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后,简若姝和楚陌寒离开射箭馆,往来时方向回去。
冬季萧冷,会所远离闹市地势略高,一阵冷风吹来,伴随夕阳西下的余晖,卷起简若姝几缕低垂的长发,给她整个人笼上了一层冷金色调。
风卷衣衫,女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抬起双臂抱紧在身前。
身后不远处,楚陌寒看到这一幕,眯了眯眼,大衣口袋里手指摩挲着捏紧又松开,抿唇把视线掠向别的地方。
简若姝内心也不舒服,本来好好的一天,至此全被她搞砸了,不止丧还无措。
身后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
道歉,她不是不想,而是还没有完全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之前,怕弄巧成拙。
许是老板做久了,她也喜欢把很多事情掌控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不喜意外,更不想没有准备好就急于求成,因为只会越弄越糟糕。
两人就这样一路往回走,同来时一样谁都没有说话,却与来时并肩而行淡淡轻柔和煦的氛围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前面就是主楼大门,简若姝紧走几步,想要快点进去,她感觉到被风吹得发冷的身子已经有些冰凉,担心感冒。
突然,毫无征兆地,右胳膊被人狠狠扯了一下,简若姝后仰了一个趔趄,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手腕已被楚陌寒紧紧攥住,人被拖往旁边一条小路。
“楚陌寒,你做什么?”
简若姝低声吼了一句,周围这会儿没什么人,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有些懵圈。
男人却没有回答,甚至连头没有回,反而加快了脚步,扯着准确地说是拖着她继续往前。
简若姝不得不几次调整姿势,近乎小跑着跟上他。
亏她身体协调性极好,否则,就要被踉跄着绊倒了。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简若姝就被一股大力扯进了一个带有古典韵味的长廊中。
猛然一个惯性身体前倾,她被台阶绊住了脚,以为自己这下真的要摔了,只是惊呼还未出口就被男人极富技巧性地扶住了身子,最后把她按在长廊两侧的一根圆柱上。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暮色苍茫,孤男寡女,她之前情绪失控,不会把这个男人刺激得发疯了吧?有这么脆弱吗?
简若姝左右四下打量了一眼周边的景色,这里应该是一个小花园,不过现在这季节,入眼只有一片萧索,地冻枝寒,不远处的荷塘,枯叶已被结成冰。根本不会有人过来。
她目光闪烁,想着逃离之法。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而缓慢的声音,仔细辨析还能听出其中淡淡的嘲弄之意。
他站在那里,已经与她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双手插兜,偏头看着她。
夕阳的最后一点光线穿过干枯的树枝,落在他身上,薄薄一层浅淡光晕。
逆着光,简若姝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出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清寒冷漠之气,黑眸中的墨色流影,更是浓得化不开。
但简若姝还是松了口气,男人看上去的确很生气,却还没有气到失去理智。
“楚总,对不起!刚才我身体有点儿不舒服,跟你说话的时候态度不好,如果你觉得被冲撞或者被冒犯,我……”
尽管从情绪上来讲,当下对简若姝而言不是一个合适的道歉时机,但楚陌寒肯给她这个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心里还对男人生出了一点小小的感激之情,这语气也就越发诚恳。
“简、若、姝”
三个字,楚陌寒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一阵森然的气息扑面而来,寒气瞬间将她席卷。
简若姝抖了抖身子,脊背挺得更直了,紧紧贴在身后的柱子上。
怎、怎么回事?
他不是让她来给他道歉的?
这怎么「对不起」说出口后,他比刚才还要盛怒?
男人往前走了一小步,垂眸盯着她,幽暗眼神中暗藏的汹涌,跟这寂冷暮色融为一体,此刻的他,活像一头深山积雪中暴怒的猛虎,下一秒,就要把她吃进肚子里似的。
“什、什么事?”
面对眼前的人,简若姝第一次感觉到害怕,之前的一系列行为,她并没有对他生出惧意,这会儿出口的四个字,却都带着颤微微的怂。
“你说呢?”
男人的神情依旧冰冷如霜雪,出口的声音却带上了夜凉的温柔,寒暖交替,越发瘆人。
同时他抬起的手,缓缓落下,放在她颈侧的头发上,挑起一缕,在指尖缠绕。
“说,说什么?”
简若姝又惊又惧,完全弄不懂男人的意思。
她只是心理有疾,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病吧?
明明脸上冷峻得要命,手上动作却轻软柔和,这种极致的反差,真真有点儿要人命的意思。简若姝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下。
看着她,楚陌寒眼中一抹幽光闪过,再次倾身靠近,暮色更沉,光线昏暗,两人呼出的白气交织在一起,凝成薄厚不一的雾气,又在冷空气中散开,滴水成冰!
简若姝撑在柱子上的双手已经被冻得有些麻木,她感觉到危险正在一步一步靠近,却已经误入了森林之王的势力范围,无处可逃。
怎么办?垂下眼睫眨了几下,避开他的视线,却又不敢闭上眼睛,因为兽王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一个不慎,下一秒也许就是羊入虎口。
“楚——”她刚张开口,下巴就被男人一把捏住,被迫抬起,“看着我!”
男人如水的嗓音愈加柔和,可下巴处传来的轻微疼痛让简若姝知道,这个男人此刻有多么的危险。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脏却不受控制跳得如锅里沸腾的水,看向他,身体还是止不住有些发抖。好阔怕!
男人神色静默,嘴角弧线微微下倾,给人一种倔强倨傲之感,凉薄的视线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的睥睨着她,冷漠深邃如千年寒潭,比这夜晚的寒风更加凛冽沁骨。
“你讨厌我?”
他终于开口了,声线不再温柔,却也不凌厉,平平淡淡像在陈述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