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莫神医那里商量过后,容二年夫妇就着手开始准备着进京,他们先将容除夕安顿下来,又回到良村,将此事告知了村长,并请村长说和,让容小年夫妇念在兄妹情分上,平日里多照应着点容除夕。
争了这么久,容三婶从一开始的趾高气昂,斗志满满,到如今只能被动的接受,这个事实就横亘在眼前,一切看似命数,但也确实是容小双自己努力的结果,容三婶不服都不行。
她之前反复折腾,到头来换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眼下审时度势,知道容小双在皇上面前的地位,也就不敢再去争那些有的没的,只求着日子能够过的安稳一些。
容二年专门掏出几张银票,塞到村长手里,让村长一定保管好,日后留着给困难的村民,或是村里的孩子上学所用。
安排好一切,容李氏就坐在家里,开始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容小山和容小丫每日叽叽喳喳的,直嚷着就要和二姐团聚了,俩孩子比任何人都高兴。
这天刚刚用过早饭,家门被敲响,容二年疑惑的打开门,看了一眼,眼眶登时泛红。
门外站着的,是数月未见到的儿子容成安,赴疆场前,他还是一个小小兵士,如今回来,已是柳如笙的副将,虽然黑了,但也壮了,眉宇间写满坚毅。
“爹,圣上特许,让我专程返回锡城,来接你们赴京。”
容成安咧嘴一笑,还是那个憨实青年的模样。
容二年连声说着好,扭头冲着屋里喊道:“他娘,快出来,儿子回来了。”
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孩童声音,容小山和容小丫比娘亲跑得快,一左一右抱着容成安的腿,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紧跟在后面的容李氏,快到儿子身边时,却又站住,望着容成安,止不住的呜呜哭起来,哭声入耳,容成安喉头哽咽,心里酸涩,急忙上前去,扶着娘亲,好一番劝慰,才让容李氏的情绪平复下来。
“娘,快别哭了,我专门来接你们,以后咱们一家子就团聚了,不用再分离两地。”
久别重逢,容李氏哭过之后,拉着儿子的手问长问短,好半天才放开。
与爹娘细细叮嘱着赴京城时该带的东西,交代完过后,容成安抬脚就去了酒坊,要当面将容小双嘱咐他的话带给于鸿。
一番攀谈过后,于鸿却摇了摇头,这让容成安觉得诧异。
“于大哥,双丫头是看中了你的能力,她独自在京中撑着酒坊也不容易,如今圣上又让她设立分店,真的很希望,你能过去帮帮她。”
原来,容小双想让于鸿到京城去帮忙,另选人守着锡城的酒坊。
可于鸿心里,另有一份思量。
“成安,虽然京城的酒坊得圣上赏识,又被封为贡酒酿造商,给容家带来不少荣耀,可是锡城这里,始终是容家酒的根脉所在,京中风云莫测,我总要替容老板守着一条后路,你回去替我带个话,就说于鸿谢谢容老板的信任,但为了容家,为了这酒坊,我是不会离开锡城的。”
于鸿凛然说出这番话,容成安一直瞧着他眉宇间的神色变化,隐隐中,也将于鸿的心意猜出个八成。
他未当面挑明,生怕于鸿难堪,心底却对其多了几分敬重。
“既如此,我们便不强求,锡城这边,就有劳于大哥了,若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第一时间传信于京城,我容家兄妹念着你这份恩情,真是无以回报。”
于鸿笑着摇摇头,说自己得了容小双的赏识和信任,才是得了容家的恩情,此生这番付出,不求回报,只求着容家老小在京城顺顺当当的。
两人相谈甚久,告别时,容成安抓着于鸿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慨叹一声,却未说话,一个对视,便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这份情意,不是亲人,早就如同亲恩。
赴京之日,莫神医和城中百姓前来送行,村长也和几个村民进城来,拉着容二年的手依依难舍,反复叮嘱,说双丫头为良村争了脸面,让两人进了京城之后,一定要好好照应着双丫头,让她后顾无忧,放手去做酒坊生意,此后顺风顺水,重振贡酒村的名声。
接到快马传报的这天早上,容小双早早出了城,在官道上等着。
柳方之看见她伸长脖子,眼巴巴望着的模样,嘿嘿一笑,言道:“当日知道我要回来,你是不是也如此盼望着,只可惜,你没到城外来,不然呀,我能第一时间喝到好酒呢。”
容小双白了他一眼,不接他的话茬。
这人正经起来山盟海誓,让人感动,不正经起来嬉皮笑脸,哪儿有半点征北将军的模样。
热切的盼望中,终于看见马车缓缓的从北边而来,容成安骑在前面一匹马上,老远瞅见容小双,慌忙停住,跳下马来。
“爹,娘,咱们家的双丫头呀,实在是等不及了,已经在那边候着了。”
急着见到女儿的容二年夫妇,掀开轿帘就下了马车,身旁两个小皮猴跑得更快,喊着二姐,齐齐的冲上去。
一家人隔了数月才得重逢,容李氏抱着女儿又哭又笑,惹的容小双也是泪眼朦胧。
等到他们将离别之情诉说完了,安静下来,柳方之才上前与容二年夫妇见了礼,口中还是和锡城时一样,唤着二叔二婶。
今日的柳方之,不再是昔日神捕的打扮,戎装衬托着英气凛然,瞧在容李氏的眼中,更是拔不出去,怎么看,都觉得这女婿是人中之龙。
两个小家伙颇有眼色,容小丫开口就是脆生生的一声二姐夫,唤的柳方之没反应过来,容小双的脸倏一下红了,准备开口提醒妹妹的时候,容小山又紧跟着来了一句,这一下,其他人没什么,容小双却是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们两个别胡言乱语啊,快走吧,爹娘一路上舟车劳顿,应该很累了,先回到宅子休息休息。”
容小双一手拎着一个,拽着弟弟妹妹朝城门走去,省得这俩小家伙不知分寸,在柳方之面前再乱叫一通,那他们二姐的脸,可真的就没处搁了。
信和帝命人置办的宅院靠近东郊,此处僻静,却不荒凉,要出城散心,或者要到城里面去采买,都很方便。
一家人进去,容李氏看着这么大一个庭院,嘴巴张的老大,半响才说了句:“双丫头,皇上这恩典,真的是比海还深呢,这么大个好房子,为娘我住着,恐怕不习惯呀。”
容二年也附和着点点头,他一辈子劳苦惯了,哪怕是茅草屋,也都能住下去,反倒是眼前宅院,让他颇为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