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宁县城东北边有一块洼地,方圆能有几十里,洼地里遍布着杂草碱蓬蒿子和酸枣、荆条等一些低矮丛生的棵子,还有不少个大大小小的水泡子,本地人称它大洼子。
冀中游击大队经过一天一夜不停地赶路、突围,渡过滹沱河之后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急需有个地方休息。刘国江觉得大洼子面积大,地形还算复杂,隐藏这里一旦有情况也便于脱身,就带领游击队在天亮前来到大洼子。不过,随着天色渐亮,隐隐约约地发现大洼子里有很多人,一问才知道都是大洼子周边各个村子躲避扫荡的老百姓。
这个情况出乎刘国江的意料,他跟贺天说;人太多了咱们没法休息,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吧。
贺天不熟悉这里环境就说;听你的。
于是刘国江就带领大家向大洼子深处走去。
走了一会,余顺从后面赶上来,走到贺天和刘国江中间小声地说:“大队长、政委,有两个人一直跟在咱们的后面。”
两个人刚要回头看,余顺赶忙说:“别回头,想看就蹲下装作磕鞋里的沙子,从两腿之间往后看。”
两个人明白余顺怕引起跟踪的人的警觉,就没有回头。
刘国江说:“会不会是咱们的行踪让特务发现了?”
贺天说:“不管是啥人,既然跟踪就一定有目的的。”
刘国江问:“咋办?”
贺天说:“逮住盘问,如果是特务就不能留活口。”
刘国江说:“那得想个稳妥的办法,千万不能让他们跑掉。”
贺天见前面有几堆酸枣棵子挺密实,就对刘国江说:“一会到棵子那儿,你领着大伙继续往前走,我和顺叔躲到酸枣棵子里,你放心,只要两个人跟过来肯定跑不掉!”
刘国江叮嘱说:“尽可能别开枪!”
贺天回答说:“我明白!”
余顺说:“如果真是特务跟踪,我觉得这个法子有点不妥。”
贺天问:“咋不妥?”
余顺说:“特务都猴精,跟踪这么长时间应该早就清楚咱们的人数了,尽管天还不太亮,但是瞅人影还是分辨清楚的,现在突然发现少了俩人肯定起疑不会再跟过来的。”
贺天不由地看了余顺一眼,心里称赞;不愧是老侦查员,果然经验丰富。当时在刘国江挑余顺时他还挺纳闷,年轻的有的是为啥要挑一个岁数大的?刘国江解释说;别看余顺四十岁面相又显老大家都叫他顺叔,他可是咱们团最好的侦查员,曾经多次出色的完成过侦查任务。现在看来还真是挑对了。就问余顺:“你有啥办法?”
余顺说:“有一个办法,不过得委屈一下政委。”
刘国江说:“没关系!只要能逮住人就行。”
余顺说:“一会政委你就装作崴脚了,坐到地上抱着脚使劲哎哟,把大伙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跟踪的两个人不知道咋回事很有可能跟过来看看究竟,这样的话我和大队长就可以乘俩人不注意逮住他们。”
刘国江笑了:“为啥是我?你装不一样吗?”
“这…咋说呢…”
“有啥不好说的?”
贺天见余顺不愿意说就接过话说:“顺叔应该是觉得你是政委更能引起大家的注意,换成他来的话可能效果不如你,担心达不到咱们想要的目的。”
余顺忙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刘国江说:“那怎么可能呢?”
贺天说:“我觉得顺叔考虑的挺有道理。”
刘国江说:“好吧!那就我来!”
按照余顺的主意,往前走了一会后刘国江就突然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然后抱着脚大声地哎哟起来。大伙不知道咋回事都围了上来,问咋的了?刘国江装的挺像谁问也不回答,就是抱着脚一个劲的哎哟。
正如余顺所料,跟踪的两个人想看看发生啥事就走到跟前,站在人群外面几步远的处伸着脖子往里边张望。
贺天给余顺递了个眼色,两个人悄悄地绕到他们的背后,贺天右手抓住一个人的一只手,左手掐住脖子使劲一撅手腕子,这个人一下就趴到了地上。与此同时余顺用一只胳膊搂住另一个人的脖子,侧身一个大别子就把那个人摔倒了,搜查身上两个人没有武器。
刘国见贺天和余顺得手了立刻就站了起来,大家这时候才明白咋回事,赶忙上去四个人把贺天和余顺接替下来。
刘国江走到两个人跟前问:“你们是干啥的?为啥跟踪我们?”
其中一个人看见刘国江说:“你不是独立团的刘教导员吗?!”
刘国江瞅瞅不认识就问:“你认识我?”
那个人回答说:“我见过你!”
“你啥时候见过我?”
“去年夏天麦收时候,你曾经带一个连八路军帮助我们县大队阻击过鬼子抢粮,我当时就在李书记旁边。”
“你是说河间县委李同普书记?”
“对!我是他的通信员,我叫王丙臣。”
“李书记现在在哪?”
“跟我们在一块。”
“在大洼子?”
“是!刚才你们进大洼子,李书记听说是八路军,就让我俩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是自己人。”
知道两个人的身份后刘国江就示意放开他们,然后对两个人说:“你们带我去见李书记。”
通信员说:“我们跟老百姓混在一块儿,你去了也不方便说话,不如我们去把李书记叫过来。”
刘国江觉得也对就说:“那也行!”
两个人刚想走,柱子拦住了他们,然后对贺天说:“大队长我陪他们去,他们没有武器,如果发生意外没法保护李书记的安全。”
贺天最佩服柱子的细心,正是柱子的这种谨慎弥补了他考虑不周的地方,这几年让他们能够平安的闯过来。对这两个人他也不放心,见柱子这样说就说:“一个人太少了,顺叔还有常友亮马中生,你们三个也跟着去。”
三个人答应了一声就跟柱子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