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山海关,老曹告诉贺天再有半天工夫就能到下一个交通站了,贺天不由地暗暗地松了口气。再过一阵子等老曹和下一站接上头,护送胡老板的任务就完成了,他就可以卸下这副担子了,送杨降雪去北平就会轻松的多了。
从锦西出来,因为有通行证路上基本没受到检查,这不能不感谢小段帮了这个忙。按照齐老师的吩咐,刘成贵他们三个人进关后就可以回去了。贺天和老曹商量了一下,每人给拿十块大洋。
贺天把钱交给刘成贵时,刘成贵没接,他说:“兄弟,大哥有几句话想问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贺天说:“行!只要能告诉你的我肯定告诉你。”
“咱们这次护送的好像不是药材而是胡老板这个人,那些药材并不是十分贵重,根本不值得这样保护。”
对于一个老江湖来说,这几天吃住都在一块,能看出这个并不难。
贺天点点头:“是!”
“我猜测胡老板大概是共产党,可能还是一个不小的官。”
贺天心里不由地一惊:“你怎么会有这种猜测?”
“我是从齐先生安排这次护送胡老板的行动上感觉到的,”刘成贵说:“如果护送一般的人,有你们六七个人完全可以了,齐先生根本用不着把他家护院的也找来,这就说明被护送的人相当地重要,人手少了不放心。并且,齐先生本身又是共产党,所以我就想到这上面。”
“是齐老师告诉你他是共产党吗?”
“那到不是,不过我曾经问过齐先生他也没有否认。”
“你和齐老师认识很久了吗?”
“有几年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齐先生曾经救过我。”
这有些出乎贺天意料:“咋回事?”
“这还得从九一八事变说起,”刘成贵说:“当时我在奉天当警察,事变时东北军没有抵抗就撤出了奉天,不过,奉天警察在局长黄显生的带领下与日军进行了激烈对抗,但,由于武器和兵力相差悬殊,到最后人员伤亡严重没有再战能力了,黄局长不得不带着剩下的人突围撤出奉天。我因为受伤没法跟着突围,只能留下养伤。
我老家是通辽的,在奉天没有亲属,突围前我的班长就把我偷偷地送到了他家。伤好后我没有回老家就留在了奉天。收脏土、掏厕所,为了吃饭啥都干过。后来在一家木材厂做工,老板特别苛刻,不但扣工人薪水,还经常打骂。有一次他在打工人的时候,我看不过就上去拉了一下。老板有个脾气打人时不许别人拉,他看我上去拉就抡起木条子朝我打过来。我已经憋了挺长时间了,也不打算在他那里再干了,躲过木条子,我就照着他的心口狠狠地踹了一脚,一下子就把他踹倒了,脑袋重重的磕在了木头上,我看他躺在地上没起来,就赶忙离开了木材厂。”
说到这刘成贵抬眼瞅瞅贺天,贺天没说话点点头让他继续说。刘成贵又接着说了下去。
“我回到住处没多大工夫,警察就过来抓我,其中有一个警察和我认识,我当警察时他就是警察。半道上他悄悄跟我说;‘兄弟你可闯大祸了,你把人给打死了,那可是局长的亲戚啊!’我一听就傻眼了,如果进了警察局非得掉脑袋不可。就说;大哥你不能看着我去送死,咱们毕竟一起共事过,你得帮帮我。他没吱声,过了一会他走到我身后偷偷地把绑我的绳扣解开,然后冲我使个眼色,我当时激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路过一个胡同口,我趁其他警察没注意转身就跑了进去,他们发现了就在后面追我,追了一阵子没追上他们就开枪了,我被打伤了,左肩挨了一枪。因为我收脏土对街道胡同都特别熟悉,穿过了几条胡同就甩开了他们。跑到小南街的维城学校时,由于流血太多我也跑不动了,必须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就咬牙爬过了学校的围墙在厕所后面藏了起来,如果警察到学校搜查,我就可以躲到粪池里去。
天黑以后,我就摸进了楼里打算找点水和吃的。在二楼的走廊上遇上了从外面进来的齐先生,这时想躲也不行了,我就炸胆子把事情跟他说了,他听完后就把我领进宿舍,给我包扎了伤口还给我找了点吃的。完了他说学校不是藏身之处,他要给我找个地方。然后就带我离开了学校,去了一处好像是茶行,我被安置在地下室养伤,就这样我跟齐先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