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还在王家呢,跟王拐子成亲两年,过得生不如死的,对一些事根本没留心。
当时确实村里有传言,说小雀在外面不干不净的。
可传言这东西都是做不得准的,她也从来没当回事。这会儿真让她想,还真想不起来了。
她回到家跟无良说起这事,无良道:“我这又不是月老,谁的婚姻如何,我哪儿管得了啊?”
张晓英道:“也没让你非得管,你就告诉我小雀的姻缘到底是谁的,我自己去找去。”
无良蹲在地上,跟拉屎似的。
他使劲想,使劲想,想了半天似乎也没有一点头绪。
嘴里叨叨念念着:“是谁呢?到底是谁呢?”
小寒看他这样子,撇嘴道:“就你这点道行,还当土地公呢,早该被淘汰了,卖地里得了。”
无良反驳道:“要不你来算?看看小雀的姻缘在身上。”
小寒不屑道:“算就算,横竖比你强。”
张晓英去要了小雀的生辰八字来,小雀今天22岁,比张晓英大四岁,算起来两人生日还有点相近。
小寒眯着眼在那儿数手指头,在食指腹上摩挲了半天,也跟拉屎憋住的表情似的,等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人叫王大柱,你们去找吧。”
只有个人名,这上哪儿找本人去啊?
张晓英犯难了,她又不是当警官的,能查人户口?
小寒也不是吃素的,又算了算,约莫方向就在镇上了。
张晓英就跟张老屁说可以到镇上去找找,张老屁想了半天,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小雀的姑姑张莺子。
他们家女孩都用鸟命名,有叫雀的,有叫莺的,有叫燕的,还有叫凤的,叫隼的,总之全都跟鸟有关。
张莺子在镇上的国营供销社里当会计,是家里混的最有“头脸”的人物。
每当张家遇上了什么大事,她的发言总是最具有权威性的,如今给小雀找婆家算得上张家最大的事情了。
张莺子听了自己哥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叹了口气说,“原先我也听到关于小雀的闲话了,自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原本还以为是那些人胡乱的嚼舌头,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事情多半是真的了。”
张老屁道:“那些人胡说呢,我闺女哪儿是那么种啊?”
张莺子道:“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要真干净了,别人怎么会说三道四的?说起来也是她做的职业的缘故。干什么不好?偏要给人洗脚去,也怪不得别人多想了。那有钱人才去洗脚呢,干这一行的还有好人吗?”
张老屁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蹲在墙角不住的抽旱烟。他心里虽不愿承认,可也觉得自己妹子说的有道理。
这都怪小雀,谁让她干的是这种让人容易想歪的活呢。
张莺子又说,“大哥啊,真想给小雀找个婆家非得降低标准了,咱这穷乡僻壤巴掌大点的地方,谁家有个什么事情,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怕是条件好的人家难找了,要不成把标准降低点,这年月不怕眼下穷就怕不争气,有那讨不上媳妇儿的穷小伙儿,把咱家小雀嫁给他,他当祖宗一样的供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沉默了半天的张老屁猛的吸了口烟,痛心疾首般的应下了事情,总要把姑娘给嫁出去,要不他在这村子里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张莺子应下了这件事,还真是挺用心的找了起来。
找了半天,终于锁定了一个穷小伙。
她口中的穷小伙,说的是供销社的临时工王大柱。
张老屁早就知道王大柱,但是他当初把王大柱排除在了姑爷的备选范围内,因为王大柱家是出了名的“落魄户”。
王大柱的爹死的早,留下王大柱的娘马小花和两个孩子。王大柱是老大,还有个二弟王二柱。家里两个儿子,两个光棍。
他们日子本来就过的紧巴巴了,又赶上王二柱八岁那年掉进池塘里淹坏了脑子。马大娘花光了积蓄、欠下了债给王二柱看病,最终也没能逃过轻度痴呆的后果。
王家由此更加的穷困了,穷困到王大柱小学刚毕业就不得不去村里的采石场工作,用瘦弱的肩膀挣钱来活娘和弟弟。
说起来王家也真是穷,比当初张晓英家里还穷的叮当响。
他们村里地又少,一个人都分不到一亩,都是她娘一个拖着病弱的身体种着,那日子就过得更加紧紧巴巴的了。
王大柱快三十了都说不上个媳妇,他也由此对那个痴呆弟弟有了怨恨,要是没有他,自己也不至于早早辍学,王家也不至于穷到给自己找不上媳妇儿。
可即便心里不满,他也没抛弃弟弟和老娘,赚了钱都送回家去,自己每天只吃着窝头,喝着棒子粥度日子。平时连咸菜都舍不得吃,更不用说吃肉了。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王大柱来到了镇供销社做了临时工,他能来这里张莺子说了句管用的话,王大柱对郑三朵向来感恩戴德。
如今,恩人张莺子要把外甥女介绍给自己,王大柱不得不承下这个情,虽然关于小雀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很多,但是还是答应先见见再说。
王大柱和小雀第一次见面是在镇供销社后院的小仓库里,那里是王大柱工作的地方。
按着农村的规矩,第一次见面本该由男方到女方家里去,意味着放低姿态,上门求亲的意思。但是那样一来,万一王大柱没有看上小雀,那张家的脸就彻底的没处放了。
张老屁不敢冒这个险,托着张莺子把相亲的地方安排在了供销社,那样万一说不成,还不至于那么丢人。
王大柱本来也不是情愿来的,不过是碍着张莺子的面子,又想到自己家里确实娶不到媳妇,就硬着头皮来了一趟。
眼前的女孩根本不像人们传说的那样妖艳,反倒挺清纯的,还挺清秀。
他在小雀到来之前,心里就已经打了退堂鼓,因为他听和他一起喝酒的哥们说,张老屁的闺女小雀已经让数不清的男人睡过了,连腿都并不到一块去,走路一岔一岔的。
他特地留意了一下小雀走路的姿态,并没有一岔一岔的,和平常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不同。他把小雀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了头,把她全身都看了个遍。
他就想看看这个在城里不干正经勾当的女人到底特殊在哪里,凭着什么本事能勾搭那么多男人?
可瞧了半天,根本瞧不出什么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雀被他看的很不自在,绷着脸也不是,开口笑也不是,挨了半天的目光只好娇羞的低下了头。
这一低头不要紧,王大柱居然心动了一下,他也不是没见过女孩,美的,丑的,白的,黑的,也有不少。但还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见第一面就动了心的。
他感觉自己有点把持不住,这个小雀果然是个勾人的女妖精。只一会儿的功夫,低了一下头,他就受不了了。
他心里想着,难道做那种事的女孩都是这么会勾人吗?不说话,就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让人魂儿都飞了?
两个人终于搭上了话,一开始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废话,直到后来王大柱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他说,“你这两年在城里干什么工作,听说很挣钱,比我这大男人挣得都多。”
可让他深感意外的是,第一次见面,小雀竟然长得很不错。
两个人终于搭上了话,一开始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废话,直到后来王大柱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他说,“你这两年在城里干什么工作,听说很挣钱,比我这大男人挣得都多。”
小雀道:“别听他们瞎说,没有的事。我都是这几年干活挣的,虽然辛苦点,可也是一分一分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