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小心翼翼地进了门,才发现里面根本不是什么办公室,而是一间起居室。
安南出奇得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一样四处张望。
玻璃门的左手边,靠墙的地方放了一个大概两米长的鞋柜,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四五双男士皮鞋。地板上也有一双深棕色的皮鞋,估计是顾北岸刚换下来的,随意散漫地摆在地板上。
进门的右手边,是一张很长的米白色的真皮沙发,款式很简约大气,一看就价值不菲。
沙发前,白橡木的茶几上零零散散地放着基本杂志,安南瞄了一眼,大多都是财经类和商业类的。
沙发的对面,是跟茶几配套的白色电视柜,电视柜上除了那台电视,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正对着玻璃门的,是一片大大的落地窗,把所有可以够及的阳光都完美的收进屋里。
除了茶几下的灰色地毯,一屋子的白色,在阳光下都显得明晃晃的,乏味可陈。
嗯……还除了那个站在落地窗前惬意地喝着咖啡的男人。
那姿态和轮廓,和安南记忆里五年前那间陈旧小屋里的顾北岸重叠着,安南顿时有种时空交叉的错觉。
“坐。”
顾北岸转过身,指了指那张长沙发,声音轻柔充满磁性。
他眼底的温情又和安南记忆里的人大相径庭。安南一时愕然,没了反应。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安南收回了自己唐突的眼神和心跳,低垂着眼帘。
眼角滑过地面上的地毯,于是小心地问:“需要换鞋吗?”
安南又扭头看了看墙边的鞋柜。上面并没有多余的拖鞋。
“不用。”
顾北岸用眼神示意她过去。
安南低头倾首,步伐谨慎地走到沙发的位置。
可是那沙发实在是太长了,安南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坐。
坐在边上,离落地窗那边的顾北岸好像有点远,毕竟这次来是有公务要谈的,太过疏远,并不太合适。坐到落地窗那头……
算了,没有那个勇气。
安南踌躇了一会,走到沙发的中间,正对着茶几,缓缓坐下。
“你来找我是因为昨晚的事?”
顾北岸抿了一口咖啡,淡淡地问道。
安南被顾北岸的发问吓着了,没想到他这样单刀直入,把她纠结了一整天的问题捣了出来。
可安南还是怂了。
五年之后再见顾北岸,自己呈现给他的,不是工作时的一团慌乱,就是下班后的酒醉断片的样子。
从小到大,安南都没有这样失态过。这样的失误让她觉得窘迫,不安,丑陋,甚至耻辱,特别是在顾北岸面前。
安南的眼底闪过一抹怯懦,她的头低垂着,顾北岸丝毫没有察觉。
他依旧端着咖啡杯,半倚在落地玻璃上,举止优雅,眸底流光,灼灼地看着沙发上的安南。
安南沉默了两秒,收起眼里的情绪,然后把手里的方案书轻轻地放在茶几上,用极尽可能沉稳的声音说:
“不是,顾总,我是给您送方案书的。”
安南就这样用这样云淡风轻的声音,说出了一个不符合顾北岸料想的答案。
顾北岸眉心一紧,薄削的唇动了动,内心微微勾起一丝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