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看着凤无央,认真道:“您还是不要问了,就算您问我也不会告诉您的,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呢?”
凤无央抿唇,他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
还有他口中的大人是谁?
与她有关系?
凤无央下意识的捏着指节,问道:“你们是用什么法子来控制这些妖兽的?”
李先生沉默了一下,凤无央顿时挑起了眉,说道:“这个也不能说?”
“不是的,只是控制妖兽这一方面并不是由我来执行的,所以知道的不是很详细。”李先生说道,“我们是用特殊的音律来控制的,不过是什么我并不知道。”
凤无央手一顿,眼睛登时微微瞪大。
音律……
她想到了她手里的那支笛子,还有国师给她的那本琴谱。
她很快敛好心神,然后就对上了何遇的眼神,便问道:“你和王军做的交易是什么?”
李先生答道:“他的母亲得了重病,需要五品丹药才能救治,我给了他五品丹药,并且签订了协议,除此之外,还允诺了一笔昂贵的佣金。”
何遇闻言一怔,随即眼神复杂的看向地上的王军。
他微微垂下眼睑,浑身散发着冷气。
游容捏着下巴,奇怪的问道:“她对你来说是什么身份?”
凤无央抬眸瞥向他,李先生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是可望而不及的人。”
“哦,”游容故意拉长了尾音,然后蹲下来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告诉我,行雁亭刺杀一事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李先生诧异的看着他,摇头说道:“什么行雁亭刺杀?”
凤无央问道:“你们在京都的据点在哪里?”
游容继而又问道:“黑市的刺杀是不是也是你们搞的鬼?”
“在京都接应你们的人是谁?”
凤无央手指都攥在了一起,眼神变了变,他的嘴太硬了,这样问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还得用一点别的法子。
即墨淡声道:“用摄魂铃。”
凤无央眼前一亮。
对啊。
摄魂铃具有迷惑心神之效,用来套话最好不过了。
凤无央立刻从纳戒里找出了摄魂铃,但是才刚拿出来,就听见游容惊呼道:“他死了。”
“什么?”
凤无央马上蹲下身,伸手探向他脖颈处的脉搏,没有动静,确实是死了,她的心慢慢的沉了下来。
他身上的伤虽然致命,但不至于这么快就死亡。
有外力导致他死了。
游容说道:“我刚才一直在注意他的眼睛,就在那一刹那,他的瞳孔就涣散了,再然后就没有了气息。”
凤无央皱着眉,其实根本就没有问出什么来。
全都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引人来这里就是为了豢养这些妖兽,为它们提供食物,所以为什么要提升它们实力,是为了守护什么?
那座古墓究竟是什么?
游容挠了挠下巴,看着凤无央问道:“老大,你觉得这个人说的话可信吗?而且他对你的态度简直称得上是毕恭毕敬。”
就像一个虔诚的仆人。
大人知道会伤心的……这个大人和她是什么关系?
凤无央皱着眉看着他的尸体没有说话,脑子里各种事件都掺杂在一起,什么都变得不清晰起来。
何遇冷声说道:“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游容点了点头,说道:“我看也是,他基本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但是他是怎么死的呢?他说的大人,还有我们,都是指什么?”
凤无央轻啧了一声。
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可望而不可即。
这又是什么意思?
凤无央看着何遇,然后伸手丢了一个瓷瓶给他,说道:“这是迷魂散的解药,你可以把人喊醒了。”
何遇接过之后就径直走向了王军所在的位置,将药瓶放在他的鼻下挥了挥。
游容顶着后槽牙问道:“他刚才说是靠音律来控制妖兽的,可我们不得其法,那怎么取解蠡草?”
凤无央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不知道,明天再说吧。”
“为什么呀,今日事今日毕,”游容振振有词的说道,“你现在想好了,明天一起来不就能走了吗?”
凤无央说道:“天很黑了,我困了,要毕你自己毕去。”
游容喊道:“做事怎么能拖延呢!”
凤无央走到即墨的面前说道:“人死了,线索断了,又扯出来了新的事情,还和我有关,还真是祖上冒青烟了,这么多人惦记我。”
天上飘下来了毛毛细雨,凤无央抬起头看了看,只看到丝丝雨幕。
即墨将伞撑到她的头上,淡声道:“想不通暂时就别想了,到时候让三月阁去查一查,再不济,我帮你。”
凤无央偏头看着他。
凤无央扁了扁嘴,说道:“我不想了,现在线索也断了只能回去之后再查。”
即墨淡声道:“嗯。”
凤无央说道:“我们还是先找一个住的地方,这雨看起来应该还会变大,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
“你们就在这儿休息吧。”
何遇走过来将药瓶还给了她,声音冷淡:“下雨了你们也离不开,我还有几顶帐篷,可以将就用。”
凤无央挑了一下眉,就听见游容说道:“这敢情好啊,我还以为要冒雨走一段呢,多谢了啊!”
“说的好像我对你差的连把雨伞也不给你呢?”
凤无央挑唇,斜睨了游容一眼。
游容不服气的瞪她一眼,说道:“人多总比人少强,让我看着你们两个一起撑伞我难受。”
凤无央闻言眼神微微亮了亮,余光瞥着即墨,然后说道:“那你就难受呗,反正不是我难受。”
游容说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何遇冷眼看着两个人争执,只是冷冷说了一句:“帐篷在这边,要三顶还是两顶?”
凤无央和游容同时沉默下来。
“三顶!”
“两顶!”
凤无央说的是三顶,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别人睡在一起不太好。
游容说的是两顶,为了凤无央考虑。
何遇双手环胸,问道:“到底要三顶还是两顶?”
在凤无央和游容开口之前,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说道:“两顶。”
闻言,何遇顿时看向凤无央身边的这个一直没有太大存在感的男子,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压迫感其实很强。
凤无央则是诧异的看着他。
即墨淡声说道:“我们一顶,劳驾。”
游容:“……”
何遇在他和凤无央之间看了几眼之后就收回了视线,说道:“这边走。”
王军正在挨个把被迷倒的弟兄们喊醒,看见他们之后喊道:“墨姑娘,墨公子,今日之事我都听何弟说了,要是没有你们我估计就成千古罪人了。”
游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王大哥别这样说,你不是也不知情吗?没事,都能理解。”
王军苦笑了一声。
何遇没说话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看着,游容又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明天啊打赢了银环蛇,为弟兄们报仇……”
游容揽着王军边说边往前走。
凤无央闻着身边人的冷香有些不知所以然,等到和人一起进了帐篷之后才回过神来。
其实两人共处一室的时间很多。
但凤无央都没有感觉过尴尬什么的,可这一次她莫名有一点局促。
或许是帐篷的空间比较狭窄。
又或许是他刚才的那一句“我们一顶”。
也或许是她突然有一点喜欢他的缘故。
独处时开始有了旁的心思。
还是即墨率先打破这份安静的,他开口问道:“三月阁是不是给你准备了新的被褥?”
凤无央连忙应道:“啊,是,怎么了?”
即墨垂眸看着地上僵硬的被褥,说道:“我比较挑。”
凤无央瞬间反应过来,将地上的收进了纳戒里,然后又拿出了崭新的被褥,和他一起铺床。
这种帐篷都比较简单,里面主要还是用于休息和睡眠,只有一个小桌子放着油灯。
铺好床之后就该睡了。
凤无央和即墨两个人沉默的看着对方,没有人先动手。
即墨看着她这股别扭劲,在心里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向前倾,然后屈指在她震惊的面庞上弹了一下,淡声道:
“脑子别瞎想,睡觉。”
说完这句话,他就伸手脱了靴子,然后将外袍也脱了下来挂在一边,合着中衣躺进了被子里。
凤无央眨了下眼,他要是刚才不弹她一下,估计她连两人将来的孩子要叫什么都想好了。
她叹了口气。
学着他脱了靴和外袍,然后将油灯给吹灭了,合着中衣钻进了被子里。
凤无央提着被子遮住了半张脸,同床而眠的感觉和独处一室截然不同!
她的身边躺了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的气息将她牢牢的包裹着。
虽然两人各居一侧,中间可以放下三四碗水的距离,凤无央只觉得心跳声如擂鼓一般,越跳越快,越听越清晰。
尤其是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
身边躺着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凤无央强行让自己念了三四遍的清心咒,才勉强将脸上的燥热降了下来,对着被子嗅了嗅,然后闻到了一股太阳的味道。
“即墨,你睡着了吗?”
“没有。”
“你闻闻被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吗?”
即墨在黑暗中偏过头,然后拉着被子闻了一下,摇头说道:“不知道。”
凤无央笑了一下,轻声道:“这是太阳的味道,暖洋洋让人放松的味道。”
即墨静了一会儿,问道:“你喜欢这种味道?”
凤无央不假思索就回答道:“喜欢啊。”
即墨道:“哦。”
“但是我最喜欢的是另外一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