楚朝最终回了府,三日后锦胭离开裴府去了兰若寺带发修行。
*
这一年的春节赵期带着锦青在屋檐上看月亮。
赵期带了一壶酒,喝了半壶后突然开口道:“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来裴府提亲好?”
锦青先是一愣,随即冷哼一声:“谁要嫁你?想得美。”
赵期轻笑一声,又喝了口:“你欠我的,该还了罢?”
“我什么时候欠你了?”
“三年前,流苏阁,桃花玉佩。”
锦青震惊地看着他,那块玉佩竟然是他送么?
赵期面容带笑,目光温柔,周遭响起过了子时的鞭炮声,锦青一阵目眩之中恍然想起了前世她失去记忆的那四年。
那四年里她与赵期相识、相知又相爱,最后停留在赵期派兵出征的那一日。
赵期对她说:“等我回来我便上裴府提亲娶你。”
她应允了,可她失约了。
她失去记忆而嫁入了薛家。
原来死前的那位大师说的没错,她欠了情,该还的。
“你来提亲罢,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