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央挑了下眉,停下来扫了薄闫一眼。
“你们不是认识吗,你不知道?”
薄闫用手挠了挠头,又盯着她看了好几眼,摇头道:“我真不知道,我们见面不多,但他真没有女儿,我可以发誓。”
凤无央面无表情的道:“哦。”
见过几面,那就是不熟。
不熟就没有参考意义。
即墨被她的表情逗得轻轻翘了下唇角,轻车熟路的牵起她的手,抬眸看向薄闫,冷淡的道:“带路。”
薄闫再次强调道:“其实我和他交情不错,真的!”
凤无央不相信她爹是个自来熟,朝他敷衍的点了点头,说道:“哦,我知道了,带路。”
薄闫:“……”
离燃走到他的身边,像模像样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一本正经的道:“我翻译一下,我爹爹娘亲的意思就是,你废话实在太多了。”
“?”
“简单点就是,少说话,多做事。”
离燃脆生生的嗓音配上老气横秋的语气,让薄闫产生了一些错觉,难不成真的是他在冰原待的太久了?
外面的小辈现在都是这样的?
他是不是真的要去见见世面?
薄闫带着怀疑人生的思考,辨别了方向之后就带起路来了。
凤无央说完之后就陷入了沉思,薄闫口中的那个黑衣人肯定是四诡殿的人,四诡殿与这里一直有联系。
听薄闫的话,似乎她爹娘在这里似乎过得还行,毕竟有时间交朋友,说明处境并不是很差。
那她爹娘既然都在这里,怎么没离开呢?
即墨偏头看着凤无央垂着眼睑的样子,朝着薄闫问道:“你说你认识凤南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薄闫不以为然的道:“就……被他揍过几顿呗。”
即墨道:“具体。”
薄闫现在一听见具体两个字就牙酸,想了想说道:“十几年前被他揍过一顿,那应该是他刚来,再后来我好奇往岛那边去,被他抓着几回。”
即墨撩起了眼皮望过去,问道:“他没被囚在岛上?”
“囚?”
薄闫脚步顿住了,说道:“当然不是,他是岛上的左护法,谁敢囚他?说起来,你们究竟是干嘛来的?”
凤无央听到左护法三个字瞬间抬起了头。
她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你再说一遍他是什么?”
薄闫被她突然的气势吓了一跳,有些磕绊的道:“左,左护法啊,有什么问题?”
她爹怎么会是四诡殿的左护法。
凤无央抿了下唇,眼神紧紧盯着薄闫,深吸了口气说道:“你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我要知道最详细的。”
“不行。”薄闫摇着头,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来杀他的,万一我都说出来了,你们就把我杀了怎么办?”
凤无央啧了一声,眉眼透着满满的不耐烦:“我再说一遍,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即墨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无央。”
凤无央扭过头不理解的看着他,即墨不动声色的按住了她的手,冷淡的问道:“薄闫,这里离你说的那个岛还有多久?”
“按我们这样走的话,大概两个时辰左右吧。”
即墨点了下头,又看向了离燃,有条不紊的吩咐道:“化形,我们现在飞过去,薄闫你给他指路。”
“哦哦。”
离燃应了一声就重新化为了原形。
薄闫有点意外的看着他,本是想调侃两句,但一抬头就看见了凤无央难看的脸色,瞬间闭了嘴,坐在了最前边。
凤无央看着即墨,冷声问道:“你做什么?”
即墨没有回答,而是将她带到了离燃的背上,说道:“可以走了。”
薄闫立刻接道:“一直向前飞。”
“你的情绪不对,”即墨将牵着她的手改为扣在了她的脉搏上,“你身上肯定不仅仅是灵力消失这么简单,我先检查。”
凤无央冷着脸说道:“这和我追问我爹娘的下落并没有关系。”
“有关系。”
即墨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从纳戒里拿出丹药瓶倒出一粒递到她的嘴边,说道:“乖,张嘴。”
凤无央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她的情绪很正常。
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张嘴,将那粒丹药卷进了嘴里,三两下就咽了下去,说道:“我要问消息。”
即墨与她对视了几秒,倏地笑出了声。
凤无央一头雾水,绷着脸问道:“你笑屁啊,是我说的话惹你笑了,还是你觉得我很可笑?”
即墨乐了好一会儿,这才将翘起的唇角勉强压了下去,但笑意却依旧从眸子里溢了出来,说道:“你还说你情绪没有问题,你认真思考过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吗?”
“你应该知道,薄闫不信任我们,很多话他是不会说的,那你想到了逼问他的下场了吗?”
“你身上的戾气很重。”
凤无央顿时愣住了,当时她根本没有想到那么多,只知道薄闫是目前唯一的知情人。
但是他明明知道那么多,却不愿意配合告诉他们。
所以她才急了。
这么一想……好像是有点不对。
凤无央直直地望进即墨的眼里,看见里面那个倒映的自己,瞬间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凉到了心里。
她刚刚竟然被情绪控制了。
即墨伸手去抚平她蹙起的眉,轻声道:“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凤无央在脑子里将刚才发生的事都过了一遍,憋了半天,才说道:“从灵力消失之后,别的异常倒是没有,就是很烦。”
非常烦的那一种。
看谁都不顺眼,一不顺心想揍人,这还是轻的,刚才她是真的想过要杀了薄闫。
这的确不对劲。
凤无央呼了口气,看着即墨冷静的道:“现在最重要是要找到我变成这样的原因。”
即墨看她终于冷静了,唇瓣轻轻勾了一下,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如今下界一团混乱,到处都是四诡殿的眼线,我们离开奔着冰原来的消息瞒不住,所以是有人先我们一步。”
凤无央脑子还是有点不清楚,下意识的顺着即墨的思路走。
即墨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们假设一下,四诡殿的目标一直是你的话,这一路上我们接触的只有薄闫,要下手只能从他身上下。”
凤无央抿了抿唇,点头道:“是。”
“我们到目前为止接触过的只有薄闫,与他有直接接触的有我和离燃,但离燃没事,而我地灵力却消失了。”
即墨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在黑色的头发里,两相映衬,显得有些白皙。
他自然而然的接过她的话说道:“造成这样的情况有三个原因。一是薄闫撒谎了,他骗了我们……”
“我没有!我要是撒谎就天打五雷轰炸死我!”
薄闫听到这话吓得立刻转过头大声的反驳。
凤无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薄闫对上她凉飕飕的视线忙不迭又转过去装死。
有全族的关系在里面,量薄闫也没这么胆子,最多就是瞒着他们关于凤南沧的事情。
即墨徐徐地道:“第二个原因就是你的体质问题,很有可能这种药只对人族起效,而对妖兽不起效果,第三个原因……”
“第三个原因就是这个药或许只是个引子,我早就被下药了。”
凤无央面色冷凝,前两种可能都能被排除,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她最有可能被下药的是什么时候?
思及于此她猛地抬头看着即墨。
“是御书房。”
两人齐齐地开口道。
凤无央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冷声道:“不出意外是御书房的那个香炉。”
草。
她烦躁的爆了句粗口,说道:“当时我猜测那个香炉应该是锁灵散之类的,提前服下了解药,就以为事情过去了。”
没想到在这里给她留了一茬。
真是想的有够远的。
即墨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眸子极沉,道:“你现在没有灵力,不适合在这里冒险,我们看一下岛上的情况就返回。”
“返回?!”
凤无央登时就瞪大了眼睛,刚欲起身又被即墨按了回去。
即墨淡声道:“你没听错,只是探查一下这里的情况,等你有灵力了再回来。”
“不行,”凤无央认真道,“他们既然已经知道我们来了冰原,第一反应肯定是将人转移,不会有下次了。”
即墨沉默了好久。
久到坐在前面的薄闫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凤无央抬起头看着他,压下心底窜上来的烦躁,说道:“我爹娘在里面,既然我来了,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即墨你懂吗?”
“那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即墨拉起她的手腕,冷声道:“你这叫羊入虎口,这叫自己上门送死,这叫明知道前面是坑也像个傻子一样跳下去。”
凤无央手腕被拉的有点疼,道:“我知道。”
四诡殿的人既然提前他们一步,就意味着他们是知道她来这儿的目的。
甚至连薄闫都被算计了进去,前面的路只会更难不会简单,更何况她现在灵力消失,更是雪上加霜。
“那你是傻子吗?”
凤无央没有挣扎,而是一字一句、咬字清楚而慢的问着即墨。
即墨呼吸重了几分。
“是,我也是。”
她是傻子,所以不畏前路艰险也要闯一闯。
他也是傻子,所以就算前路艰险也要陪她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