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说辞。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以为这些年你应该看明白了,我没说过不让你与他在一起,但你要记住自己的责任。”
凤南沧手里握着玉牌正在变烫。
再多的证据都不及这番话来的明白,他与璇玑竟然真的有关系?
凤无央这丫头还真是他女儿?
璇玑扬着下巴,淡声道:“我还是坚持我一直以来坚持的,生灵赖以生存的大陆不能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而被毁。”
老人没有立刻应声,相反,他笑着朝凤无央看了过来。
凤无央一开始就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可想了一圈怎么也没想到与谁有关,她警惕地看着他。
“你是我的孩子,暂且不论外界是否会接受你,你难道想看着这个孩子落得个不好的下场么?”老人慢条斯理的道。
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凤无央的身上。
凤无央眸子瞬间沉了下来,即墨向前走了一步,将凤无央挡在了身后,冷声道:“她的下场,你说了不算。”
老人仿若这时候才看见即墨一样,惊讶的道:“没想到君上也在啊,失敬了。”
云焱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你这眼睛好好的长在脸上啊,老花眼了就早些时候说,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他的语气懒洋洋的,完全没把老人放在眼里。
说完他还伸了个懒腰,继续道:“另外呢别这么狂,上一个这么狂的人,被天道一道雷给劈死了,连渣都不剩。”
这是在警告他不要逆天而行。
天道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呢。
老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云焱,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自己竟然看不出他的身份。
就像是隔着一层雾。
什么都看不清。
璇玑偏过头看着凤南沧,正好撞上他看向自己的视线,刹那间四目相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凤南沧脑海里的某根弦似乎崩断了。
“巧了,上一个这么和我说话的人也和连渣都不剩了,你很有勇气,”老人轻笑道,“让我很想挖一下墙角。”
云焱:“……”
老人抱歉的笑了笑,说道:“挖墙角是这么用的对吧,许久没和人说话了,若是用词不准还请包涵。”
凤无央眉头皱了起来,这是在玩什么花样?挖人墙角还要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云焱抬头看了眼天上挂着的太阳,看傻子似的看着老人,说道:“麻烦醒醒,白日做梦不可取。”
“好吧,”老人有些遗憾,转而看向了凤无央,“若是我问你要他,你愿意给我吗?”
凤无央:“???”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实在搞不懂他想要做些什么。
把他们拦下来只是为了聊天?
凤无央扬了扬白皙的下巴,衬得眼角泪痣添了几分锋芒,冷声道:“不巧,这是非卖品。如果没事的话请你让开,我们要赶路了。”
老人听见非卖品三个字就笑了。
这个形容倒是极妙。
“不到一年的时间,从毫无灵力的废物变成了如今化神期的全灵根强者,此时若是传出去,应该会有很多人眼红吧?”
老人就像是在和自家孩子之间说话一样,语气间带着些许轻柔和宠溺。
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凉了半截。
“孩子,想救你的父母吗?”
凤无央心下顿时一个咯噔,猛地眯起了眼睛,冷硬着嗓音抛出一句话:“你是什么意思?”
老人笑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知道我的意思,星辰推演术所带来的的副作用你应该是知道的。”
星辰推演术!
凤无央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手指紧紧地攥在了一起,听见老人继续道:“这个世上只有我能治好她。”
“别听他瞎说,星辰推演术的副作用是不可逆的。”
璇玑唇角绷得紧紧的,一字一顿的道:“这世上没有治疗之法,你不要被骗了,我们不需要你救。”
老人听完她说的话,长长的叹了口气。
“璇玑,看来你师尊很多东西都没教给你,以至于你说出这种话,我很难过,当时应该将你留在身边才对。”
璇玑眉头拧了起来。
凤无央突然从心头生出来一种感觉。
就好像不论你在想什么都逃不过这人的眼睛一样,仿佛一眼就可以看穿你,然后轻描淡写的戳着你的弱点。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即墨声调很冷,说道:“这世上确实有一种治疗之法。”
凤无央当即抬起头朝着他看过去,压着心底的异样,尽量保持着嗓音如常:“是什么?”
即墨直直地看着老人,金色的眸子里酝酿着风暴,丢出两个字道:“成神。”
除了云焱之外,在场的人听见这话都愣住了。
老人提出这个条件,目的还是为了让凤无央助他成神。不得不说,这个条件其实对于刚与父母相认的人来说诱惑很大。
但是很可惜。
凤无央不是普通人。
“妖族的底蕴比我想的更深厚,”老人并不意外即墨会知道,“天一阁算尽过去未来,本就是逆天而行,要想恢复,只能用同样的法子。”
换而言之就是,以毒攻毒。
你惩罚我逆天而行,那我便要用逆天而行的法子消除惩罚。
璇玑的身子撑不住多久,再拖下去便是药石罔顾,想要救她只有这一种方法,目前只有老人能做到。
凤无央对上了老人的视线,左手想旁边一伸,金色的弓瞬间出现在手里,她二话不说直接对着他拉开了弓。
金色的箭矢破空而去!
竟是直接打破了老人的虚影,而虚影在下一秒又重新凝聚了起来,她所做的一切完全没有意义。
因为这只是一道虚影。
打破了可以重聚,带不来丝毫的伤害。
凤无央面上覆着一层冷霜,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只说了一个字:“滚。”
璇玑本来还以为凤无央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影响,很担心她会因此动摇,然后就发现她的担心多余了。
老人很意外她会是第一个动手的人。
凤无央冷笑道:“第一,我父母我自然会想办法救,不需要别人;第二,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不要用我父母来威胁我。”
“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她知道最开始的熟悉感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了。
这个声音就和当时在她脑子里出现,让她将即墨等人全都抓起来的那个声音!
她体内的蛊也与这个人有关。
四诡殿的主子,千朝宫的宫主,从目前唯一从千年前神魔大战中存活至今的人,他叫唐松。
虽然凤无央不明白为什么璇玑会是四诡殿的少主,在传言中她是唐松的女儿,血缘关系值得深思。
但不可否认的一件事,璇玑对他而言有极为重要的作用。
唐松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赞赏,说道:“你的胆识很不错,果然和璇玑一样聪明,不愧是独一无二的全灵根。”
即墨眸子一压,沉声道:“没想到千朝宫的背后就是四诡殿,难怪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没办法查到踪迹。”
“若是你们随意都可以查出来,千朝宫这么多年的扎根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唐松微微一笑,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伏泽,不紧不慢的说道:“要不,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凤无央挑起了一边眉,同即墨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吭声。
反倒是被晾在一边的云焱哼哧哼哧的道:“你想赌什么?赌谁能活得最长久?还是赌究竟是你先飞升再死,还是先死再飞升?”
云焱说话一向不客气。
当时还是颗珠子的时候就没有收敛,变成人形之后毒舌这项技能就突然爆灯了。
薄闫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站在一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只是一只可怜弱小无助的小章鱼……啊呸!什么章鱼,是尾春兽!
云焱懒懒散散的抬眸,双手环胸,醍醐灌顶般的道:“哦!我错了,死人怎么会飞升呢,瞧我乱说话。”
唐松的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就算是云焱这般挑衅,他也仅仅只是多看了他一眼,仅此而已。
唐松脸上依旧带着轻笑,说道:“很可惜,这位小兄弟一个都没猜到。”
云焱眨了眨眼,十分敷衍的道:“是吗,那真的好可惜啊。”
凤无央沉默了一会儿,他提出来的赌约肯定不会那么简单,若是他要拿她父母和苍生的性命与她来打赌,那她该怎么做。
正常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反派不都是拿天下苍生与主角打赌么?
主角都是怎么应对来着?
凤无央翻遍了所有的记忆,从积了灰的角落里找出来一句话:主角光环。
主角光环在手,天下应有应有。
哦。
“父亲,及时收手吧。”
璇玑沉默的向前走了几步,看着面前对的虚影,重复着道:“父亲,逆天而行是会遭到反噬的,天道不会不作为,会有人阻止……”
“会有人来阻止我,”唐松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不是还想说,天道已经降下了身负气运之人来阻止?”
璇玑诧异的看着他,嘴唇颤抖了起来。
唐松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还想说,你早在之前就算出了这个身负气运之人是谁?需要我来告诉你这人是谁吗?”
璇玑眸子一瞬间睁大,震惊的看着他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松极轻的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缓慢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凤无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