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儿?
宁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时左脸写着震右脸写着惊,脑门上顶着一个大大的感叹号,他缓过神来调笑着说道:“真没看出来你还挺幽默的,我差点就被你给骗了。”
结衣认真的强调:“我要越狱。”
你还装上瘾了?宁折翻了个白眼,显然没有意识到结衣此时的严肃,只是觉得他这么严肃的说些胡话很搞笑,漫不经心的说着:“行了行了,知道你要越狱了,你背上画没画监狱的构造图?”
结衣知道自己唐突的说出话有多么不可思议但他没时间和宁折胡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股子气还能支持多久,他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监视着他。
结衣攥紧了拳头,说道:“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来到这里的陌生人,我需要你的帮助。”
结衣的话语中已经带上了恳求,宁折意识到面前这位年龄比自己要大的男人好像并不是在说笑,不敢置信的问道:“这里哪像监狱了?鸟语花香,还有图书馆,而且我看你们好像都挺忙的,哪里像是囚犯?”
“你知道这里叫什么名字吗?”
“什么?”
“这里叫死园,死人的死,因为这里的人只有被囚禁到死这一个结局,那些人每天都会给自己找很多事情去做,就是为了麻痹自己,忘记自己被囚禁的现实……他们都犯过各种各样的错,可我没有。”结衣悲恸的看着宁折,几十年来的生活所积累的负面情绪迎来第一次爆发,他的语速很快很急,语调不停的上扬,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濒临失控:“我什么都没做过,我刚出生就被关在了这个该死的地方,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一步,我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就因为我的姓氏我就要被关在这里一辈子,凭什么?我要出去,我要看到故乡的花,我要去看望我的父母,我不想待在这里!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外面的世界!”
“请你……帮帮我,好吗?”结衣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哀求。
宁折被结衣绝望的目光震慑住,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他已经不敢确定面前这个男人究竟是在演戏还是发疯又或者真的一切如他所言。
混乱再次占据了宁折的大脑,这种感觉曾经在面对黑袍的最后时刻出现过一次,退散的雾气又一次出现在宁折眼中,那些雾气如同沸水一般翻腾着,炙热的气息灼烧着宁折五脏六腑让他想要咆哮。
他的脑中浮现了很多画面: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和家人一起聚餐……这些画面没有任何的统一性,宁折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只能伸出颤抖的手抚摸自己的脸颊。
“我该怎么做?”
……
佐仓已经收起了那根简陋的鱼竿,这时候盘坐在屋内闭目养神,思索自己今天做的事情。
吾日三省吾身。当年来到元明的佐仓曾经有幸研读过那本著名的《论语》,而这句话是他印象最深的两句之一。另一句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佐仓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似乎在这几秒钟中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数十年的沧桑。他自嘲的失声一笑,心中对于结衣的愧疚更深了一些。
听音对于天人来说只是一个很基础的技能,而身为名誉仲裁实力高深莫测的佐仓掌握着许多比听音这个基础技能更有效更强力的侦测技能。
死园很大,但是对于佐仓来说其实很小,小到只要他想就可以掌握这个园子里所有角落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书房距离佐仓的房间不过十数米远,书房中发生的一切自然逃不过他的耳目。
出于自己心中对那些受害者的愧疚,佐仓甘愿被囚禁在死园数十年,只为了能够替自己的家族赎罪,缓和不同天人势力之间的仇恨,他是一个悲哀的囚徒,但也是一个平静的囚徒,那些令人发疯的封闭感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刑罚,只有这样的刑罚才能够让他感觉自己家族的罪恶在减轻。
他一直管理着那些和他一样罪有应得的囚犯,借由自己的影响力为他们争取来了最大限度的人身自由,但同时极力约束他们永远无法离开。
他不愧对那些受害的人,不愧对自己的同胞,也不愧对自己的家族,他已经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到了最好。
除了佐仓结衣。
佐仓家分为本家和下家,本家一直承袭着摄魂之樱的家徽,而本家中又分为地位最高的宗系和次一级的支系。
或许是因为宗系最后支柱的他自愿被囚禁在死园,也可能是因为来自各方的压力,总之一个作为宗室最后继承者的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就被送到了被囚多年的佐仓仲裁手上。
他唯一愧对的人就是结衣这个无辜的孩子。
佐仓站起来走到面前那副字面前。那个潦草的忍字是他自己写出来后挂在墙上的,这幅字被挂在墙上已经将近五十年,往日洁白顺滑的纸张已经泛黄变脆。
忍字被摘下,露出背后的凹槽。
一把太刀刀刃向上摆放在在凹槽中,刀鞘上缠着一根落了不少灰尘的布条,几道缝隙中露出白玉般的光泽,樱花状的刀镡被金色的圆环钳住,佐仓取出打刀抚摸着缠上黑布的刀柄,那熟悉的触感过了数十年依然未变。
佐仓拔刀,暗金色的刀镞上刻着两个小字,育人。
“真是没办法让人开心的名字。”佐仓把刀按回鞘中,刀刃向上插在腰间,随意拽掉一根身上的金色麻绳把头发扎起,他推开木门,门外跪着数十名相同穿着的人,为首一名在地上颤抖着,激动地询问道:“您是要带我们离开吗?”
“我们都是罪有应得,老伙计们。”佐仓育人视线越过那些颤抖的囚犯,穿过一层又一层的阻碍落在书房的位置,说道:“可有人不应该和我们一样,我要让他离开。”
“那我们呢?”人群中有人抬起头绝望的问着。
佐仓育人重复了自己的回答:“我们罪有应得。”
……
天上还在下着大雪,也不知道老天爷养的大白鹅是不是毛发过于旺盛,拔毛拔到现在也没拔干净,估计老天爷本人也很头疼,这连毛都脱不干净还怎么下锅吃顿香喷喷的鹅煲?
下雪天来得很突然,让很多人脸上愁云惨淡,但这绝对不包括经营火锅店以及各种煲类店铺的老板们,在这个下雪天他们的生意格外红火,有些店铺早早就把存货售卖一空,眼巴巴等着采买人员带回来新鲜食材。
作为目前新安最大的购物商城,暖气自然是早就安排妥当,各式各样的餐馆也是目不暇接,人们洋溢着对现代科技的喜爱,赞叹着厨师们的手艺,吃着肉喝着酒不亦乐乎,便是最注重形象的女性同志们也吃的豪放起来,完全不输隔壁桌上划酒拳的几个汉子。
钱多多和吕风林一路追踪着赵无疾来到商城,进入商城的瞬间钱多多就拉起吕风林直奔四楼的一家火锅店而去,完全不在乎吕风林脸上要杀人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吕风林几乎要实质化的杀气,许多客人都离开了自己的餐桌,钱多多对于那些客人没有任何同情,相反他觉得这样可以更清净,简直不要更爽。
晶莹剔透的醋酸,辛辣的泡菜,香脆的花生米……一叠又一叠免费赠送的小菜被端上餐桌,钱多多夹起一粒花生填进嘴里,幸福的感受着浓郁的香气,拿筷子指了指桌面上的小菜,问道:“怎么不吃?味道挺好的。”
“我们来不是为了吃。”吕风林怒气冲冲地看向毫不自知的钱多多,谁知道钱多多表情立时严肃起来,小声说道:“在商城里可以买衣服,可以吃饭,但是很少会有人在商城里找人,除非是那些和孩子走丢的家长,而且我们两个大老爷们看着就不像是会逛街的人,不吃饭做什么?难道等着那谁……”
“赵无疾”
“等着赵无疾看到有两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在商城里走来走去?他又不是白痴,而且能从你手里逃掉想来很狡猾,当然能猜出来我们俩是来干嘛的。”
吕风林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说道:“干坐在这里也找不到,难道就这么耗下去?”
“人的身体都有各自的习惯,比如对于吃饭这件事,有时候你的身体并不需要摄入能量,但是因为你平时都是这个点吃饭,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你总会觉得自己要吃些什么,而作为一个医生,自律性比一般人要更强,这种惯性思维会更严重。”钱多多捏起一颗醋蒜瓣,直接连皮咬掉一块,嚼了两下后继续说道:“现在正好是饭点,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想借着人流的掩护进食,而这个商城所有的餐馆和小吃摊都集中在这一层。”
吕凤林皱起眉头,问道:“一个在逃人员还会有闲情雅致来餐馆吃饭?”
“一个普通人突然得到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又成功从你这么危险人物手里逃走,精神正处于最膨胀和兴奋的状态,免不了会志得意满,放松警惕,从而犯一些很低级的错误,并且自己毫无察觉。”
“而且,有热饭热菜可以吃干嘛去吃泡面辣条?”