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六爷家在玉皇镇的东边,座落在腰街上。花岗岩大条石底座、青砖青瓦的大门楼,门台上铺着一抹的大青石板,大门两边摆着一对大石狮子。就像过去的衙门,有一种很威严的气势。
当初李义堂盖房子时,是按标准的两进院盖的。后来家业大了,就在西边加盖了一个跨院,又在东边圈了一个四五亩地的大园子。
贺天没进过李六爷家,不过在玉皇镇住了七八年,对李家大院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头道院是李家人居住和会客的地方,饭房、牲口棚、猪圈还有下人和扛活的都在二道院,跨院是仓库,主要用来放粮食。
想进去只能从跨院和二道院,贺天选择了二道院。他觉得跨院尽管没人住,可应该是李家比较重要的地方,看护的一定挺严。而二道院虽然住着不少的人,但不是啥重要地方,相比应该更容易一些。
贺天把耳朵贴在后墙上听听院子里的动静。然后,解下飞抓悠了一下甩到墙头上,抓住绳子沉沉劲儿,然后,脚蹬着墙两手一使劲几下就蹿上了墙头。他趴在墙头上向院子里观察了一下,院子里一共有三处亮灯的地方。根据观察贺天判定,有两处应该是牲口棚和干活人们住的地方,另外一处就无法断定是干啥的了!
贺天把飞抓调过墙里边,顺着绳子溜下院子,然后,就向另一处亮灯的屋子摸了过去。到了房前,贺天贴着窗户缝儿向里看看,发现屋子里只有一个人,是个六十来岁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儿。炕上放着一张炕桌,上面搁着一摞本子,老头儿正坐在桌前翻看着。
贺天对这个老头儿有些印象,记得他是李六爷的账房先生老孙头儿。不过贺天有点纳闷;天都这时候了,这个老孙头儿咋还不回家呢?
贺天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在这个老孙头儿身上了解一下李家现在的情况,弄清楚赵财在哪儿。想到这儿,贺天就推门进了屋子。
听见开门声,老孙头抬头一瞅进来的人不认识,感觉有些意外,大院里的人没有他不认识的。他疑惑地问:“你是干啥的?”
贺天笑呵呵地说:“孙先生,怎么不认识我了?”
老孙头摇摇头:“我眼拙,有些不敢认!”
贺天走到炕前说:“说的也是,咱们还真没咋见过面!”
说着就在老孙头的身边的炕沿上坐了下来,这一坐后背正好挡住外边的视线。趁老孙头还在纳闷的时候,贺天露出吞在右袖子里的尖刀子,顺势就顶在了老孙头的心口上,老孙头一下子就呆住了。
贺天说:“你要想活命就别吱声!”
老孙头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贺天说:“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话,我就不为难你,不然的话你就别怪我手黑,我会把你的心剜出来!”
老孙头尿都出来了:“好……好……我一定老实说!”
“我问你,这时候了,你咋还不回家?”贺天的声音放得很低。
“我也乐意回家。”老孙头声音颤抖着挺无奈地说:“李六爷去奉天临走时吩咐,他不在家这段日子,我们都不能回家住,留在这儿帮着看院子。”
“院子里现在有几个护院的?”
“有三个。”
“啥,三个?”贺天把刀往前送了一下,老孙头疼得直咧嘴。
贺天说:“你敢骗我!李家不是有六个护院的吗?”
“我不是骗你,是有六个护院的,只是现在有三个没在。”老孙头儿带着哭腔说。
“不在?干啥去了?”
“告假回家去了。”
“李六爷不是不让回家吗?”
“李六爷是不让,是赵管家准的假。”
“难道赵财比李六爷还说了算?”
“不是,李六爷不是不在家吗!”
“你老实说,是咋回事?”
“护院的这些人都一年多没回过家了,李六爷不让回去。这回李六爷去奉天走了,他们就找赵管家打算回家看看,赵管家就答应了。”
“赵财咋这么大胆子?他就不怕李六爷回来怪他吗?”
“他们每个人给赵管家买了两瓶酒、两盒老刀烟,赵管家就答应了,叫他们分成两拨回家呆三天。”
贺天明白了,赵财得了好处,背着李六爷二上这么干的。这么一来倒帮了他一个大忙,护院的人一下子走了三个,对他来说难度就减少了一半儿,而成功的机会就增加了一倍。
贺天心中不由得暗自高兴,他把刀往回收收,问:“赵财现在在哪?”
老孙头儿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正常,回答说:“在跨院呢。”
“他在跨院干啥?”
“和三个护院的在那儿推牌九呢。”
听老孙头儿说完,贺天基本上清楚了大院里的情况。
他问清去跨院的道后,让老孙头解下腿带子,他就用腿带子把老孙头儿捆上,堵住嘴撂到炕上,然后,把放在炕头儿的棉被扯开盖在老孙头的身上,随手又把老孙头的棉袄披在自个儿身上,拿下灯罩把洋油灯吹灭后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